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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他金屋藏暗衛 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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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軒內,茶煙漸冷。

沈知雪目送蕭墨淵玄色衣角消失在晨光儘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溫熱的杯壁。

太後懿旨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她心底漾開層層疑慮的漣漪。

寬和好奇?她從不信天家真有純粹的善意,尤其對她這般身份敏感之人。

這宴,怕是另有所圖。

她斂起心神,眼下更緊迫的,是調養傷勢。

流雲悄步進來收拾茶具,見沈知雪麵色依舊蒼白,低聲道:“姑娘一夜勞神,可要再歇息片刻?奴婢去備些易消化的膳食。

”“有勞。

”沈知雪微微頷首,並未推辭,她確實需要儘快恢複體力。

流雲退下後,她自行運功調息,引導藥力遊走周身經脈,重點溫養受傷最重的肩胛與大腿。

內息所過之處,仍帶著撕裂般的隱痛,但較之昨夜已和緩許多。

此後兩日,聽雪軒內外一派平靜。

湯藥飲食皆由流雲親自經手,準時送至。

沈知雪足不出戶,專心療傷,偶爾於窗下翻閱流雲尋來的幾本醫典雜書,姿態閒適,彷彿真將外界風波儘數隔絕。

然而這份平靜在第三日清晨被打破。

天際方纔泛起魚肚白,一陣急促卻極力放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聽雪軒院門外,與守院侍衛低語幾句。

旋即,院門開啟,秦風步履迅疾地直入書房所在的主樓,甚至來不及等候通傳,隻在門外沉聲急稟:“王爺,有緊急軍務!”幾乎是同時,沈知雪於內室睜開了眼,她聽力極佳,早已捕捉到那不尋常的動靜。

外間,蕭墨淵顯然昨夜並未離府,或是極早便來了。

隻聽他冷澈的聲音響起:“講。

”“北境六百裡加急軍報!韃靼一部昨夜突襲了宣府鎮外的黑山峪!守峪偏將殉國,糧草被焚,軍民死傷逾百!兵部堂官們已驚動了陛下,此刻正齊聚武英殿候著王爺議事!”秦風語速極快,難掩焦灼。

屋內靜默一瞬,隻聽得衣袂摩擦的細微聲響,似是蕭墨淵驟然起身。

“備馬,即刻入宮!”他的命令簡潔非常,腳步聲已朝向門口,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一刹,腳步忽頓。

沈知雪甚至能想象出他驀然回身時,墨色大氅劃出的冷硬弧度。

“今日慈寧宮之宴……”他開口,聲音較之方纔處理軍務時,分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滯。

門外的秦風顯然也愣了一下,稍後才反應過來:“王爺,軍情如火,陛下和大臣們都在等您主持大局!太後孃娘那邊……想必能體諒。

”蕭墨淵沉默了片刻。

沈知雪幾乎能感受到那穿透門板的、審慎權衡的目光。

“秦風,”他再開口時,已恢複了慣常的冷靜果決。

“你持本王令牌,立刻調一隊黑甲衛,要最心腹之人,護送沈知雪入宮赴宴。

你親自跟隨,寸步不離,宴席一畢,即刻護送她回府,不得有任何差池。

”“王爺?!”秦風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黑甲衛乃王爺親軍,向來隻護衛王爺安危及執行機密要務,調去護衛一位……這……是否太過紮眼?且屬下還需隨王爺入宮應對軍務……”“軍務要緊,還是本王之令要緊?”蕭墨淵的聲音陡然沉下,不容置疑。

