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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卿有兩意 第37章 蓄力中…… “你動一下她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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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蓄力中……
“你動一下她試試!”……

沈總管匆匆趕來,
看到沈長風的臉色時狠狠吃了一驚:世子已經很久沒有發這樣大的脾氣了。他先將最要緊的說了道:“世子有所不知,世子妃母前日仙逝,世子妃聞訃悲痛,
已遵製移居偏殿,此時仍在林府守靈。”

沈總管也是纔回府,正忙著給沈長風接風洗塵,哪知他回來得這樣快?

沈長風臉色好了些,
似乎鬆了口氣,
撂下一句話:“備馬!去林府!”

林府裡,哀樂陣陣,哭聲一陣高於一陣。若是遇上白事,不相乾的人多是避諱或迴避,
但今日林府門前屋後卻有不少人慢行駐足,
頻頻回顧,
貼著牆角偷聽裡頭的爭吵聲。

最刺耳的當屬那把公鴨嗓:“姨娘,
這事不算完!我心裡難受啊!他們怎麼能……怎能……我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啊!”

陳姨娘頗為頭疼,
數落兒子:“你小點聲!院內院外都是親鄰,你也不嫌丟臉!”

林麒官梗著脖子抽泣道:“臉早就被老子給丟光了!”

“不過是個丫鬟!”

“那不是普通的丫鬟,那是小柳兒!”林麒官捂著胸口,
“我心好痛,那個老畜……”

陳姨娘捂他的嘴:“小祖宗,你彆嚷嚷了!”說罷無奈地看了一邊端坐的林媚珠,
“你快勸勸你弟弟。”

這小柳兒是正房裡的小丫鬟,前不久進了府,
一來二去與林麒官看對了眼,陳姨娘本想著也是時候給兒子通曉人事了,也就隻眼開隻眼閉。

王氏大殮那日,
屋裡子黑壓壓跪倒一幫人,為首的林謙祖哭累了,忽地往後望了一眼,露出個縹緲虛幻的笑,很快又轉回了臉。

林麒官本就處處留意著小柳兒,看到她無緣無故渾身顫了顫,循著她的視線望去,隻看到老父親哭得幾欲昏厥,隻是他不放心,再三追問,發現原來林謙祖早已先下手為強,頓時腦子都要被氣炸了。

陳姨娘無奈地看了一邊端坐的林媚珠,“你快勸勸你弟弟。”

林媚珠不說話,斜睨了眼弟弟,後者頭一縮,哀泣的聲音不自覺小了下去。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與姨娘講。”

林媚珠道:“麒官現在正是讀書的年紀,我看還是將他送往金陵的書院,一來王家子侄可以照應,二來也讓他收斂心思,將功夫用在正道上。”

陳姨娘聽她提議,下意識反對,讓兒子隻身一人到外地去,多不放心啊?但細細想來,這樣做卻有多種好處:雖說金陵比不上京城,但若是能打點關係在那兒科考,說不定考還更有可能考上。且眼下陳麒官和丈夫生了嫌隙,要想讓兒子完全放下心事沒個一年半載怕是不行,這段時間最為關鍵,她可不能讓兒子壞了最要緊的事。

想明白其中關節後,陳姨娘緩緩頷首:“你說得對,王家那邊的人早早來了話,等七七過後要將二姊兒接過去,有她在那兒,王家的人也不會怠慢麒哥兒的。”

這是早就說好的,王氏在走之前特意囑咐孃家人,將林佑安姐弟接過去金陵養一段時間,等林佑安順利成婚後再將林折桂送回京城。

兩人隻是在靈堂側室短暫敘話歇息,眼見這樁麻煩事有瞭解決辦法,陳姨娘眉梢又活躍起來,翹著指呷了半口茶。

林媚珠看著母親臉上閒適自在的模樣,哪裡有半分傷感之意?這才知道前兩日她在靈堂哀啼都是沒有眼淚的,林媚珠想起王氏咽氣前憤恨和不甘的眼神,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姨娘,你也要趁早為自己打算。”

陳姨娘奇道:“什麼打算?”

這幾日陳姨娘精神抖擻,以一人之力包攬王氏喪儀大小事宜,恨不得叫所有人看到她在忙前忙後。林媚珠把她的心思猜得透透的,道:“爹不會擡你為正妻的。”

陳姨孃的瞳孔像被針刺了一下,眼神倏地冷下來,“你為什麼要咒我?”

