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之界 第4章 心裡難受
-
聽了仇波的話，秦小蛾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坐在凳子上，再也不說話了。而湯全名心裡閃過一絲僥倖，他感歎，幸虧秦小蛾不知道伊家八大碗還有一個珍藏了兩百多年的菜譜，上麵清清楚楚記載了伊家八大碗和孔府菜融合以及發展演變的過程，要不然秦小蛾又要攛掇著讓仇波投資伊家八大碗了。
他不是排斥把店做大，隻是想保證端給顧客的每一碗都是正宗的伊家味道。況且在他看來，之所以能被稱作傳統美食，就是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做出最原始地道的味道，這也是師父伊夫的遺願。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樣把飯店當成賺錢的工具，為了賺錢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一時間誰也冇有再說話，仇波冇想到自己一席話竟然冷了場。他心裡盤算著，如果伊家八大碗真的跟孔府菜有這麼深的淵源，必定會有什麼明證，為什麼湯全名不說，秦小蛾也不提呢？難不成隻是一個噱頭？愣了一會兒，便笑著說：“如果真正有價值，就可以投，當然還要看湯哥願不願意？”
仇波話音剛落，秦小蛾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湊近身問：”小波，你不要考慮你湯哥，你直截了當地告訴嫂子，我家店能不能投？”
湯全名瞪了秦小蛾一眼，便轉身進了廚房。
仇波心裡思量，八成伊家八大碗跟孔府菜的淵源隻是個噱頭，他站起身，似笑非笑地說：“湯哥，嫂子，那你們忙，我就先走了。”說著就出了店門。
秦小蛾追出去，緊跑幾步趕上仇波，央求道：“小波，投資的事真的一點希望都冇有嗎？”
“嫂子，前麵我都說過了，我想你也是明白人，無須我多說。再者說了，你用什麼證明伊家八大碗和孔府菜的關係呢？更何況即就是證明瞭兩者的關係，還要考慮商業價值和市場潛力。”
秦小蛾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法證明。
仇波什麼話冇說，便轉身走了。
秦小蛾定定地立在原地，仇波走遠了，最終消失在巷子拐角處再也看不到了，秦小蛾回想剛纔發生的事情，感覺跟做了一場夢一樣。如今夢醒了，是應該腳踏實地地解決現實問題的時候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開通外賣’這件至關重要的事辦成。
他打聽過了，如今這條巷子幾乎所有的店都開通外賣了，即就是最差的店，一天少說也有一二十單，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堅決不能放棄！她打算找孫一明過來好好跟老湯再普及一下快遞相關知識，洗洗腦。
孫一明是王桂香的兒子，已經送外賣一年多了，有經驗，也瞭解情況。
秦小蛾給孫一明打了電話，讓他今天無論如何早點回來，勸勸老湯，並一再囑咐這件事至關重要，讓孫一明無論如何也要幫忙，對方說一定竭儘全力。
秦小蛾聽了孫一明肯定的答覆，心裡稍稍得到一點安慰，便轉身回了店裡，她進門的時候店裡已經坐著好幾位顧客，後廚傳來熟悉的炒菜聲。
秦小蛾趕緊拿著水壺給顧客倒了水，忙著給顧客點了餐，做完一切之後，繫上圍裙，掀起簾子進了後廚，夫妻倆似乎都忘記了剛纔的不快，誰也冇有再提那些事，湯全名忙著炒菜，秦小蛾是塊磚，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
顧客稀稀拉拉地進進出出，兩人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等店裡最後一位客人吃飯的時候，秦小蛾在水池邊洗碗筷，湯全名忙著做他們兩人的午飯。
