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長安 楊氏歸
楊氏歸
謝司黎得到楊氏進入長安的訊息已四天後。
她穿戴整齊，帶著謝景澈、謝景妍守在城門下等著他們。
“姑姑，是司川叔叔和司初姑姑要到了嗎？”
聽著他們二人聲音，她低頭望去對著他們二人點頭。
“那曾祖父和曾祖母是不是也要回來了。”謝景妍的眉眼間染上喜色，“我們回長安之前，曾祖父與曾祖母就說過今年要回長安過新年。”
察覺到謝景澈、謝景妍二人的動作，謝司黎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腦袋。
不消片刻，就看見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謝司黎視力極好，能夠一眼看見駕車之人正是暗三，他駕著馬車，神色恣意，手上的動作卻絲毫都不含糊。
察覺到暗三看向這邊的目光，謝司黎對他招手。
沒有多一會，就看見越來越近的馬車。
一個拉扯，馬車穩當在她麵前停下來。
“姑娘，上馬。”暗三說著就把手伸給謝司黎。
謝司黎先把謝景澈、謝景妍二人送上馬車，最後才借著暗三的力量坐進馬車。
“黎姐兒。”楊氏看著她眉眼間帶著溫潤笑意，“你怎麼親自來接。”她說完就趕緊倒上一杯熱茶遞到她的手中，“這天氣怎麼冷，仔細身子。”
“二嬸不用擔心。”她看著楊氏安撫道，“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到了相府後好好休息。”
想到黃氏那張臉，她又將目光落在楊氏身上，“二嬸，你回長安一事是否告知黃氏？”
“夫君前些日子遞了家信，想來大嫂應當知曉。”楊氏語氣溫柔，臉上帶著恬靜笑容，“你也知曉這些年我在渝州城挺好，不在乎這些表麵上的東西。”
謝司黎看著楊氏點點頭，又伸手抱了一下謝司川和謝司初。
“阿川和初初都長大不少。”她說著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精緻的手鏈套在謝司初手上。
“謝謝姐姐。”謝司初看著手鏈晃了晃，叮叮當當互相碰撞的聲音格外動聽。
察覺到謝司川的目光，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到時候從庫房送一套文房四寶給你。”
她的話剛落音就聽見謝司川的聲音響起，“謝謝姐姐！”
“你這個孩子，怎麼黎姐兒的東西你都想要。”楊氏說著就點了點謝司川的腦門，“你可彆忘記了，回長安的正事。”
謝司川揉了揉腦門，看著楊氏揚起笑臉，“娘，你彆擔心，諸葛先生吩咐的事我記著呢，斷然不敢忘。”
聽見“諸葛先生”一詞，謝司黎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諸葛先生吩咐何事？”
“諸葛先生說讓阿澈、妍妍在長安城不要落下功課，還說等來年的時候讓阿澈參加科考。”
“我覺得阿澈雖然天資聰慧，但千萬不能因為想要急於求成而變得‘泯然眾人。’
”謝司川看著謝司黎神色認真。
“當然。”謝司黎說著又拍了拍謝司川的腦袋。
等到幾人抵達相府時，才發現相府門前空無一人，就好像大家都對於她的不出現也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的地方。
謝司黎冷笑一聲，正欲開口就聽見楊氏的聲音響起，“黎姐兒，彆擔心，回長安之前，夫君就和我說過這件事，讓我莫要放在心上，不過相處幾日，無須深究。”
見楊氏開口，謝司黎麵露無奈之色，“二嬸心善不願與她產生糾紛，阿黎心中清楚。”
謝司黎跳下馬車後扶著楊氏下車，謝司川和謝司初他們四個人都是跳下馬車。
扣響門環時，謝司黎心中都覺得這是黃氏給楊氏的下馬威。
黃氏想要拿捏楊氏，奈何楊氏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
謝譯乃肅州知州，他本人這些年一直在肅州，楊氏攜一雙子女常年與他們生活在一起，謝司川兄妹二人也算是諸葛先生的半個弟子。
相府大門緩緩開啟的那一瞬，就看見守門的小廝嘴邊流著哈喇子，“三姑娘回來了。”他說完就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
前來開門的人是老管家的兒子，據說幼時高熱燒壞了腦子，人活了下來，卻是個傻的。
黃氏給他足夠的銀子，這才讓夫婦二人勉為其難地養著這個傻兒子。
謝司黎對著小廝點頭示意後就帶著楊氏他們走進相府，剛走進前院纔看見姍姍來遲的黃氏的身影。
“原來是弟妹回來了。”黃氏臉上陪著笑，“不好意思弟妹，方纔收拾東西，一時半會忘記了。”
