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長安 誅心計
誅心計
謝司黎從寶芝林離開後就直接回了書院。
因著謝景澈、謝景妍二人一事,那小胖子自知理虧也沒有再繼續前來書院。
他們二人憑借溫潤儒雅的性格很快便在啟蒙堂站穩腳跟,那些五六七八歲的勳貴之子都喜歡跟在他們的身後。
謝景澈、謝景妍從小在渝州城長大,加之又有影一、暗一他們寵愛,所接觸到的東西完全比長安城的這些孩子們要多得多,知識麵相當寬泛、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販夫走卒,總能叫他說上一二。
謝司黎站在啟蒙堂前看著謝景澈、謝景妍二人與他們之間的互動。
那些孩子就像是生活在溫室裡的花朵見慣長安城的繁華,對謝景澈口中所言的世界也有所羨慕。
謝司黎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就聽見身邊慕容的聲音響起,“不愧是諸葛先生的關門弟子。”
“諸葛先生自打兄長去世,周遊列國,所知曉之事自然要比旁人多些,若非當年於他有救命之恩,再加上阿澈、妍妍又是兄長之子,想來諸葛先生也不會願意出山。”
龍門書院之所以能夠在短時間內興起,可以說多虧有諸葛先生相助。
諸葛照當年乃是盛極一時的文人大拿,弟子們生約有三千人,個個都相當尊敬他,這三千弟子往來各國,當年都以能夠成為諸葛先生的學生而覺得榮耀加身。
而其中風頭最盛的當屬君國太子君圻琛,據說此人深得諸葛先生的疼愛,想要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奈何先太子英年早逝,他也因此提出歸隱山林。
“姑娘有所不知,小公子與任何人交流都毫不費力,即便是麵對燕王殿下這種人,也能夠泰然處之。”上官說著言語中皆是止不住的欣賞與驕傲。
“是諸葛先生的功勞,亦是祖父、祖母的功勞,這些年我很慶幸有他們二人陪在二老身邊。”
“趙毅那邊情況如何?”謝司黎轉頭看向身邊的慕容,“他之後應該也來過很多次書院。”
“起初隻讓李家出頭,見書院不買李家的麵子後,倒也來了幾次,但我一直記著姑孃的話,沒有與他來往,送來的禮物也都折現成銀子存在鋪子裡,隻等程家嫂嫂來了還給她。”
謝司黎看著慕容滿意點頭,“今年大考結束後,你們回渝州城過年,正好其他各國的院長也都會回去,你們也順便交流一下情況。”她說著就拍了拍慕容的肩膀,“長安城這水註定是要渾些。”
察覺到慕容、上官的目光,謝司黎站在那裡任由他們打量著。
良久。
聽見他們的聲音響起,“願為姑娘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聽著他們的話,謝司黎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對著他們擺擺手,“大可不必如此,我之前就說過,我需要的是你們的忠心,你們於我而言並非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更多的是平等,是朋友。”
“姑娘千萬彆客氣。”慕容趕緊開口,“當年若非姑娘,那墳頭的草估計都荒了幾輪,又哪裡還能在這裡與姑娘高談闊論。”
“對姑娘而言,也許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小事,可於我們而言卻是救命恩人。”上官也趕緊附和道。
看著他們二人臉上表情,謝司黎趕緊阻止,“彆彆彆!還是那句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從袖子裡拿出兩塊東西分彆放進他們的手中,“憶苦思甜、憶苦思甜。”說完就留給他們一個瀟灑轉身離開的背影。
回到竹屋後,謝司黎就看見司澤站在那裡練習太極拳。
如今竹林已是光禿禿的一片,司澤站在那裡尤為顯眼,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隻見司澤轉過頭來。
“姑娘。”他做完最後一個動作向她這邊走來,“按照姑娘所言,他們一直都在關注安寧郡主,最近似乎就要進長安了。”
“若是發生變故,記得通知。”謝司黎隨口吩咐著,“渝州城那邊的動向如何?”
“楊姨攜四公子、九姑娘就快要抵達長安,按照腳程來算,最多還有四五日。”司澤回答,“此番護送他們回來的是暗二、暗三,路上也不曾遭遇過埋伏,也算是一路平安。”
謝司黎坐到椅子上,擡眸看了一眼司澤,“去禦品軒拿些吃食回來,這幾日是一點都不想動手。”她說著就打了一個嗬欠。
司澤拿了一條薄被給謝司黎蓋上後才前去禦品軒。
君圻煜抵達竹屋時就看見謝司黎閉著眼睛在椅子上小憩。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帶著柔和的光芒,給她鍍上一層金色。
他見此停下腳步,似乎不想要破壞這一幕的美好。
他靠在身後的樹上,腦海中又浮現出一些過往之事。
如今事情的走向已然和他所知曉的差太多。
但唯一不變的是,她仍舊會是他唯一的妻。
“你來這裡作甚!”