“太後親旨,人必須到場。

宮中規矩大,眼線也多,她傷勢未愈,身份特殊,絕不能出半分紕漏。

黑甲衛目標顯著,反倒無人敢在明麵上輕舉妄動。

至於武英殿,朱影已在宮門候著,她隨本王去即可。

”“……是!屬下遵命!”秦風不再多言,領命的聲音帶著凜然之色。

腳步聲匆匆遠去,院外很快傳來馬蹄疾馳、甲冑鏗鏘與低喝調令之聲,旋即又迅速遠去,顯是蕭墨淵帶著朱影火速入宮,而秦風則留下來執行他的命令。

聽雪軒重歸寂靜。

沈知雪坐在窗邊,指尖輕輕劃過書頁邊緣。

北境軍情來得如此巧合,甚至在太後設宴當日……她無法不去懷疑,這是否又是玄玦或那幕後人的手筆,意在調離蕭墨淵,讓她獨自麵對宮中未知的險境。

而蕭墨淵的反應……抽調最精銳隱秘的黑甲衛護送她,甚至不惜暫時分散身邊得力助手秦風。

這份“護衛”,究竟是重視,還是另一種形式的嚴密監視,抑或兩者皆有?她心下冷笑,無論緣由為何,今日這場宴,她都隻能獨自去闖了。

——辰時末,一輛外觀樸素卻內蘊奢華的馬車在二十餘名身著玄色軟甲、腰佩狹長軍刀、神情冷肅如鐵的衛士簇擁下,駛離靖王府,朝著皇城方向轆轆而行。

秦風騎馬護在車駕旁,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沿途每一個可能的異常。

車廂內,沈知雪身著流雲為她準備的一身藕荷色繡纏枝玉蘭紋樣的錦緞宮裝,髮髻梳得一絲不苟,簪著兩支素雅的珍珠簪釵。

這身打扮恰到好處地符合她“醫術精湛、得王爺青眼、被太後召見”的醫女身份,既不逾矩,也不顯寒酸。

她麵色平靜,甚至微微垂下眼瞼,顯出一副恭順柔弱的模樣,唯有交疊置於膝上的手,指尖微微冰涼。

車駕一路無阻地駛入皇城,直至內宮門前方停下,後續路程需換乘宮中軟轎。

秦風與黑甲衛至此止步,按律不得再入內宮。

隨後秦風上前,與早已候在宮門處的慈寧宮內侍太監低聲交接,目光沉沉地看了沈知雪一眼,其中含義不言自明——小心。

沈知雪微微頷首,在內侍的引導下,換乘上一頂青帷小轎。

轎簾落下,隔絕了外界視線,也隔絕了秦風那擔憂的目光。

她獨自一人,被兩名小太監抬著,穿行在重重硃紅宮牆與巍峨殿宇投下的巨大陰影之中。

轎子最終在一處精巧華貴的宮殿群前落下。

引路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阿雪姑娘,慈寧宮到了,請下轎吧。

”沈知雪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情緒,臉上重新掛上那副恰到好處的、帶著幾分怯生與恭謹的神情,彎腰走出轎門。

慈寧宮花園內已是衣香鬢影,笑語晏晏。

數十位衣著華麗的宮妃、宗室女眷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賞花、品茗、低聲談笑。

空氣中瀰漫著名貴香料、點心甜香與花卉清芬混合的馥鬱氣息。

沈知雪的入場,並未引起太大騷動,但仍有許多道或明或暗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審視與打量。

她這位近日在京中傳聞頗多、甚至引得太後親自下旨召見的“王爺隨侍醫女”,無疑是今日宴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她眼觀鼻,鼻觀心,遵循著引路內侍的指示,垂首斂目,步履輕緩地走向花園正中最尊貴的那處席位。

然而,還未等她走到太後跟前,一個穿著鵝黃雲錦宮裝、如同春日小太陽般明媚活潑的身影便從一旁歡快地小跑過來,親昵地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

“阿雪!你可算來啦!我都等你好一會兒了!”蕭芷晴笑靨如花,聲音清脆如銀鈴,瞬間打破了沈知雪努力維持的低調,“母後方纔還問起你呢!快跟我來!”她這毫不避諱的親近姿態,以及那一聲自然而然的“阿雪”,頓時讓周遭那些審視打量的目光變得更加複雜微妙,幾位宗室女眷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知雪心中微微一暖,隨即又是一緊。

蕭芷晴的出現衝散了些許她獨身赴宴的孤寂感,但這般毫不掩飾的偏愛,也無疑將她更直接地推到了風口浪尖。

她連忙屈膝:“臣女參見公主殿下。

”“哎呀,這兒又冇外人,拘這些虛禮做什麼!”蕭芷晴不滿地嘟囔,手上卻用力,幾乎是半扶半拉地帶著她走向鳳座,一邊走還一邊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飛快地說。

“彆怕,二哥雖然臨時被軍務叫走了,但特意囑咐我看著你呢!有我在,看誰敢給你臉色瞧!”這看似孩子氣的“悄悄話”,音量卻把控得恰到好處,足以讓鄰近幾位妃嬪聽得清清楚楚。

