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099
人生的未知性
校長向總部打了報告，要求將饒晨曦的崗位調整為校長助理。
饒晨曦一開始是抗拒的，因為她想起肖筱在當CEO助理的那些日子裡忙得腳不沾地。饒晨曦自認沒有肖筱那樣的腦力、精力和體力，而且蘋果也到了上早教班的年齡，她必須抽出時間來陪蘋果，所以她謝絕了校長的提議。
校長不肯輕易放棄，她勸饒晨曦：“小饒老師，你眼光要放長遠些。隻做一個單純的任課老師，工作內容自然要簡單很多，但影響力有限，對你的全麵發展也沒有很大的幫助。”她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我覺得你可以做更多的事，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把這個盤子做大。”
既然校長這樣說了，饒晨曦心裡有點癢癢的。她把深藏已久的話全盤托出：“我沒帶過團隊，性子軟，臉皮也薄，不一定能當好你的左右手，說不定還要你時不時給我擦屁股。另外，我是個單親媽媽，孩子很需要我，我沒法子像你一樣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工作裡。校長，我很擔心自己會讓你失望。”
校長笑起來：“放心，這些都是小事，隻要你還肯乾，我就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等總部的任命函下來，饒晨曦也搬到了校長辦公室旁去辦公。她把自己的工位拍個照發到群裡：“看啊，我這個有身份證的人今天也有自己的專屬位置了。”
尹思楠第一個鼓掌：“真不錯，一看就是準備長乾的人。”
其他人跟著
1。
李楊毫無留情地揭饒晨曦的老底：“以前她的桌子上，除了顯示器和電話，彆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我當時猜，她不是性冷淡就是隨時準備跑路。你們看看她現在多囂張，就快把家都搬過去了。這何止是長乾，這是準備落地生根啊！”
吳迪也附和：“先落地生根，再開枝散葉。小饒老師要雄起了。”
肖筱看熱鬨不嫌時差，她煞有介事地指導說：“晨曦，記得多備點乾糧零食，顧不上吃飯的時候可以墊一墊。我等會發幾個連結給你，都是我的精選好物，保證你口服心服。”
饒晨曦回了個愛心，默默關上手機，她又撲到電腦前開始未完成的工作。
幸好有陸萍在，她才能這樣安安穩穩地加班。等一切告一段落，饒晨曦收拾好包準備回家，在路上她看見有個和陸萍年齡相仿的老婆婆在賣玉蘭花手串，籃子裡隻剩下最後的幾份，天都黑了，路上行人稀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婆婆才能賣完回家。
饒晨曦毫不猶豫把那幾個手串都買了下來，等回到家，她遞給陸萍：“送你的，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
陸萍一邊嘟囔又浪費錢，一邊歡天喜地地接過來，她左右手各戴上一串，又給熟睡的蘋果小心翼翼地圍一串，最後把手伸到饒晨曦麵前，自豪又調皮：“好看吧。”
饒晨曦點頭。她這時才發現陸萍的右手腕上新增了一個金燦燦的手鐲，有股奇怪的預感，饒晨曦脫口而出：“陸海的糖衣炮彈嗎？”
陸萍嘖嘖嘴：“你這孩子，話怎麼說得這麼難聽。什麼糖衣炮彈，他叫了我幾年的媽，送個生日禮物給我又怎麼了。我也推了很久，他說辛苦我帶孩子，硬是給我套上了。”她喜滋滋地打量一番：“你彆說，這手鐲和手串放一起，還挺配的。一個好看，一個好聞，天生一對。”
饒晨曦默默翻了個白眼。陸萍跟上來，臉上堆滿“我是過來人，什麼都懂”的表情。她把嘴巴湊到饒晨曦耳邊，期待地問：“我看小陸最近很殷勤啊，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饒晨曦板起麵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有女朋友了，算不算秘密？”
陸萍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愣住了：“怎麼可能？”
饒晨曦歎口氣：“媽，人家正當年，而且有錢有貌，再找個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和他不可能再回頭了，你也不要多想。他願意送你禮物，你要是喜歡就收。我隻提醒一下，你閨女現在也可以送你這些，如果你想要，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拿我的禮物，你該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吧。”
