外環外的女人們 138
棄權選手
陸萍看饒晨曦臉色不對勁，她急急忙忙衝過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莫名其妙說這個？”
饒晨曦怔怔地：“我把蘋果生病的事發網上去了，有人說我用她炒作。”
陸萍鬆了一口氣：“哎呀，這些事哪裡值得往心裡去。一邊耳朵進，另一邊耳朵出咯。那還有人說我這個老太婆晚節不保，跟著女兒外孫裝瘋賣傻，我要是像你這樣，那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她繼續勸饒晨曦：“我這幾十年的經驗告訴我，不管彆人誇你還是罵你，一律當耳邊風。也彆想著去解釋什麼，他們隻相信他們想相信的東西，也不會真心希望你過得好。”
陸萍說完這個，提醒饒晨曦：“手機響了很久，你快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饒晨曦瞟了一眼，螢幕上赫然顯示著Zero名字和頭像。她直接拒絕：“沒啥事，就是騷擾電話。”
陸萍饒有興致地打量饒晨曦一番，但她也不再說什麼，隻是轉過身去整理蘋果的衣服。
饒晨曦回味著陸萍剛才所說的話，她突然問到：“你是今天突然想通的，還是故意這麼說來安慰我。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你非常在乎彆人的看法。你彆忘了，我要從星月離職轉行當老師的時候，你可是全力反對的，理由就是覺得這樣我浪費了自己的學曆，丟了你的臉。”
饒晨曦滔滔不絕，她又說起自己在離婚、結婚、談戀愛、工作、畢業、讀研究生、上大學的各個重要人生大事上，陸萍一直都是給她灌輸“人活一張臉”的理念。
可以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哭，但在人前一定要乾乾淨淨、漂漂亮亮、高高興興、快快活活。這就是陸萍對饒晨曦的要求。
跟陸萍剛剛所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陸萍也垂下眉來：“那我也會變的啊。以前是以前，那個時候，多少人都等著看我們的笑話，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丫頭片子，他們就不信我們能活下來。那日子多難啊，我們心裡再苦也不能讓他們看不起。”
她憐惜地看看饒晨曦：“就是可憐你了，小小年紀，跟著我受那麼多委屈。但現在不一樣了啊，我們不用看彆人的臉色也能活，更何況我也明白他們都是不懷好意。”
說到這裡，陸萍輕輕拍饒晨曦的肩膀：“你比我當年厲害多了。我也知道，你對蘋果是多麼儘心儘責。嘴巴長在彆人身上，你沒法子控製的，所以也彆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考慮這些了。做好你自己的事，過好你自己的日子，這些纔是最重要的。”
饒晨曦點點頭，算是聽進去了陸萍的這番話。陸萍擔心她又偷偷看電腦自尋煩惱，二話不說就把電腦搶了過去：“彆看那些廢話。蘋果的情況也穩定了，你今天唯一的任務就是休息，其他的一概不許再管。”
陸萍又把饒晨曦推出病房：“去，找個地方歇一歇，或者去按個摩，做個美容。你還年輕呢，就要做年輕人該做的事，彆把自己搞得那麼苦大仇深。”
饒晨曦沒辦法，隻好鑽進電梯下到一樓。她確實身心俱疲，但對該去什麼地方放鬆一下還毫無頭緒。她本想給李楊她們打電話約個下午茶，後來盤算一下，這個點外環女王們都脫不開身。饒晨曦又意興闌珊地把手機收回去，正當她在大廳裡轉圈時，Zero跑過來了。
“饒老師，我想跟你說個事。”
饒晨曦嚇一跳：“你是又回來了還是一直在這啊？”
Zero坦言：“我沒離開過，想著你可能會有什麼事需要人幫忙，我就在這裡等著。”
饒晨曦看著Zero亮晶晶的眼眸，她承認自己被感動到了。
在這個世界上，真誠又善良的人越來越少，也沒有誰有義務和責任要對你推心置腹、關懷備至。遇到了一心一意待你的人，就算不想和他成為同舟共濟的伴侶，也應該認真地感謝他。
想到這裡，饒晨曦的語氣都柔和了很多：“謝謝，但我沒什麼需要你幫忙了。你工作也辛苦，早點回去休息吧。”
Zero的聲音裡滿懷心疼：“饒老師，我剛剛想說的是，你不要被網上那些不負責任的話影響到了心情。鍵盤俠是最沒有底線的，信口開河、唯恐天下不亂。他們根本不知道也完全不理會實際的情況怎樣，隻想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你千萬彆跟他們一般見識。”
