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哭，線下拽？我教他做人 第17章
顧漫希回到自己那間安靜的小公寓，高跟鞋一甩，整個人像散了架似的摔進柔軟的沙發裡。
她贏了。
在薑家那場無聲的硝煙裡，她用一句“畢竟，我也嫌臟”，成功讓路星辭那小王八T蛋的臉都氣綠了。
那小子最後看她的眼神，簡直想把她生吞活剝。
爽。
是真的爽。
可那陣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褪去後，湧上來的，是更深、更無力的疲憊。
顧漫希把臉埋進抱枕裡，悶悶地哼唧了兩聲。
她一個年薪幾十萬的職場精英，一個在項目組裡說一不二的顧經理，居然淪落到跟一個比自己小七歲的白毛小鬼，用這麼幼稚的方式鬥氣。
還鬥得有來有回，難分勝負。
丟人！
太丟人了！
這簡直是她輝煌人生履曆上，最想用橡皮擦抹掉的一塊汙點！
不行，她需要淨化。
需要她的能量補充劑，她的純愛戰神，她的“星星”。
顧漫希從沙發上掙紮起來，摸到手機，指尖熟練地點開了那個置頂的對話框。
希希：寶寶，我回來啦。
她發了個軟趴趴的小貓躺倒的表情包。
手機螢幕幾乎是瞬間亮起。
星星：姐姐，抱抱。
星星：今天是不是很累？
看著螢幕上那簡單的幾個字，顧漫希感覺自己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像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撫過，瞬間鬆弛了下來。
她蜷在沙發上，抱著膝蓋，指尖在螢幕上輕快地敲擊。
希希：嗯，今天遇到了一點糟心事，碰到了一個超級冇禮貌的熊孩子。
希希：氣得我差點當場羽化飛仙。
星星：誰？誰敢欺負我姐姐！
星星：告訴我，我去削他！
顧漫希看著那句殺氣騰騰的“我去削他”，唇角不受控製地揚起。
傻瓜。
她幾乎能立刻在腦海裡勾勒出畫麵：螢幕那頭，一個乾淨清爽的少年，正皺著好看的眉頭，一臉義憤填膺地為她打抱不平。
希希：好啦好啦，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姐姐已經把他教訓回去了。
希希：不提他了，晦氣。
希希：你呢？今天在學校怎麼樣？項目進展順利嗎？
她迅速轉移了話題。
她不想讓現實裡的垃圾，汙染了她和星星的這片淨土。
螢幕那頭，沉默了片刻。
顧漫希的心提了一下。
怎麼了？
就在她準備追問的時候，星星的訊息彈了出來。
星星：不怎麼順利。
星星：姐姐，我們好像遇到瓶頸了。
顧漫希立刻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笑意收斂，換上了幾分認真。
希希：怎麼回事？慢慢說，不著急。
星星：就是我們核心演算法的一個關鍵部分，一直跑不通，測試數據總是有偏差。
星星：我們團隊的人，試了好幾個方向，熬了好幾個通宵了，還是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裡。
星星：今天下午初審，雖然勉強過了，但是評委老師對我們這個技術漏洞提出了質疑。
星星：現在團隊裡士氣有點低落，大家都有點泄氣了。
一連串的訊息，帶著肉眼可見的沮喪。
顧漫希甚至能隔著螢幕，感覺到他言語裡的那種無力和焦慮。
尤其是最後一句。
星星：我感覺，是我冇做好。
顧漫希的心，被這句話輕輕地刺了一下。
又是這樣。
這個傻小孩，總是習慣性地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她冇有立刻說一些“加油”、“你可以的”之類的空洞安慰。
作為一個項目經理，她太清楚在團隊陷入困境時，最不需要的就是廉價的雞湯。
他們需要的是方法。
希希：星星，你先聽我說。
希希：第一，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是整個團隊的問題。你不能把所有壓力都自己扛著，明白嗎？
星星：可是我是隊長…
希希：隊長是負責掌舵和決策的，不是負責解決所有問題的超人。你最大的責任，是讓你的團隊保持戰鬥力。
顧漫希的手指在螢幕上飛快地敲擊，思路清晰得像是在給自己的下屬開會。
希希：現在，你們的問題不是技術，是心態。士氣崩了，再牛的技術大神也發揮不出來。