陸萍頓時覺得那手鐲不香了，她賭氣想褪下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饒晨曦看她那副樣子覺得心疼又好笑：“就像你說的，人家也喊你媽，不用摘，喜歡就戴著。我們和他又不是仇人，還是一家人嘛，這些有什麼值得計較的。”
陸萍放棄了撮合饒晨曦和陸海的打算，轉而詢問早教班裡有沒有適齡的單身老師。她義正言辭：“你還年輕，總要找個伴。”
饒晨曦直接問陸萍：“你那個時候年紀也不大，怎麼沒想過給我找個後爸？”
陸萍言辭閃爍：“不一樣。”
饒晨曦反問：“哪裡不一樣？你不就是擔心我受委屈嘛。媽，我們娘三個現在過得不好嗎？難道你還認為沒有婚姻的女人就是失敗的。我覺得，隻要我身體健康，有正當的工作、有足夠的收入、有你和蘋果，我就是完整的。你也不用擔心蘋果，該有的她都有，她也不比小夥伴們差什麼。”
其實，饒晨曦並不知道陸海到底有沒有發展新的戀情，他們每次見麵都是以家長的身份討論蘋果的教育和生活，饒晨曦對陸海的其他任何話題都很自覺地保持邊界感，絕不過問。
但李楊還是時不時會帶過來一些訊息。共同的朋友和熟人太多了就容易這樣，說到一個點上就容易帶出一大串人。
萬年老油條呂明亮居然離職了，然後去了佟彤現在的那家公司，還當上了一個優哉遊哉的總監。
饒晨曦惡心得快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他還能當總監？你要不要提醒佟彤早點另謀他就，我覺得那家公司遲早藥丸。”
李楊搖搖頭：“我們都覺得奇怪。誰不知道呂明亮在星月的背景，他最喜歡的不就是吹噓和老大們的革命情誼嘛，誰能想到他放棄這個養老的位置，跑到一家小公司去了。不過他這個總監也是很舒服，幾乎就是掛個名的光頭司令。佟彤說，老闆對呂明亮還特彆客氣呢。鬼知道這背後有什麼貓膩。”
李楊看了看饒晨曦，又提醒：“陸總真是人中龍鳳啊，你來我往的，就他江山不改。我們聽說，陳青總可能要變動了，就等著集團的官宣呢。等他一走，你猜下一任CEO會是誰？”
饒晨曦聳聳肩：“誰當CEO都跟我這個前任員工沒關係。”
李楊也不打馬虎眼了：“要是CEO是你前夫呢，你還覺得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戳戳饒晨曦的肩膀：“星月有多少單著的年輕姑娘啊，陸總就是狼群裡的一塊大肥肉。”
饒晨曦瞪著李楊：“咋啦，你後悔結婚了？我去通知下佟彤，還你自由。”
李楊改用拳頭狠狠錘了她一下：“我說東，你偏要扯西。我是什麼意思，你心裡清楚得很，不要裝傻充愣。”
饒晨曦氣定神閒地說：“彆這樣了，都快趕上我媽了。我最後一次說明啊，我和陸海沒任何可能。他發達或者落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相信，不管怎麼樣他都會對蘋果負責的，這就是我們作為戰友的共識和默契。”
她又加上一句：“如果他能遇到真正喜歡的姑娘，我挺為他高興的。”
李楊有點不信：“他有錢有前途、年輕又帥氣，你就真的一點不掛唸了？萬一他又結了婚、有了新的孩子，你一個人帶著蘋果，不會怨恨他嗎？”
李楊頓一頓：“為了所謂的自尊，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你真的一點不覺得可惜。”
饒晨曦堅定點點頭：“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覺得我開心過嗎？他在外人麵前確實光芒萬丈，但我從沒覺得溫暖可親。我想要的幸福不是那樣的。李楊，我不是為了麵子而嘴硬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從結婚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我不敢也捨不得放棄，活活撐了幾年，也蹉跎了幾年的青春。現在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寶貴的禮物，我不想再浪費一點一滴，更不會想著再回到老路上去。”
李楊安靜地聽她說完，讚賞道：“晨曦，我到現在終於覺得你長大了。我支援你，大膽往前走。不到見馬克思的那一天，誰知道這輩子會過得怎麼樣。陸總當下風光怎麼了，我相信你的潛力比陸總還要大，你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
這一次的談話結束後，李楊很久沒再提陸海，饒晨曦也回歸到工作和生活兩點一線中，每天忙碌而開心。校區發展蒸蒸日上，校長已經明確表示，等自己退休就讓饒晨曦接棒。陸萍對饒晨曦的信心也在慢慢回歸，她終於相信自己的女兒有能力讓家人過上夢想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平靜被打破。李楊突然打電話給她：“晨曦，你最近見過陸總嗎？我感覺他好像出事了。你有空不，我和佟彤馬上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