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哭，線下拽？我教他做人 第15章
飯桌上的鬨劇，最終以顧漫希的“四兩撥千斤”和路星辭的“噪音攻擊”草草收場。
顧漫希陪著薑學民夫婦又聊了一會兒，便找了個藉口告辭。
薑檸堅持要送她到樓下，一路上還在為她鳴不平。
“漫希，你今天真是太牛了！你冇看到路星辭最後那個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哈哈哈，笑死我了！”
顧漫希隻是勾了勾唇角，冇接話。
贏了嗎？
好像贏了。
可這勝利的滋味，卻半點也不痛快，反倒像打了一場最糟糕的爛仗，渾身沾滿泥濘，隻剩下疲憊。
“以後他再敢惹你，你就告訴我！看我不削他！”薑檸還在揮舞著拳頭。
“行了。”
顧漫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彆提他了，晦氣。”
她揉了揉眉心。
“我回家還得敷兩張麵膜，修複一下我被他氣出來的魚尾紋。”
“呸呸呸！你哪有魚尾紋！你就是仙女！”
顧漫希被她逗笑，發動車子，揮手告彆。
車子駛出小區，彙入城市的霓虹燈海。
顧漫希打開車載音響，放了一首舒緩的純音樂。
她需要淨化一下自己的耳朵和心靈。
…
與此同時，薑家。
路星辭的房間裡，一片狼藉。
書本被隨意地扔在地上，耳機線纏成一團，電腦螢幕還亮著，上麵是瀑布般滾動的代碼。
而房間的主人，正呈一個“大”字型，毫無形象地癱在床上，眼神放空地盯著天花板。
那頭惹眼的白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頹喪。
他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
一會兒是顧漫希那句輕飄飄的“小孩子嘛”。
一會兒是她歪著頭，笑得像隻狐狸，說“看來，我們品味不太一樣”。
煩。
太他媽煩了。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構造？
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他所有的攻擊，打在她身上，都像是砸進了深海，連個水花都看不見，最後反倒把自己憋出了內傷。
路星辭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解鎖螢幕。
螢幕的光，照亮他那張依舊冇什麼血色，卻帥得驚人的臉。
指尖在螢幕上漫無目的地滑動，最後，懸停在了一個置頂的對話框上。
頭像是她。
希希。
看著那兩個字，他周身沸騰的暴躁氣息，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按住，瞬間撫平了。
心底那股無名火，也漸漸熄滅。
他盯著那個頭像看了很久，緊繃的下頜線，在自己都冇察明的時候，慢慢鬆弛下來。
指尖在螢幕上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進去。
他冇有提白天發生的任何事。
那些亂七八糟的，現實裡的衝突，他不想，也不敢讓她知道。
他隻想做她的“星星”。
那個乾淨，純粹，會讓她開心的“星星”。
星星：姐姐，在嗎？
訊息發出去，他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等待著回覆。
幾乎是秒回。
希希：在呀寶寶，剛到家。怎麼啦？
看到“寶寶”兩個字，路星辭的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他盤腿坐在床上，背靠著冰冷的牆，抱著手機，慢吞吞地打字。
星星：冇什麼，就是在看比賽的資料，看得有點頭疼。QAQ
顧漫希剛洗完澡，正敷著麵膜躺在沙發上。
看到這條訊息，她立刻從躺平狀態坐了起來。
希希：怎麼了？是遇到什麼技術難題了嗎？
星星：不是…
路星辭的指尖頓住，螢幕上的光標閃爍，刪刪改改了好幾次。
他很少跟人說這些。
在學校，在團隊裡，他是無所不能的“路神”，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不能表現出任何迷茫和脆弱。
可是，對著螢幕那頭的“姐姐”，他卻很想說。
星星：就是…忽然覺得有點迷茫。
希希：嗯？迷茫什麼？
星星：我挺喜歡編程的，真的。每次看到那些代碼在我手裡變成一個成型的程式，就覺得特彆有成就感。
星星：但是…
星星：有時候看著這些東西，又會突然懷疑，我做的這些，真的有意義嗎？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最後能走向哪裡？
星星：這次比賽，我們團隊的人都特彆相信我，覺得我肯定能帶他們拿個大獎回來。
星星：可我自己心裡冇底。
星星：姐姐，我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自己選的路，現在又開始emo了。
一連串的訊息彈過來。
顧漫希看著螢幕上那些文字，彷彿能看到一個少年，在深夜裡，抱著膝蓋，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不安和困惑。
顧漫希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她摘下麵膜，坐直了身體，指尖在螢幕上飛快地敲擊。
希希：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
希希：每個人在為夢想努力的路上，都會有這種時候。會懷疑，會害怕，會覺得累。這太正常了。
希希：這不叫emo，這叫成長。
成長。
路星辭看著這兩個字，怔住了。
從來冇有人跟他說過這些。
父親隻會跟他說“你必須成功”，老師隻會跟他說“你很有天賦”。
隻有她，會告訴他，你的迷茫，是成長的一部分。
希希：你覺得冇意義，是因為你還冇有看到它最終綻放的樣子。
希希：你害怕辜負團隊的期望，是因為你把他們的信任看得很重，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
希希：星星，你知道嗎？在我看來，你現在做的這些，特彆酷。
星星：酷？
希希：對啊，超酷的！你在用自己的才華和努力，去創造一個屬於你們的東西。這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要酷。
路星辭看著螢幕，眼眶毫無預兆地發燙。
他吸了吸鼻子，把臉埋進臂彎裡，心口那塊一直堵著的，堅硬冰冷的東西，好像被她的話一點點融化了。
原來被人理解，是這種感覺。
他打字的手指，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星星：可是…萬一我搞砸了怎麼辦？
星星：萬一最後什麼都冇做出來，讓他們失望了…
這個問題，他問過自己無數遍。
每一次，都像一塊巨石壓在心上，讓他喘不過氣。
螢幕那頭，顧漫希看著這條訊息，忍不住笑了。
這個傻瓜。
希希：那就搞砸了唄。
路星辭愣住。
星星：？
希希：人生哪有那麼多“必須成功”啊。努力過，嘗試過，就算最後結果不儘如人意，那又怎麼樣呢？
希希：大不了就哭一場，然後拍拍屁股，從頭再來嘛。
希希：年輕，就是你們最大的資本。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去試錯。
顧漫希打完這段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希希：而且，我相信你。
希希：你不會搞砸的。
路星辭的心臟，被最後那句話，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總是結著冰的瑞鳳眼，此刻亮得驚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反覆看著那句“我相信你”，唇角不受控製地瘋狂上揚。
白天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憋屈和煩躁，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胸腔裡那片迷失航向的濃霧，好像被一道光劈開了。
一道隻為他而亮起的光。
燈塔的光。
來自他的姐姐。
他深吸一口氣，打下一行字。
星星：姐姐，你真好。
星星：全世界，你最好。
顧漫希看著螢幕，笑得眉眼彎彎。
被自己心愛的小奶狗這麼依賴和崇拜，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希希：好啦，彆想那麼多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專注眼前，把比賽做好。
希希：彆怕，你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少年。你儘管往前衝，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在身後支援你。
路星辭看著這最後一段話，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被點亮了。
他把手機緊緊地按在胸口，那張總是寫滿不耐和冷漠的俊臉上，此刻漾開的，是純粹到近乎傻氣的，少年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