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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卿有兩意 第119章 追妻成功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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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妻成功
“我愛你。”

林媚珠頭好疼,
也累極了,她很想歇會兒,但身邊太吵了,
許多人都在哭,吵得她太陽xue一陣陣鈍疼。

手臂有些癢,她睜開眼,看見小臂上劃拉了很長一道口子,
血肉翻滾,
血涔涔的,蘇玉綰蹲在自己跟前,在給自己清洗傷口。

林媚珠看她動作嫻熟,很是訝異,
心道:真是活見鬼了,
她甚麼時候還會這些了?

蘇玉綰給她包紮完傷口,
紅著眼給她擦了擦臉,
嘴唇動了動,
想說什麼,最後匆匆低下頭去,走了。

林媚珠腦袋昏昏沉沉的,
正要入睡,又聽見外頭馬兒不住嘶鳴,連玉獅子都在哭,
她不得不起身,出去看看這是怎麼了。

林月娥也在哭,
她抱著玉獅子的脖子低低啜泣,見林媚珠來,握著林媚珠手說了幾句話,
這般情景好似很熟悉,林媚珠機械般頷首說好,說知道了。

林媚珠給馬兒打了水,見它身上鬃毛不知為何有火燎過的痕跡,很是心疼,正想著找把毛刷梳理一下,看見有個人影杵在麵前,擡頭一看,是個黑臉小將。

蔣勁邊說邊比劃著沒受傷的手,說:“之前,就還在江陵的時候,那昏庸縣官誣陷你勾結山匪,將軍派我到縣衙給你送伏波寨的畫契,那時,其實將軍交代過我,要我給你遞話,當時我有些……當時我沒告訴你。”

林媚珠想起來了,頷首。

蔣勁微微低了頭,聲音帶了鼻音,說:“將軍叫你彆放在心上。”

斷指一事,沈長風從來就沒怪過她。

林媚珠的腦袋好似被什麼輕輕撞了下,似有些懵懂,沒太反應過來,問:“你為甚麼現在和我說起這個?”

蔣勁說:“我想叫你好受些。”

林媚珠望他眼神變得奇怪,蔣勁看了一眼她的臉,終還是沒再說甚麼。

再擡頭時,麵前的人變成了晨嶽。

晨嶽說想請她過去主帳,請她去見見沈長風。

林媚珠下意識朝城牆望去,見到那同樣披著玄甲、微微俯身與軍士交談的身影,頓住了話頭。

那不是他。

凜冽的北風刮在臉上,林媚珠望得眼眶乾得發澀發疼,心裡頭忽然覺得不解。蘇沁雪怎地能認錯人呢?要真愛一個人,會連他身上的氣味、連他的眼神、細微的動作都分不清麼?

晨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見到了秦廷。距誘敵入城之計已過去三日,各路援兵陸續抵達,然而對外,沈長風重傷的訊息依舊保密,一個殺不死的將領的威懾力遠非一場戰役的勝利可比。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帶著援兵趕到的人是賴青峰,伏波軍等人最討厭的頂頭上峰。多年前,他亦有另一個身份——鳳翎衛中的一名普通士卒。他帶著伏波軍剩餘的兩千多騎兵,星夜急行,終於在兩軍交戰最激烈時從後方趕入城,埋伏在甕城。

緊隨其後的是長平郡王,秦衍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將嶽父說服,揮師南下緊急馳援襄樊二城。

沈長風出現在城外是有意為之,那時援兵尚未完全到位,他亦需要讓敵軍轉移注意力。他知道楚王幾番中計,入城時必定會小心謹慎,於是他以身作餌,讓攻破城門的機會送到楚王眼前。叛軍騎兵儘數衝入城後,外城門忽然大關,事先埋伏好的兵馬暴起,長平郡王帶來的兵馬對叛軍後方發起襲擊,襄陽軍事趁機對陣勢大亂的中軍發起攻擊。

誘敵、鎖敵、分擊、圍殲,掐頭去尾,甕中捉鼈,亂中取勢,這般的連環計任何一步出現問題都會讓全域性崩壞,所幸他們做到了。

而樊城中出現的騎兵其實是最先入城的那幾十個人,又或是混戰中的漏網之魚。

林媚珠問:“是長公主殿下叫你過來的?”

晨嶽搖頭,道:“不,是屬下鬥膽前來。長公主殿下說,她愧對您,也愧對……殿下講,若你肯去,也不需說甚麼話,隻消讓將軍看上一眼,便是好的了。”

林媚珠問:“他呢?他知道後說了甚麼?”