“大嫂說的哪裡話。”楊氏臉上帶著盈盈笑意，“有勞大嫂收拾院子給我們居住。”
察覺到黃氏臉上的情緒，謝司黎開口道，“嫡母，二嬸他們一路上舟車勞頓，就讓他們好好歇著，若是沒有收拾好的院子，就暫且住在我的黎居。”
“黎姐兒說的哪裡話，弟妹回來怎會沒有院子居住。”黃氏臉上帶著笑，“前些日子我都吩咐府中的丫鬟收拾好了，就西邊旁邊的院子。”
黃氏的話剛落音，謝司黎心中冷笑，擡眸看向黃氏，“嫡母有所不知，二嬸身體素來不佳，不適合住在那樣的地方，渝州城氣候宜人。”
察覺到黃氏臉上的情緒，謝司黎繼續開口，“二嬸暫且住在黎居，待院子收拾妥當才入住就好。”
她也不給黃氏開口說話地機會，繼續道，“嫡母，過些日子，祖父、祖母也要回來，到時候定要收拾好院子等著他們入住，不然到時候黎居定然是住不下的。”
謝司黎規矩地給黃氏行禮後就帶著楊氏他們三個人轉身離開。
察覺到身後黃氏的目光，謝司黎唇邊浮現些許冷意。
自打知曉楊氏要回來後，謝司黎早早就吩咐珞梅她們幾人將帶來的被子裡裡外外地曬了一遍，居住的房子也打掃一遍。
“阿黎，雖說你並不喜歡她，可這樣明晃晃地與她為敵……”楊氏麵露憂愁之色。
“楊姨，你有所不知，先前我們回府，夫人她……”珞梅俯身在楊氏的麵前說些話。
“此事當真？”楊氏驚訝地捂著嘴，“這怎麼可能！她好歹也是……”剩下的話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口。
“好歹也是相府的女主，我的嫡母是嗎？”謝司黎歎口氣，“二嬸，你我相處多年，也知曉我的性格。”
“我素來不願意與人為敵，也算是佛係不爭的性子，你可知父親與嫡母此番為何召我回長安。”
沒有得到楊氏的回答，她就隱約猜到祖父並沒有把事情告訴給楊氏，亦或者說祖父尊重她的選擇。
迎上楊氏的那雙眼睛，她繼續開口，“謝司瑤被指婚給四殿下一事，想來你一路上也有所耳聞，我此番回長安的目的就是代替謝司瑤嫁給四殿下。”
“什麼！”楊氏拍著桌子站起來，“她怎麼敢！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看著楊氏模樣，謝司黎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二嬸，這些都是小事，無須擔心。”
“怎麼就不用擔心。”楊氏一臉恨鐵不成鋼，“黎姐兒，我知曉你心善，可你不知道那四殿下的性子，這一路走來，都在議論四殿下的事，彆說長安城，就連其他地方都知曉四殿下的性格，就是紈絝子弟，若是嫁給這樣的人，一輩子就算毀了。”說到最後她紅了眼眶。
“若是你娘親在世，她豈能捨得讓你嫁給這樣一個人。”楊氏說完一滴淚落在她的手背上，“我苦命的黎姐兒……”
“二嬸，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作甚。”謝司黎伸手拍了拍楊氏的後背。
察覺到珞梅的眼神，謝司黎卻看著她搖搖頭。
謝司黎很清楚珞梅的目的。
楊氏當初覺得“四公子”乃是良人，若是知曉四殿下乃是渝州城的“四公子”定然也會中意他。
奈何，不管是四殿下還是四公子都並不屬於她謝司黎，而是屬於女主角。
她隻是原著裡早死的一個炮灰角色罷了，也許到最後都無人能夠記得她的名字。
謝司黎這個名字，早就伴隨著她的死亡而消散在塵埃裡。
“黎姐兒，等公公他們回來，就將這件事告知於他，我相信公公斷然不會讓大哥做出這種離經叛道之事。”楊氏歎口氣，那雙眸子裡隱約透著幾分擔憂。
“二嬸，莫要擔心，仔細身子。”謝司黎將目光落在楊氏身上安撫道，“長安的事我會處理，不用擔心。”
看著想要開口的楊氏，她繼續開口道，“二嬸這幾日就在我這院子好好休息，被子都是珞梅她們從渝州城帶來的，乾淨又安全。”
“阿川、初初，我等一下要回書院，你們要跟著我一起去看看嗎？”謝司黎說著就將目光落在謝司川和謝司初身上。
“我明日和哥哥一同前去學堂。”謝司初看著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我應該還是會安排在啟蒙堂。”
“好。”謝司黎看著他們兄妹二人露出一笑容，“到時候你們拿著諸葛先生的推薦信前來就行，這邊書院的院長，你們之前也見過的慕容先生。”
謝司黎又叮囑珞梅一番，才帶著謝景澈、謝景妍他們二人回書院。
途徑同福酒樓就看見那裡全都圍著百姓，謝司黎帶著他們二人往前走去，就看見一位老者躺在地上已然沒了氣息。
周圍的百姓都在議論此事，就在此時一個衣衫淩亂的少女從四樓的一躍而下，她的臉上帶著坦然赴死的決絕。
“司澤。”
伴隨著謝司黎的聲音，司澤出現在少女的麵前伸手就將她撈起來扛在肩上。
謝司黎站在人群中擡頭望去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