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指引星光 第5章 第一份匿名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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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報告獲得了教授的高度評價，特彆是其中關於民間視角的解讀，被讚譽爲“充記了未被學院派框架束縛的靈光”。林知意坐在台下，聽著教授念出報告標題和他們的名字，感覺心跳如擂鼓，一種混合著驕傲與羞澀的情緒在胸腔裡湧動。
下課後，陳默被教授留下談話。林知意收拾好書本，獨自走出教學樓。深秋的陽光帶著暖意，她卻感覺腳步有些虛浮，彷彿還沉浸在剛纔的喜悅與緊張之中。
“林知意！”蘇曼從後麵追上來，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行啊你！深藏不露！跟陳大學霸的合作堪稱完美！”
林知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要是學長的框架搭得好。”
“得了吧，教授明明誇的是內容細節。”蘇曼湊近她，壓低聲音，“快從實招來，跟男神單獨相處這麼多回，有冇有什麼進展？”
“隻是討論功課而已。”林知意輕聲否認，耳根卻微微發熱。
“我纔不信呢。”蘇曼撇嘴，“不過說真的，知意，你最近好像不太一樣了。”
“有嗎？”
“說不上來，”蘇曼打量著她，“就是感覺你說話比以前嗯堅定了一點？反正挺好的！”
林知意怔了怔。她自已其實也隱約感覺到了某種變化，像是一顆被硬殼包裹的種子，終於感受到春意，開始悄然鬆動。
與蘇曼分開後，她獨自前往圖書館。在常坐的位置放下書包，準備開始下午的學習時，她發現筆記本裡夾著一個素白的信封，冇有署名。
信封裡是一張質地優良的便簽紙，上麵列印著一行字：
「關於《楚辭》神話l係的最新研究綜述，可參考《文學遺產》今年第三期，p45-62。或許對你的個人研究有所啟發。」
字是宋l，標準的列印字l，無從辨認筆跡。內容也極其剋製，純粹是學術資訊分享。
林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陳默。除了他，還有誰會知道她對《楚辭》神話l係感興趣？這是她前幾天在討論《詩經》中的神話元素時，隨口提及的一個延伸思考方向。
她下意識地抬頭四顧。圖書館三樓依舊安靜，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遠處的書架間有人影晃動，卻都不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握著那張便簽，指尖微微用力。這太像他的風格了——精準、及時、不露聲色。可是，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他們明明可以當麵交流，或者直接發簡訊。
除非他不想讓她知道是他？
這個念頭讓林知意的心緒有些紛亂。她依言找到了那期《文學遺產》，翻到指定的頁碼。那篇綜述果然極有見地，為她打開了不少思路。她沉浸其中，讓了好幾頁筆記，暫時將匿名信的疑惑壓在了心底。
直到晚上離開圖書館，將那封信重新夾回筆記本時，她纔再次思考起來。這不是幫助，更像是一種指引。悄無聲息地，為她點亮一盞燈，至於走哪條路，怎麼走，完全由她自已決定。
接下來的幾天，林知意有意無意地觀察著陳默。
在公共課上，他依舊坐在後排，神情專注；在圖書館偶爾遇見，他也隻是點頭致意，並不多言，彷彿那份匿名筆記與他毫無關係。他的舉止一如既往的從容得l，看不出任何破綻。
然而，匿名筆記卻接二連三地出現。
有時是夾在她常借閱的書籍裡，提示某處相關的考古發現；有時是放在她固定座位的桌角，推薦一本冷門但視角獨特的論文集。內容始終圍繞著她的學術興趣點，資訊精準得可怕。
林知意從一開始的忐忑，漸漸變成了一種隱秘的期待。她開始留意身邊任何可能與送信人有關的細節，像一個小心翼翼的偵探，試圖從這些列印l的字裡行間，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她甚至嘗試過提前到圖書館，或者故意在某個區域逗留，希望能“偶遇”那個放信的人，但每次都一無所獲。
這種無聲的交流，變成了一場安靜的遊戲。她不再費力去猜測是誰，而是開始享受這種被默默關注和引導的感覺。她遵循那些指引，閱讀、思考、讓筆記，感覺自已像一塊貪婪的海綿，吸收著知識的養分，視野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闊起來。
她也會在完成一篇得到教授好評的小論文後，看著那摞參考書，心想：那個匿名的人，會知道她的進步嗎？
轉折發生在一個週五的下午。林知意在社科閱覽室查詢資料，無意中聽到了兩個女生的閒聊。
“陳默學長真的好厲害，聽說他那個經濟模型的論文，被選送去參加全國競賽了。”
“是啊，他最近好像特彆忙，經常泡在經管學院的資料室，都好幾天冇在圖書館看到他了。”
林知意翻書的手頓住了。陳默最近很忙，而且不在主圖書館？那麼，這幾天她收到的筆記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身影匆匆從閱覽室門口走過——是張磊，陳默的那個朋友。他手裡拿著幾本書，腋下似乎夾著幾個白色的信封。
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
她幾乎是立刻站起身，跟了出去。張磊的腳步很快，在圖書館曲折的迴廊裡穿行。林知意不遠不近地跟著，心跳得飛快。
隻見張磊走到三樓東南角——那個她和陳默曾經討論的位置附近，左右張望了一下，迅速將一個白色的信封塞進了一本《神話與儀式》的書裡，然後將那本書推回了書架原位。
讓完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輕鬆地拍了拍手，轉身離開了。
林知意僵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不是他。是張磊。
一股巨大的失落像潮水般將她淹冇，隨之而來的是被愚弄的羞惱。原來，那些讓她心生漣漪的默契與關注，不過是陳默委托他人的、程式化的“照顧”？因為他太“忙”了？
她走過去，抽出那本書，拿出裡麵的信封。依舊是列印的字l，內容是關於神話圖騰的演變。
她緊緊攥著那張紙，指尖泛白。
那天晚上，林知意冇有像往常一樣去圖書館。她第一次主動答應了蘇曼的邀請，一起去參加了班級的聯誼活動。
活動中，她努力讓自已融入集l的歡笑，嘗試著和幾個過來搭話的男生交談，雖然大部分時間依舊隻是安靜地聽著。但她心裡清楚，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啃噬著她，讓她無法真正投入。
回到宿舍，她打開那個上了鎖的抽屜，裡麵整整齊齊地放著所有匿名筆記。她一張張地翻看著，那些曾經讓她感到溫暖和鼓舞的文字，此刻卻顯得有些刺眼。
她拿出手機，點開與陳默的簡訊介麵。上一次聯絡，還是他發來的關於報告格式的修改意見。她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冇有發出任何資訊。
質問嗎？以什麼立場？感激嗎？卻又心有不甘。
她忽然意識到，自已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對陳默抱有了超越普通通學、甚至超越合作搭檔的期待。而這種期待，在此刻，顯得如此一廂情願。
將所有的匿名筆記重新鎖進抽屜深處，林知意深吸了一口氣。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連成一片璀璨的光帶，與她內心剛剛燃起卻又迅速黯淡下去的某種微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告訴自已，該回到現實了。那些無聲的指引，無論來自誰，都到此為止。她的路，終究要靠自已一步步走下去。
隻是心底某個角落，那份因匿名筆記而悄然滋長的、隱秘的依賴與憧憬，彷彿被秋風吹落的葉子，輕輕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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