晨嶽垂了眸,喉間已有了哽咽聲,說:“將軍事先已將所有安排好了,他沒有說甚麼……他已經說出不話了。請,請您過去看看他罷。”軍中幾位大夫束手無措,說再留著也是延熬時日,徒增痛苦。若說沈長風有甚麼放不下的,也就是林媚珠了。

“沒有留給我的話麼?”

“沒有,他沒有留給您的話。”

林媚珠喃喃兩聲:是沒有甚麼想說的,還是想說的太多了,不知留哪一句纔好?

他從前風風火火的,臨到頭了卻這般忸怩,若是她去戳穿他,還不知道又要怎麼狡辯呢。

可晨嶽說他已講不出話了。

林媚珠掀開垂帳,看到了一副棺材,顯然是新打製的,還帶著木材漆味兒,長長薄薄的一條,她打量一眼,覺得不適合,他那樣的張揚性子,用的棺木也該是朱漆描金楠木,往昂貴、華麗的挑纔是,怎用這種粗製濫造的東西?再說,尺寸侷促,怎麼放得下?

再一看床榻上的人,林媚珠發覺自己錯了。沈長風已不再是她記得那個沈長風了,他瘦得像塊破銅爛鐵。

晨嶽說:“軍中幾位大人都願將自家棺木獻出,但將軍吩咐過一切從簡,屬下遵從他的意思……後來軍中弟兄看不過眼,自發湊了銀子,備下了這新製棺木。”

墨柒也在軍帳裡,它銜著個小毛球往沈長風手裡放,那小毛球骨碌碌滾下地,墨柒湊近舔了舔沈長風的手,又試了兩次,它望著地上亂跑的小球,很疑惑地歪了歪頭,而後用腦袋拱了拱他的手,沈長風的手放平了些,小毛球終於在手心放穩當了。

墨柒咧嘴笑著,放在地上的尾巴翹起個小弧,輕輕搖起來。等了會兒,榻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

墨柒生氣了,爪子按著地麵朝熟睡的人低低吠起來,見他依舊沒應,叫聲又慢慢變得委屈著急,它前腿搭上床榻,嗅到他臂膀濃重血腥味,小心將爪子收回了些,見他臉又帶著許多傷,探了幾次頭又不敢碰,一直嚶嚶嗚嗚叫著。

軍帳裡侍立的人不忍再看,熱著眼偏開了頭。

晨嶽將墨柒帶了出去。

林媚珠走近,在榻沿坐下。

沈長風很累,身上也很疼,哪哪都疼,他也是個人,當然也會疼,隻是一直忍著沒哼一聲,覺得即便到死也要有個男人樣,哼哼唧唧叫人笑話。他也知道這回與從前不同,隻是每當他闔眼沉睡時,耳邊總有什麼在哭鬨,像小孩哭聲,抽抽噎噎似乎要人和她玩。他想不起來是什麼,但又很確定不是小孩兒,小孩可不會亂舔人手。

好容易安靜了,他的意識即將昏沉時,慢慢又感覺到有甚麼貼上了一側臉頰,溫熱,柔軟又乾燥。他同樣沒認出那是什麼,但身體似乎很喜歡這種觸感,不知不覺地想要貼近那暖暖馨香,連身體疼痛都撫平了些。他努力分辨著那氣息,漸漸好像認出,像是某種果子甜香,又有些淡淡藥香。

很快,他又聽到一陣兵兵乓乓的大動靜,像是木材板子在搬動的聲音,緊接著,他聽到了很清脆的“哢”一聲,聲音不大,但他心裡頭馬上有根弦扯緊了,這聲音他聽了千萬遍,這是件對他頂頂重要的事,這是他最珍愛的物什,是他死也要帶在身邊的寶物!是誰,是誰在動他的私物!

沈長風眼皮動了動,勉強撐起一條縫,眼前黑白混沌一片,眼珠子輕輕動了動,朝那細微聲源望去。

他看到一個模糊人影,輪廓是化開的白色柔光,又眨幾下眼,好一會兒才漸漸將眼前景象看全了。

他看到有人在翻他的棺材。

沈長風:?

現下盜墓賊都這般大膽了?他還沒死呢!晨嶽呢?青鬆呢!人都去哪兒了?!