聽見熟悉的聲音,君圻煜轉頭望去就看見兩個小身影站在他麵前,他們的臉上帶著護犢子的神色,似乎不滿意他的靠近。
“我來看我娘子。”君圻煜恬不知恥地來了一句。
“姑姑纔不是你的娘子!”伴隨著謝景妍的話還有落在他小腿上的一腳。
“縱然你是小叔叔又如何?我們並不喜歡你。”謝景澈手掐腰,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孩子氣。
“她遲早會是我的……”
君圻煜的話
尚未落音就感覺到一股風從他的耳邊閃過,若非他躲避及時,那一劍又豈是割斷一縷頭發之事。
他擡頭望去就看見司澤收回手中劍,那一雙冰冷徹骨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伴隨響起的還有他清冽的聲音,“大言不慚!”
君圻煜看著司澤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他記得當年在渝州城,謝司黎就放話,隻要能夠打敗司澤就能夠娶她為妻。
當時謝司黎的這句話影響過不少人,也有人前去挑戰,奈何皆不是他的對手。
君圻煜第一次和他過招時,就知道司澤的武功極高,但卻是他從未見過的任何一個派係。
君圻煜正欲開口就聽見司澤的聲音再次響起。
“想娶姑娘,就先過我這一關。”他說著就那劍指向他。
相府內。
謝司楠前腳被請進寶芝林,黃氏緊跟著就知曉此事。
憐兒一事她行事極為隱蔽,就連她的幾位貼身丫鬟都尚不知情。
為的就是想要取謝司楠性命,以防他阻礙謝司禹的大好前程。
“夫人,發生何事?”白芷將目光落在黃氏身上,“奴婢瞧你心不在焉。”
黃氏壓下心中的情緒,看了一眼身邊的白芷,“無礙,就是在想前往慈恩寺一事。”
“夫人,如今五公子風頭正盛,若是能在皇後娘娘生辰宴上入了眼,那想要娶安寧郡主的事,豈不就成了?”白芷上前一步循循善誘地開口。
“若是能在一年一度的大考上拔得頭籌,大概興許能夠入得了皇後娘孃的眼。”黃氏說著就將目光落在銅鏡的人影上。
“禹哥兒這些年功課也算是極為用功,之前大考成績尚且不錯,但都未能拔得頭籌,雖說那些人無權無勢,可畢竟也算是入了陛下青眼。”黃氏說到此處輕聲歎口氣。
“夫人,五公子乃是豪門勳貴,又豈是那些寒門學子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縱然那些學子入了陛下青眼又如何?還不是隻能從小吏做起。”白芷說著就將目光落在黃氏身上。
“若是公子拔得頭籌,那自然也是位居高位,又豈是那些人能夠比的。”她的言語中滿是對謝司禹的褒獎和誇讚。
白芷的話讓黃氏之前因為謝司楠而帶來的那些不愉快瞬間煙消雲散。
“白芷,你去楠哥兒院子裡把憐兒叫來,我有些體己話想要和她說道說道。”黃氏擡眸看向白芷吩咐道。
不消片刻,黃氏就見到被白芷帶過來的憐兒。
她仍是記憶中的模樣,溫潤如水,就連那雙眼睛都帶著勾人的韻味。
“奴家見過夫人。”憐兒看著她麵色恭敬行禮,“不知夫人找奴家前來所為何事?”
看著退出去的白芷,黃氏看了一眼憐兒,“這些日子與你楠哥兒的情況如何?”
“回夫人,二公子已經很久沒有召喚過奴。”憐兒看著她一雙眼睛暗含秋波,“奴每次想要服侍二公子時都會被公子拒絕。”
她說著就紅了眼眶,“都是奴不好,奴沒有伺候好二公子。”
“他還有多長時間?”黃氏一改往日的態度將目光落在憐兒身上,好聲好氣地詢問著,眼底裡卻帶著算計。
憐兒看了一眼黃氏回道,“前些年畢竟也虧損了身子,照此發展,二公子最多還有半年壽命。”
“憐兒,你若是能夠早些讓他榮登極樂,我自然也會放你回去。”黃氏說著就執起憐兒的手,“當年我將你買來,安置在他的房間中,就是為了想要讓你得到他的寵愛,這些年你也算是榮寵不斷。”
看了一眼憐兒,黃氏循循善誘,“若是楠哥兒高興,就擡你做個姨娘,你覺得如何?”
“憐兒但憑夫人安排。”她說著又看了一眼黃氏低下頭去。
“好好好!”黃氏執起憐兒的手心滿意足地拍了拍,“等今兒楠哥兒下學,我就和他提起這件事。”
送走憐兒,黃氏的臉上又恢複成之前冷淡模樣,“白芷,到時候讓禹哥兒來我這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