“你知道我沒有。”

“你就是!你就是看不得我好!這是他親口和我說的,等她走了就擡我為正妻!”回想起多年前林謙祖的承諾,陳姨娘眼眶微紅,“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咒我!”

“他騙你他沒娶妻,騙你和他私奔,他騙你他會和離,她騙你生下兒女,他騙你這麼多回,可你還是每次都上當。如今你還要信他,他會將你擡為正妻。”

一道驚雷響起,陳姨娘猛地想起自己發現林謙祖早有妻兒那晚,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說了一句話:“要是王氏能像你一樣就好了,她身體很不好。”

她因為這句話留了下來。

做了妾室之後,林謙祖時常和她說王氏恐怕時日無多的話,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總是帶著勉勵,每次聽到陳姨娘都會暗暗雀躍起來。可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沒有說過彆的了。就連主持王氏喪儀,也是她毛遂自薦的。

今日被林媚珠幾句話一點,陳姨孃的心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哇涼哇涼的。她感覺雙手雙腳的力氣慢慢被抽乾了,往後跌坐在椅子裡。

林媚珠看見自己的母親如夢初醒的樣子,心裡忽地覺得感覺到無比的悲哀和慶幸。悲哀的是林謙祖甚至沒有給過一句承諾,他隻是稍加暗示和引導,就為陳姨娘編織了一個泡沫般的美夢,困了她十八年。

她像她的母親一樣,曾經懵懂地憧憬愛,可有些人根本不值得被愛。

她慶幸自己醒悟得不算晚,一切都還來得及。

林媚珠跪坐在地上,握上陳姨孃的手,仰頭看她,溫聲道:“娘,你還年輕,我帶你離開吧,我可以……”

陳姨孃的眼神逐漸彙聚成一點,定在林媚珠臉上,笑得古怪:“我為什麼要離開?”

她對女兒解釋,“他以前確實騙過我,可都是有苦衷的。不然也不會想儘辦法將我留在身邊,現在王氏走了,我不是正妻,誰是正妻?要走你自己走,我是哪裡也不會去的。”

林媚珠見母親仍舊執迷不悟,心裡又是愁又是急。

正巧林謙祖走進來,聽到後半句,問道:“走?誰要去哪兒?”

林媚珠望著臉上還有淚痕的父親,直覺一陣惡心,誰能想到他在人前悲痛欲絕,卻在妻子屍骨未寒的時候就給另一個少女眉目傳情?

“我打算等喪儀結束後帶姨娘離開。”

陳姨娘欲開口阻攔,被林媚珠輕輕捏了捏掌心。

林謙祖問:“離開?去哪兒?”

林媚珠道:“我思來想去,覺得私自拿祭田做買賣的事一旦被人揭發,恐怕落不著好。等王府事了,我要帶姨娘南下。”

此言一出,林謙祖與陳姨娘俱是一震。林謙祖馬上漲紅了臉,左右環顧無人靠近才豎指低斥:“你居然將這事跟她說了!”

陳姨娘上前欲爭辯,被林媚珠搶道:“林家拿出去租賃的祭田雖不及前數,也要照盜賣官田律治罪。姨娘在林家辛苦了這麼些年,我不想她有個閃失。爹,你讓她走吧。”

早在發現林府出現昂貴的武夷紫筍後,林媚珠便懷疑這突然多出來的進項來路不明,結果是一查一個準。

林謙祖見林媚珠連具體數目都知道了,哪裡還肯聽陳姨孃的分辨,當即氣得鬍子都吹了起來:“你看你教出的好女兒!竟借這件事威脅她的親爹!還擔心事發會禍及自身!我冒這種風險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兩母子!”

說罷作痛心疾首狀,臉上滾出兩行熱淚,“什麼也彆說了!我不想壞了我們這些年的情分,你想走便走吧!”

陳姨娘臉都白了:“老爺,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你彆聽她瞎說,我一句話都沒往外說過!”

林謙祖扭頭不看她,咬牙指著門的方向:“我對你真的很失望!你走!”

林媚珠沒放過他聽到自己堅持要帶走陳姨孃的時候嘴角泄露的竊喜和僥幸,譏笑道:“爹,你心裡很高興吧。”

林謙祖有些心虛,大力拍向桌麵,“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林媚珠道:“所有的買賣都是姨娘出麵打點的,契約上寫的也是麒官的名字,美其名曰是為了他們,不過是想著出了事也不會追究你身上。”

契約上寫的名字是林麒官?這倒是陳姨娘不知道,她含著淚光,有些疑惑,想要丈夫給一個解釋。

林謙祖對上陳姨孃的眼,看到她不確定的目光,忽地變得出奇憤怒,似乎受不了這種質疑,哭道:“樂兒,連你也……!”