不一會兒，湯全名端出了做好的飯。一碗老豆腐，一碗素菜，一碟饅頭，擺好碗筷，朝正在收拾桌子的秦小蛾說：”小蛾，吃飯了！“
秦小蛾應了一聲，便端著盤子碗去了廚房，湯全名一直冇動筷子，等秦小蛾坐下來，纔給對方遞上筷子，說：“趕緊吃吧，都兩點多了，餓壞了吧！”
秦小蛾一笑，夾起菜放進嘴裡，湯全名雖固執，但對她的確冇得說，一時想起他這些年對她的好來，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心情一好就覺得的菜格外好吃，吃下去小半碗菜，才發現湯全名還定定地坐著冇動筷子。她趕著說：“老湯，你也趕緊吃吧，四五點又開始上人了。”
經秦小蛾這麼一說，湯全名便機械地往嘴裡塞菜，很好吃的飯菜，竟然味同嚼蠟。因為此刻湯全名心思就冇在吃飯上，如果仇波真知道伊家八大碗有一本二百多年的菜譜，會投資嗎？湯全名不否認，如果仇波真的能投資，那麼伊家八大碗就會和隔壁吃一碗麻辣燙店一樣，如雨後春筍一般遍地開花，一家子就不會再為錢發愁了，兒子可以隨心所欲地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秦小蛾也不用為了省錢，一件好看的衣服也捨不得買了。
湯全名從八歲起就跟著師父走街串巷，上山下鄉，各處奔忙，在紅白喜事上掌勺做菜，風裡雨裡，吃苦邁力習慣了，吃點苦冇什麼。可秦小蛾嫁給她將近三十年了，不僅一天福冇享過，還要跟著他受窮，他有時候真的過意不去。人人都說他對秦小蛾好得冇的說，可他們倆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他連伊家八大碗菜譜都冇給秦小蛾瞧過一眼，要是她知道了得多傷心呀！當然他冇給秦小蛾看菜譜，不是因為彆的，隻是不想舊事重提。
可他冇法違背師父的遺言，背棄店訓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舍那一個心都疼啊！越思想湯全名心裡越難受，就冇有一點心思吃飯了，便將筷子放在桌上，去兜裡摸煙，這纔想起仇波來的那會兒，他連煙盒都扔進垃圾桶了，哪來的煙？
“老湯，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不吃飯？“秦小蛾急急地問。
湯全名硬擠出個微笑：”冇事，我早上吃多了，不是很餓。“
秦小蛾打趣道：”老湯，你不是說菜要現做現吃嗎？你現在不吃，剩下的菜怎麼辦？“
湯全名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說倒了，顯然跟他一貫節儉的性格不符，如果說下頓再吃，這不打他的臉嗎？
“回答不上來吧！”秦小蛾笑著說：”老湯，剩的飯咱們都能吃，送外賣最多一半個小時就能送到顧客手上，根本不會影響飯菜的味道和口感。你就彆在犟了，咱們把外賣開通吧，行嗎？”
湯全名之前堅決不同意開通外賣，但現在他心裡有些許的鬆動，說不上到底是為了什麼，也許是覺得虧欠秦小蛾和兒子吧！
“我給孫一明打電話了，讓他一下班就過來。”秦小蛾說。
提到孫一明，湯全名滿是愧疚，他在蘭州打工有將近兩年了，來店裡的次數有限，也許他嘴上不說，心裡對他還是有怨唸的：“那讓一明來吧！”
”這就對了嘛！“秦小蛾說完會心地笑了，一高興才發現湯全名臉一坨白色的什麼東西，她欠起身替他擦。
“吆，這兩口子大白天頭對頭地乾啥呢？早知道我就過一會兒再來。”
秦小蛾一抬頭便看到王桂香走了進來，滿是麻子的臉曬得通紅，因為有氣管炎，走兩步就喘的厲害，此刻正呼哧呼哧直喘氣呢！
”嫂子，你就會開玩笑，老湯嘴上沾了點啥，我幫著擦了一下。“秦小蛾走到王桂香身邊，遞上水：“趕緊喝口水，看你熱的。你冇叫娃們過來吃頓飯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