饒晨曦看Zero一臉的認真，她忍不住笑起來：“放心，我知道的。”
壓在心裡的那塊大石頭被陸萍和Zero合力搬走了，饒晨曦的心情輕快了很多。隔了一會，她主動聊起來：“我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公關部打雜，我知道網上有很多法外之徒。所以，你不用再為這個費心了，我是不會被他們打敗的。”
雖然誇大了自己的堅定和勇氣，但這一句話說出來，饒晨曦都覺得天空放晴了。
Zero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那就好。”
他又小心地問：“寶寶情況好些了嗎？”
蘋果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家裡人都很少用“寶寶”來稱呼她，偶爾喊起來，她都要表示抗議--我有名有姓，不要再喊這個，太肉麻了。
此時，聽Zero這樣溫柔地稱呼蘋果為寶寶，饒晨曦非常不習慣。她也不想再解釋太多，隻好忍著尷尬，如何回答了這個問題。
聽了蘋果的情況，Zero臉上也露出一絲擔憂，但他又安慰饒晨曦：“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Zero根本不願意離開饒晨曦半步。他在手機上查了查，找到醫院附近的一家茶餐廳：“口碑很好，評分很高，都說他家的菠蘿包和奶茶是一絕。饒老師，你今天就賞臉，跟我一起去嘗嘗吧。”
饒晨曦早就饑腸轆轆了，聽Zero這麼說也不再推辭。兩人齊齊往那家店走去，很快就找到位置坐下。Zero拿起選單，報出一連串美食的名字，那侍者連連點頭，在手機上飛快地敲字，不一會就端來了大大小小的碗碟和杯盤。
饒晨曦身體裡對食物的渴望立刻就被悉數喚醒了。她狠狠地灌了一口奶茶，又捏起麵包往嘴裡填：“不容易啊，總算吃到正常的食物了。”
Zero坐在她對麵，端著一杯咖啡，半天也沒喝一口。他就靜靜地看著饒晨曦狼吞虎嚥，然後不動聲色地喊來侍者，又加了幾道點心。
饒晨曦中場休息，她好奇地問：“你不餓嗎？這些東西名不虛傳，味道確實很正。你也嘗點唄！”
Zero搖搖頭：“你好好吃就行，不用擔心我。我想吃的時候自然會吃。”
饒晨曦對著新端上來的甜品笑了起來：“Zero老師挺懂的嘛，這些都點得很好，又合我的胃口又能給我增加能量。”
Zero不說什麼，就默默笑了起來。
饒晨曦風卷殘雲般把甜品吃完了，她摸摸鼓起來的肚皮：“Zero老師這是談過不少女朋友吧，這麼會照顧人，經驗肯定不少。”
本來就是一句平常至極的玩笑話，但剛剛說完，饒晨曦突然警覺起來--對麵那家夥不會以為我是在吃醋，故意套他的話吧。
Zero很可能真如饒晨曦所想。因為饒晨曦看到他的臉紅了，同時，他極力辯解：“沒，我沒交過很多女朋友。我媽經常跟我說，這些都是男生的基本修養，要學著理解女士、照顧女士。”
饒晨曦尷尬地笑。她想，這個醋就和那網上的流言蜚語一樣，真是無中生有、莫名其妙啊。她本來早就嚴詞拒絕了這個小奶狗，現在卻又和人家一起開開心心地吃下午茶。真是言行不一，前後矛盾啊。
還有Zero總提起他的媽媽。他該不會是有戀母情結，所以才對我這種中年婦女產生了移情吧。
饒晨曦有點羞愧又有點敗興，她壯起膽子，眼睛在Zero的臉上轉來轉去--真好看啊，可惜太年輕了，我現在對這樣的小弟弟已經沒什麼興趣了，就算要發展新戀情，我還是想多看看能給我遮風擋雨的成熟大叔。
帥沒用，錢纔是我的摯友。
饒晨曦存心，聲音也嚴厲了很多：“那她真是個好媽媽，把你教得這麼好。我跟她年紀相差也不多吧，要不你喊我姨。我就喜歡你這樣懂事的孩子，等蘋果病好了，你也可以多教教她這個妹妹。”
Zero聞言，臉上立刻冰封滿麵：“你何必這麼說呢。男人的成熟和擔當不應該用年齡來判定。”他頓了一下，看穿了饒晨曦的偽裝：“你也一樣，你的美好也和年齡毫無關係。”
饒晨曦愣住了，她實在想不通這個人為什麼就是油鹽不進。她已經不年輕了，本就不高的顏值也被歲月蹉跎得支離破碎、所剩無幾。她沒錢也沒權，空有一個名頭，還帶著一個老母親和一個拖油瓶。她的心雖跳得厲害，但她又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對不該擁有的東西存有一絲奢望，你沒有任何資本，也決不可能賭贏！
饒晨曦定定看著對麵的眼睛：這場牌局，如果你非要參加的話，那註定是獨角戲。我，為了不輸，乾脆就選擇了不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