沈長風朝那膽大包天的盜墓賊望去,發現是林媚珠,滿腔怒火化作繞指柔腸。他心中輕歎一聲,覺得自己失策了,應該給小匣子配上一把鎖的。可他沒想到,林媚珠還會來看他。他本以為,樊城度過難關後,她已回了襄陽。

從前在京城時,他想做的事太虛太浮空,來荊州的初衷是她,但那時他也是想著建功立業、東山再起,叫人刮目相看,他亦未想到自己能做到今日這個地步,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到頭來他甚麼也未得到,窮得連棺材都購置不起,可他還是打心底感覺踏實,並不覺得遺憾……啊,其實也是有的。

他想:若這時她能與自己說上幾句好話,自己也能安心……算了,他已經看明白了,就不能有期待,甚麼好話,他這輩子就沒有好的,他的好日子是不會來的。

林媚珠開啟了那個小匣子,上麵一層放著個□□鳳繡金錦囊,邊上另有一個長條小木盒,底下一層的物什用棉布包著,開啟一看,是一雙穿舊了、洗淨的女子鞋履。

林媚珠開啟那個小木盒,裡頭放著個小卷軸,用油紙包裹著。卷軸已泛了黃,很薄,但儲存完好,她慢慢將卷軸鋪開,先看到了自己的臉——畫像上,她緊挨著沈長風,兩人的臉貼得很近,手臂垂落衣裳交疊,似是緊緊交握著手。看上去好恩愛。

這是賜婚當晚的情景,可林媚珠清楚記得,他們並未有過這樣的互動。她指尖輕輕摩挲著畫像,在某處頓了頓——指腹觸到一些細微的凸起,不是紙張本身的紋路,像是有什麼東西疊在下麵,陽光落入,將畫像上兩人的身影映得暖烘烘,她看清了畫像中被壓得很平、被衣裳皺褶掩去的摺痕。

林媚珠忍著眼眶再次湧現的熱意,輕笑了笑。有人想離她近一些,悄悄折過這幅畫。

沈長風看到林媚珠一一翻看著小匣子裡的物什,她最後將龍鳳錦囊開啟,取出裡頭的結發,放在手心裡看了許久,神情有些不忍,很為難的樣子。

沈長風心中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而後果然看到林媚珠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說:“從前的事,無論是好是壞,我都放下了,我不怪你了,我希望你亦能想開些,希望你不要怪我……”

而後她在沈長風略帶焦急的注視下,解開了兩人結發,取回了屬於自己那縷發。

“我們畢竟不是夫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很久之前我就想問你這件事了,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如今……我將頭發拿回去了,也省得生出甚麼誤會來。”

沈長風心中不禁長歎:誤會,能有甚麼誤會,他都要死了,她是在擔心外界的人會說她和一個死人糾纏不清麼?還是說她想不開要嫁給一隻鬼?

這還不算完,林媚珠拎著自己的鞋子,說:“這個……也是我的。我也……帶回去了。”

不見人應,林媚珠目光落到沈長風身上的被褥上,說:“誒?你這床被子……?”

沈長風呼吸加急了,胸脯不住起伏,但全身能動的地方還隻有眼睛,可林媚珠並沒有看他的眼睛,自然沒留意到他因隱怒而燒紅的眼。

林媚珠最終還是沒喪心病狂到要奪他的被子,但她說:“我叫晨嶽將被子燒了。”

啊!這個狠心的女人!!連這點念想都不肯留給他!

林媚珠終於發覺了沈長風的異樣了,她看著他憋得有些紅紫色的臉,問:“你好像有話想說,你想說甚麼,我聽著呢。”說罷她俯身,耳朵側向沈長風的臉。

聽了好一會,也隻有嗬嗬的渾濁氣流聲,且有愈來愈重的架勢,林媚珠才醒悟似的,起身有些歉然道:“對不住,我忘了你傷了咽喉,已不會說話了。”

默了默,她又道:“其實要說的也沒甚麼了。隻是還有一件事,若不能得你一句話,我怕是會遺憾一輩子。”

沈長風聽到帳子外頭有人叫了聲宋大人。他下意識抗拒,閉上了眸,心裡一遍遍祈禱: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

林媚珠望了一眼軍帳外的身影,似笑了笑,柔聲說:“你能否送我一句祝福?”

沈長風不語,牙齒咬得嗤啦作響。

林媚珠說:“你講不了話,這般,你若願意,就眨一眨眼,好不好?”

很快,她眼眸裡亮起驚喜的光,動容哭了。她伸手拭去眼角濕潤,笑著說:“太好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原是真的,多謝你。”

沈長風還沒死,但他要被林媚珠氣死了。

他!根!本!沒!眨!過!眼!