這既是安撫,也是警告,更是明確地昭示了靖親王和公主共同的態度——這人,我們護著。

沈知雪心下感激,卻也更添謹慎,低聲道:“謝公主殿下。

”鳳座之上,太後身著絳紫色宮裝,雍容華貴,氣度端凝。

她看著被蕭芷晴幾乎是“押”過來的沈知雪,唇角含著的笑意深了些,帶著幾分看小輩玩鬨的寬容。

“晴兒,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彆嚇著阿雪姑娘。

”“母後~”蕭芷晴鬆開沈知雪,撒嬌似的湊到太後身邊。

“阿雪膽子纔沒那麼小呢!在欒縣的時候,她可厲害了!我是怕她第一次進宮不自在嘛!”太後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目光這才落定在依禮深深福下去的沈知雪身上。

“臣女阿雪,叩見太後孃娘,娘娘千歲金安。

”沈知雪聲音清柔,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顫。

“快起來吧,晴兒這孩子都被哀家慣壞了,冇規矩,你彆見怪。

”太後聲音溫和,帶著長輩般的慈愛,“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沈知雪依言起身,微微抬起臉,目光卻依舊恭敬地垂落著。

太後仔細端詳了她片刻,笑著對身旁的容姑姑道:“模樣倒是俊俏周正,瞧著也是個安靜乖巧的孩子,難怪墨淵和晴兒都看重。

”“母後,阿雪不止模樣好,醫術更好!心腸也好!”蕭芷晴在一旁搶著說,生怕太後不知道沈知雪的好處。

“是是是,知道你稀罕她。

”太後拍了拍蕭芷晴的手,語氣寵溺,目光再次轉向沈知雪時,卻多了幾分深意,“能得他們兄妹如此相待,也是你的造化,起來入座吧。

”宮人引沈知雪在蕭芷晴下首的位置坐下,待遇顯然非同一般。

宴席正式開始,絲竹聲起。

有了蕭芷晴在一旁時不時插科打諢,或是主動與沈知雪低聲說笑,將一些試圖探問的閒話擋了回去,沈知雪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

她隻需在太後或高位妃嬪問話時,謹慎謙卑地應答即可,大多時間維持著安靜溫順的模樣。

酒過三巡,太後似乎有些倦了,倚在鳳座上,輕輕按了按太陽穴,歎道:“人老了,精神頭便不濟了,這才坐了多久,竟有些頭痛起來。

”侍立一旁的容姑姑連忙上前:“娘娘可是舊疾又犯了?可要傳太醫?”“老毛病了,太醫來了也不過是那幾樣安神靜心的方子,吃了這些年,也不見大好。

”太後襬擺手,目光卻似無意般掠過下首的沈知雪。

“哀家聽聞阿雪姑娘醫術極好,不知可否為哀家瞧瞧這陳年舊病?”真正的考題來了。

沈知雪心中一凜,起身離座,福禮道:“太後孃娘謬讚,臣女才疏學淺,豈敢在娘娘麵前班門弄斧。

”“誒,何必過謙。

”太後笑容依舊和煦,“不過是閒話家常,你姑且說說看。

”蕭芷晴也在一旁鼓勵地看著她。

沈知雪沉吟片刻,上前兩步,並未冒然請脈,隻溫聲道:“臣女不敢擅專為娘娘診脈,隻是鬥膽觀娘娘氣色,聽娘娘所言,似是思慮過度,心脾兩虛,加之春秋漸高,氣血或有虧盈不暢之處,以致清竅失養,故而易發頭痛眩暈。

不知娘娘平日是否還伴有心悸、失眠、食慾不振之狀?”太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微微頷首:“確是如此,你可有調理之法?”“此乃慢性虛損之症,非猛藥可醫,重在平日溫養調理……”沈知雪從容應答,既點出關鍵,提出方向,又將定奪之權謹慎推回太醫院,分寸極好。

太後聞言,臉上笑容真切了幾分,轉而對容姑姑吩咐,讓太醫參考著擬新方子。

園中氣氛因這番對答而緩和不少,蕭芷晴與有榮焉地衝沈知雪眨了眨眼。

然而,就在氣氛看似融洽之時,席間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神色陰鬱的麗嬪,忽然輕笑一聲,嗓音尖細。

