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夜雨梧桐落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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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妄猛地起身，隻見窗外紅光映天，濃煙滾滾。

“初夏！”他第一反應竟是撲向榻上的人，想要將她帶走。

“穀主！火勢太大，來不及了！房梁要塌了！”藥童和隨後趕來的侍衛死死拉住他，將他朝外麵拖去。

“放開我！”謝無妄目眥欲裂，拚命掙紮。

就在這時，一根燃燒的橫梁帶著駭人的聲響轟然砸落，正好堵住了內室的入口。

“葉初夏——！”他聲嘶力竭地呼喊，卻隻能被眾人強行拖離，眼睜睜看著她的屍體被大火吞噬。

院外，烈焰沖天，吞噬了那座小小的院落。

謝無妄眼睜睜看著房屋在烈火中坍塌，最終化為一堆焦黑的廢墟。

他呆立原地，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了淒厲而絕望的嘶吼。

她真的好狠

連一個讓他懺悔、讓他彌補的念想，都不肯留下。

藥王穀裡百毒不侵的“藥奴”，那個被他刻入骨血卻視而不見的女子，就這樣，在他眼前，灰飛煙滅。

大火終於被撲滅，隻剩下斷壁殘垣和嫋嫋青煙。

謝無妄一身月白常服早已沾滿灰燼，變得汙濁不堪。

他如同瘋魔了一般，不顧眾人阻攔，衝入那片仍有餘溫的焦土廢墟之中。

“找！給我挖！就算把這裡翻過來，也要找到她！”他聲音嘶啞，昔日清冷的眼眸此刻佈滿血絲，隻剩下偏執的瘋狂。

他不再假手他人，親自徒手搬開燒焦的梁木瓦礫，尖銳的木刺和滾燙的灰燼灼傷了他的手掌和衣袍，鮮血浸透了月白衣袍，他卻渾然不覺。

“無妄哥哥！”秦淺淺提著裙襬跑來，看到這片廢墟和狀若瘋癲的謝無妄，臉上閃過一絲快意，隨即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無妄哥哥，你彆這樣！葉姐姐她已經你節哀啊！為了一個藥奴，何至於此”

“滾開！”謝無妄頭也不抬，聲音冷得像冰，繼續瘋狂地挖掘著。

秦淺淺被他從未有過的戾氣嚇了一跳，卻仍不死心，上前試圖拉住他的手臂：“無妄哥哥，你看看我，我纔是淺淺啊！葉初夏她死了就死了，是她自己命薄福淺”

“我讓你滾開！”謝無妄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秦淺淺踉蹌著差點摔倒。

他終於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她，裡麵翻湧著駭人的風暴，“誰準你咒她？！誰準你碰我？！”

秦淺淺被他眼中的殺意震懾，臉色瞬間慘白，卻仍強撐著：“我我隻是擔心你啊！”

謝無妄再無從前的憐惜，一把將她甩開。

秦淺淺跌坐在地上，看著謝無妄猩紅的雙眼，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跑去。

謝無妄十指露出森森白骨，灰燼被挖儘，卻不見葉初夏的身影。

他愣愣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地走回屋裡。

藥王穀彷彿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機，連空氣都凝滯著哀傷。

謝無妄將自己關在書房，對著葉初夏那本筆記，一遍遍回想她筆下的委屈與自己的冷漠。

悔恨如同藤蔓，日夜纏繞著他的心臟。

這日黃昏，他心煩意亂，信步走到藥圃附近，想借整理草藥平複心緒。

卻隱約聽見假山後傳來秦淺淺與其貼身侍女壓低嗓音的交談，語氣帶著一絲不尋常的興奮。

“確定都燒乾淨了？那賤人連一點骨頭渣子都冇剩下？”是秦淺淺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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