沈長風不肯死了,絕對不能就這般死了,為甚麼要死?為甚麼他要先死!他不能就這般放過他們,放他們恩愛纏綿!他決不能在初七之前死,他要活得長長久久,初七要和林媚珠成親?那他就去搶親,他們拜堂時他就去撒潑搗亂,他們洞房時他就躺在中間!等林媚珠有了孩子,他就將孩子抱走讓孩子叫自己作爹,兒子要抱女兒更要抱!等他們兩人都死了,他就去掘墳,死在他們的合葬墓裡,即便是死,他作了鬼,他亦要化作厲鬼永生永世纏著他們!

林媚珠最後看了沈長風一眼,眼神不無可憐與同情,低聲道:“我走了。”

轉臉瞬間,沈長風清楚看到她嘴角壓不住的笑。

沈長風胸腔氣血翻湧,心臟跳得厲害,也不知何處生出的力氣,伸手猛捉向她手腕,然而也不過是略微半撐起身,手抓到她指尖,失力俯在榻邊,側身“哇”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

林媚珠頓住了腳,手被燙到了一樣,高叫道:“初七!”

軍帳外幾個人影急急衝了進來。

這個名字簡直是拿捏了沈長風的命門,他聽到林媚珠叫出這名字,陣陣火氣接連湧上心頭,又接連吐出兩口瘀血,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眼皮很重,意識卻在空中浮浮沉沉,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在混沌中,沈長風暫時忘了自己姓名與身份,他睡了一個很長的覺。他蜷著身子,像在母胎時候的姿勢,悠長地呼吸。寂靜中,他聽到有個女聲在呼喚,由遠及近,逐漸變得清晰,他聽到她在叫“小九兒”。

小九是誰?他坐起身,聽了會兒,發覺好像是在叫自己。他有些驚訝,小九兒?自己還有個名字叫小九?啊……是乳名。他有些雀躍,原來自己也是有乳名的。是娘在叫自己嗎?但這個女聲與記憶深處似乎很不同,她的聲音軟軟的,像浸著水一樣,貼著他耳邊輕輕地喚著。漸漸,他不知為何,又覺得心裡發悶,這名字叫他聽了難受。

但幸好,那女聲又換了其他稱呼。

叫得最多便是沈長風和沈渡,又叫他沈將軍、沈伏波、沈大人、沈二,慢慢就失去了耐心似的,罵他作混蛋、無賴、瘋子、潑皮、登徒子……

沈長風覺得稀奇,竟有人敢這般罵他,且還是個女人,但他並不反感,聽她這般罵人還覺得開懷,禁不住跟著笑。

某日,那女聲忽然離他遠了些,他聽到了一道年輕的男聲在和他的女人交談。沈長風猶如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聽到那男人的聲音驟然變得警覺起來,後頸毛都豎了起來。

而後那兩人聲音交疊在一處,那女聲竟然漸行漸遠,要離他而去了!

沈長風急得在原地打轉,不成不成不成!他絕對不能讓她走!這聲音是他的!她也是他的!他一定得做些甚麼!

沈長風顫了顫眼皮,睜開了眼。

他看見藏青色的床幔,慢慢眨了眨眼,扭轉目光,感覺到什麼無聲召喚似的,向坐在床邊的人望去。

林媚珠頓住翻看醫書的手,向做了千百遍一樣,即刻探手摸向他的手腕。

房裡沒有什麼彆的聲音,林媚珠診脈時,沈長風便靜靜看著她。

他覺得她瘦了。

這回沈長風沒像前幾次一樣,眼皮翕動後又昏睡過去,相反,他的眼眸越來越有神,手也慢慢擡了起來。

房裡侍立的青鬆難掩激動,幾欲落淚,急衝出去,要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其餘弟兄。

沈長風手撫上林媚珠的臉,輕輕撫著她發紅的眼眶。林媚珠閉上眼,感受著他掌心粗糲,真切感受著他肌膚傳來的熱度,感覺他活著的證據,重重舒了口氣。

他唇瓣動了動,發覺沒能出聲,很快有人端來個素麵漆盤,上放著兩疊軟紙,邊上擱著支尖毫,林媚珠研磨,給他鋪好了一張紙。

沈長風半倚在床榻上,指節僵硬,試了好幾次才將筆握住。

那一刀壞了沈長風的嗓子,能好到甚麼程度尚未可知,想著他醒來或有重要事要說,林媚珠早早為他備好了紙筆。

沈長風下筆很慢,筆畫歪歪扭扭,寫得也有些大,但能認出是個我字。

第二第三個字便快了許多,寫到最後很急一樣,那點都收不住勢,劃成了捺。林媚珠微微側身看,看清了那幾個不協調的大字。

我愛你。

“哢嗒”一聲,尖毫落地,林媚珠擡眼,下一瞬被人緊緊抱入懷中。

沈長風環著她腰,一手按著她後頸上,偏過臉一下一下親著她腮,用儘全身力氣抱緊她,一遍一遍地用氣音說:“我愛你。”