希希：所以，你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死磕代碼。
星星：那要做什麼？
希希：召集你所有的隊員，立刻，馬上。
希希：然後，合上電腦，誰也不許碰。
希希：你，作為隊長，去樓下買十幾罐冰可樂，再點最貴最豪華的小龍蝦和燒烤外賣，送到實驗室。
星星：啊？
螢幕那頭的少年顯然被這操作搞懵了。
希希：就告訴他們，今晚不加班了，技術問題明天再說，所有人，都給我坐下，吃！喝！吹牛！
希希：你們可以吐槽這次的評委老師，可以罵這個項目太變態，甚至可以互相人身攻擊。總之，把心裡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給我發泄出來。
希希：你這個隊長，就負責給大家剝小龍蝦，倒可樂。誰情緒不對，你就過去敬他一杯可樂。
顧漫希打完這一長串，感覺自己職業病都犯了。
這就是她以前帶項目帶到半夜，團隊集體崩潰時，最常用的“回血**”。
簡單、粗暴、但有效。
星星：這…這樣也行？
希希：當然行！這叫“情緒重置”。當所有人都鑽進牛角尖的時候，你必須用一個外力，把他們強行拽出來。冇有什麼比一頓垃圾食品更能撫慰一個程式員疲憊的心靈了。
希希：相信我。
做完第一步的心理建設，顧漫希開始切入正題。
希希：等大家吃飽喝足，情緒緩和了。明天早上，你再召集所有人開個短會。
希希：準備一塊大大的白板，把你們遇到的那個核心的技術難題，寫在最中間。
希希：然後，像畫思維導圖一樣，把這個問題，拆解成十個，甚至二十個最小的單元。
希希：再把這些小單元，分配給每一個人。告訴他們，今天不用去想那個大問題，隻需要把自己手頭這個最小的模塊，用最笨的辦法，再驗證一遍。
希希：人啊，在沮喪的時候，最需要的是成就感。哪怕隻是解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bug，也能給他們注入一點信心。
希希：星星，記住，再大的雪崩，也是從一片小雪花開始的。你們要做的，就是回到最初，找到那片最開始出錯的“雪花”。
顧漫希一口氣打完這些字，放下手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畢竟，他還隻是個學生。這些職場上的管理方法，對他來說，會不會太複雜了？
手機螢幕，安靜了很久。
足足過了五分鐘，才重新亮起。
不是文字。
是一條語音訊息。
顧漫希指尖一頓，點開了播放。
一道清越又帶著幾分沙啞的少年音，伴隨著一絲電流的雜音，從聽筒裡撞進她的耳朵。
那聲音裡，帶著一種茅塞頓開的興奮，和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歎。
“姐姐…我…”
他好像有點激動，說話都有些結巴。
“我剛纔就按照你說的，去樓下買了可樂…我們團隊的人都驚了。”
“現在…現在大家都在吃我剛點的燒烤，有個哥們兒一邊啃雞翅一邊哭，說他好久冇這麼放鬆過了…”
“我…我從來冇想過，問題還可以這麼解決…”
“姐姐，你真的…太厲害了。”
顧漫希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能幫到他就好。
她正準備打字回覆。
又一條語音，彈了出來。
這次，他的聲音近了很多，也清晰了很多，像是特意湊近了話筒，熱氣幾乎要透過螢幕噴到她的耳廓。
那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崇拜和濃得化不開的感激，還有一絲她熟悉的，撒嬌般的依賴。
“姐姐，你太厲害了！我感覺我不是在網戀，我是在請一個人生導師！怎麼辦，我好像更愛你了。”
最後那句話，又輕又軟，像羽毛一樣掃過她的心尖。
轟——
一股酥麻的電流，從顧漫希的尾椎骨猛地竄上頭頂。
甜得她腦子裡煙花亂放，暈暈乎乎。
剛纔被路星辭那個白毛小鬼氣出來的所有不快，所有疲憊，所有委屈…
在這一瞬間，全都被撫平了。
被徹底治癒了。
她抱著手機，在沙發上滾來滾去，臉上的笑容傻得像個第一次收到情書的懷春少女。
什麼狗屁白毛怪。
什麼幼稚的鬥氣。
都滾蛋吧！
她有她的星星。
有這個全世界最可愛，最會說情話，最崇拜她的寶貝弟弟。
足夠了。
人生，徹底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