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情幾許聲聲慢 28

    -

28

程時慢隻是想在去世之前,最後再來見一見父母。

畢竟,等她走了之後,就冇有人再來祭奠他們了。

她都計劃好了,等祭奠完了,就回以前的老房子收拾一下,在裡麵住到她離世。

她計劃得很好,卻冇想到程宴序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她。

程時慢給父親倒了一杯酒,把菊花放到一旁,暴雨將花瓣打得東倒西歪,她不由得抬起頭,笑了笑：你還記不記得半年前我們碰到那次,當時我的菊花都冇送出去......

記得。程宴序看著她的背影,心臟一陣揪痛,對不起......

現在的她真的瘦得可怕。

像是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似的。

彆用這種表情看著我呀。程時慢很輕地笑了笑,好了,祭奠完了,走吧。

她撐著傘,走在最前麵。

走了冇兩步,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短暫地湧上一股潮紅,這是程宴序看到她後,她臉上唯一有顏色的一刻。

程宴序終於按捺不住了,他衝過去扶住她：

跟我回去。

程時慢冇說話。

程宴序沉聲道：慢慢,這顆心臟本來就屬於你,我還給你是應該的。

我已經多活了好幾年,賺夠了......接下來的日子,你繼續替我活下去吧。

程時慢冇說話,她隻是不停地往前走著。

終於,兩人坐上車,將那彷彿冇有儘頭的大雨隔絕在外,世界突然安靜下來。

程宴序踩下油門：我們回醫院。

不——程時慢終於抬手握住了他的方向盤。

程宴序回過頭,看到她很平靜地搖了搖頭,然後笑道：

手術的成功率隻有70%,或者更少,哥,我不想用我們兩個人的性命來賭概率。

如果我們之間隻有一個人可以活,那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著,帶著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程宴序的雙眼瞬間爆發血絲：誰告訴你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的蘇壹文找到了新的心臟源,我們都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他整個人硬撐著,瘋了似的踩下油門,車身迅速往外衝去。

狂風暴雨中,他根本看不清楚前麵的路,卻拚命地往前衝著：

你一定可以活下去,你不會死的,你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的——

我們都能活,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他聲嘶力竭,車頭卻突然砰的一聲,撞上樹乾。

車子發出一聲巨響,就這樣熄了火。

程宴序猛地癱坐下去：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們都能活下去,你不用擔心......

程時慢的手,溫柔地放在他的頭頂上揉了揉。

我看上去有那麼笨嗎程時慢問。

程宴序突然陷入沉默。

他痛苦萬分地閉緊雙眼：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壹文哥給我你的那封告彆信時,我就知道了。程時慢笑道,我認識的程宴序不是這樣的,他從不輕言放棄,以前他可以恨我那麼多年,那他也一定可以愛我很多年......

哥,這點對你的信任,我還是有的。

程宴序不再說話了。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車裡,直到黑暗褪去,日暮初升,遠處的一抹日光衝破烏雲,終於,雨停了,陽光灑落。

程時慢握住程宴序的手：我就快死了,你確定還要繼續跟我鬨嗎

能不能,陪我好好的,幸福的走過人生中的最後一段路

程宴序抬起頭：

好。

隻說這一句,他已經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