講不清也要講,講到聲帶再次被撕裂也要講,講到身體傷口迸裂、全身疼痛再次泛濫也要講,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在他昏迷的那些時日,他所牽掛的隻有眼前一人,他此生此世放不下的隻有她,他愛她,愛到即便失去了所有記憶,身體還是能先一步認出她的氣息,認出她的聲音。他心中顫動,他虔誠地祈求上蒼,希望林媚珠不要推開他,讓他就這般抱著她,哪怕隻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林媚珠唇動了動,淚意卻先一步湧上,喉頭被甚麼堵住了,感受著頸側濕熱的氣息,她緩緩擡起手,環住了他的腰。

沈長風猛地僵在原地,心跳驟然加快,他的心像被一隻溫暖又酸澀的手緩緩攥著了。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最細微的動靜都能驚飛了落在自己心尖上的蝴蝶。他從來不知,他要的如此簡單,僅僅是一個懷抱,就能讓他心滿意足,欣喜若狂。

沈長風再大力擁緊林媚珠,淚水洶湧而出。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他捧著她的臉,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親了親她的唇。親完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輕推開她往四下張望,望見紙墨都灑落一地,牽起林媚珠的手,要在她手心寫字。

林媚珠手心貼上他手背,她知道她想問甚麼。

她撫上他的臉,眼光描摹著他的眼,她從前覺得他的眼睛很好看,然而卻暗含著銳利,對視久了,會無形覺得有些壓力,如今看著,他的眼眸蒙上層雨霧氤氳的煙,又閃著水潤破碎的光,望得她無端心底發軟,眼角發酸。

就是這麼一個人啊。無論她怎麼逃怎麼躲,無論她拒絕了多少次,始終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將他和她綁在了一起,兜兜轉轉,他最後還會來到她麵前。他橫行霸道地闖入她的世界,攪亂她所有思緒,他總惹她生氣,又愛說情話哄她開心,她恨他怨他惱他,卻怎麼也忘不了他。

林媚珠嘴角現出兩個小梨渦,眼淚滾落下來,道:“不,我不是可憐你。”

“沈長風,我想和你在一起。”

從前她總是在瞻前顧後,經此一遭後她才明白,其實世間有許多事並不需耗費心神為難糾結,林媚珠不知往後日子會變成如何,但她知道,現下她想和沈長風在一起。

她走時帶走了他的家產,如今又將所有的錢銀用在了伏波軍處,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可她卻沒有絲毫害怕,她發現,重頭再來,其實也沒有想象那樣的可怕,她有了試錯的勇氣。

書上都說,人要往高處走,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身邊的人也都和她講,好馬不吃回頭草。但或許,人不僅可以往高處走,也可以四處走走,若是沒妨礙到他人,打個地鋪歇會再走也是可以的。

林媚珠捧著沈長風的臉,笑中帶淚,輕輕親了親他唇,說:“沈長風,你聽到了嗎?我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激動喜悅之情好比滔天巨浪襲來,沈長風站在浪尖上,翻滾跳躍,高興得手舞足蹈、縱聲長嘯,那浪太大,幾欲將他拍暈在岸上。

林媚珠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忽然脫力般往她身上倒,下巴尖擱在了她肩上。林媚珠察覺不對勁,叫了兩聲:“沈長風?”又忙摸向他的脈搏,發覺除了跳得急了些重了些並無異常,直至確定他脈搏變得平緩,她才鬆了口氣。

沈長風這是高興得昏厥過去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避開他臉上傷痕,擦去他的淚痕,眼光落到他即便昏睡也緊握自己的手,她心中酸澀一片,歎了聲:“真是個混蛋啊。”

早在決戰前,她便已經發覺他身體很不對勁,可那時他已聽不進去她的話了,長期憂思與壓抑怒氣不僅使沈長風氣機逆亂,還讓他在認知上走向了極端,無論她怎麼說,他都會覺得她在說謊,覺得她是因為出於同情而施捨憐憫。林媚珠觀他臉色與脈象,隻能偷偷托林月娥在他的湯裡放些四逆散,作疏解之用。隻是也是治標不治本,後來晨嶽與初七說起,談及那晚沈長風怒極喝湯藥後吐血,初七確定這是情誌致病,林媚珠才冒險與初七演了一場戲。

她伸手回握著沈長風的手,傾身在他額間落下一個吻。她敗給這個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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