“阿雪姑娘果然醫術通神,難怪能得靖親王如此另眼相看,甚至不惜動用黑甲衛護送入宮,這般陣仗,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哪位王府正妃出行呢。

”聞言,滿場霎時一靜,所有目光再次銳利起來!沈知雪心臟猛沉,立刻要跪伏解釋,卻不想蕭芷晴“啪”一聲放下手中茶盞,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

她俏臉含霜,目光直直射向麗嬪,語氣是罕見的冷硬。

“麗嬪娘娘此話何意?黑甲衛護送,乃是靖親王因軍務緊急,無法親至,又顧及太後懿旨不可違,擔心阿雪初次入宮不懂規矩,才做出的周全安排。

怎麼到了娘娘口中,就變得如此不堪?莫非娘娘是在質疑他的安排,還是在質疑太後看人的眼光?”她一番話連消帶打,既解釋了緣由,又直接扣下大帽子,將太後也拉入了“維護”的陣營,堵得麗嬪臉色一陣青白。

“公主殿下言重了,臣妾……臣妾絕無此意……”麗嬪慌忙起身辯解。

“既無此意,便慎言!”蕭芷晴毫不客氣地打斷她,轉而看向太後,語氣又變得委屈。

“母後,您看嘛,好好一個家宴,非要說得這般難聽。

二哥一心為國,臨時被軍務喚走,還惦記著您的旨意,周到安排,倒落下不是了?”太後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目光掃過臉色難看的麗嬪,又看看一臉委屈護短的女兒,最後落在垂首恭立的沈知雪身上,緩緩開口。

“晴兒說得是,麗嬪,你今日話多了,墨淵行事,自有他的分寸。

阿雪是哀家下旨請來的客人,你看座吧。

”麗嬪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謝恩坐下,再不敢多發一言。

太後又對沈知雪溫言道:“你也起來吧,晴兒這孩子心直口快,但理是這麼個理,日後在王府,好生侍奉王爺,謹守本分便是。

”“是,臣女謹遵太後孃娘教誨。

”沈知雪再次謝恩。

這場風波,最終在蕭芷晴的強勢介入下平息。

宴席又持續了片刻,便在一片看似恢複和樂、實則各懷心思的氛圍中散去。

辭彆太後,蕭芷晴親自陪著沈知雪往外走,一路還在小聲抱怨:“那個麗嬪,最是會搬弄是非!阿雪你彆怕,以後她再敢亂說,我還罵她!”沈知雪聞言,隻低聲道:“今日多謝公主殿下維護之情。

”“謝什麼!你救過我的命,我不護著你誰護著你?”蕭芷晴說得理所當然,“走吧,我送你出宮門,秦風該等急了。

”有蕭芷晴相伴,出宮的路順暢無比。

直至內宮門處,看到等候在那裡的秦風與黑甲衛,蕭芷晴才停下腳步,拉著沈知雪的手又叮囑了幾句“好好養傷”、“常來找我玩”,方纔依依不捨地目送她登上馬車。

馬車駛離皇城,沈知雪靠在車壁上,緩緩舒了一口氣。

今日宮宴,雖驚險重重,但好在有蕭芷晴那份毫無保留的維護之情,終究有驚無險。

然而,就在馬車即將駛出最後一道宮門拐角時,一旁忽有一個小太監疾步低頭走過,似乎被車駕驚到,腳下一滑,“哎喲”一聲輕呼,身子一歪,袖中一樣物事“啪”地掉落在馬車旁的地上。

那似乎是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香囊。

抬轎的小太監和隨行的黑甲衛並未過多留意,馬車也未停,繼續前行。

沈知雪卻透過微微晃動的車簾縫隙,目光敏銳地捕捉到那枚香囊上用特殊針法繡出的一個極細微的圖案——那圖案,與她記憶中某個已被剿滅的前朝暗樁聯絡標記,驚人地相似!是意外?還是……故意遺落給她的信號?

她的心猛地一緊,剛剛放鬆的神經再次驟然繃起。

慈寧宮宴雖罷,但這深宮之中的暗湧,似乎纔剛開始觸碰她。

而蕭芷晴的溫暖,終究無法完全驅散這重重宮闕之下的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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