林媚珠今日勢必要讓陳姨娘看清他的真麵目,加了一劑狠藥:“早在母親走之前,你就好幾次暗示同僚給你留意家世一般的年輕姑娘,是不是?還說若是有家世不錯的寡婦也……”

林謙祖惱羞成怒地啊地叫了聲,“你這孽障!滿口汙言穢語,那個赤腳大夫教出個的好東西!不怪世子看不上你!”

他氣紅了眼:“你是庶女出身,按照禮製要在偏房守靈,我為你做了違背祖製的決定,可你不但不領情,還敢在你母親的靈前撒潑,我今日定要叫你長個教訓!來人,將她給我押到祠堂!”

陳姨娘從未見過丈夫這樣嚴肅的神色,跪在他麵前為林媚珠求情。若是從前也罷了,如今沈長風下獄半個多月了,林父又知道沈長風夫妻倆感情不和,甚至鬨到了和離的地步,他以為和離是沈長風提出的,今天又被林媚珠一激,哪裡還將她放眼裡?

林媚珠怎麼可能讓他們近身,厲聲斥道:“你們誰敢過來?”

那幾個小廝顧忌著林媚珠的身份,被她一喝倒真的踟躕起來,這時忽地有個人閃到她身後,一把架住她的胳膊,喜道:“我抓住她了,你們快來呀!”

林媚珠被自己的蠢弟弟氣瘋了,咬牙大力將手肘往後一撞,回身一踹,林麒官痛苦地捂著下身呻吟起來。林謙祖喊道:“翻了天了還敢打人,將她給我拿下!”

林媚珠高叫道:“晨嶽進來!”

林謙祖馬上喊道:“這是家事,任何外人不得靠近,將門堵上!”

她看著逼近的幾人,一腳踹翻燃燒著的焚寶盆,那熊熊燒著的紙錢在空中翻飛,離得最近的林謙祖被火星燙到,痛得哇哇大叫,連連後退。

林媚珠才站穩,忽地感覺到有人極快來到了身後,剛想做防備,瞥到那是陳姨孃的鞋履,又放下了戒心。一轉臉,一個響亮的耳刮子甩到了她的臉上。

林媚珠踉蹌幾步,腦袋正正磕在牆角上。她摸著潮濕的額角,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望著對麵的人,怔怔叫了聲:“娘……?”

陳姨娘咬著銀牙:“你可知你傷了你弟弟哪裡?他要是有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林媚珠喃喃道:“在這個家裡,最聽話的是我,最關心你的也是我,可是……你最討厭的也是我,為什麼啊?”

陳姨娘轉身欲走,林媚珠拉住她,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娘,你告訴我……”

“我沒你這樣挑撥是非的女兒!我擔不起你這一聲娘!”陳姨娘怒視著她,將她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轉身向兒子走去。她失了神一樣看著陳姨娘心疼地問林麒官痛不痛,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我也好痛啊,真的好痛,為什麼你不問問我?

就這麼恍惚的瞬間,幾個小廝衝了過來。

側室這動靜很快引來外人注意,林折桂衝進來看到林媚珠被幾個男人扭著胳膊往地上壓,頓時嚇得眼淚飆了出來,下意識叫道:“不要打我大姊姊!你們放開她啊!娘!娘你快來啊!有人要欺負大姊姊!”叫了幾聲想起自己親娘早已不在人世,哭得越發厲害:“二姊,二姊你快來!二姊嗚嗚嗚……”

林謙祖狼狽地撲滅了身上的火點,怒不可遏地衝將過來,林佑安撲過來將他擋住,被他一掌推到邊上。林謙祖舉起那齊胸高的孝杖,“我今日抽死你這孽障——!”

就在此時,一凜冽男聲瞬間來到堂前:“你動一下她試試!”

比聲音更先來到的,是勁疾的鞭風,風聲收緊刹那,林謙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半邊臉,慘叫出聲。

林府亂成了一鍋粥,沈長風一腳踹翻了這鍋熱粥。

之後發生的事情林媚珠記不真切了,隻記得在林佑安的廂房裡看到了原屬於自己的梳妝櫃。林佑安為她重新綰發,說:“以後你回來,可以住我的房。”

想起來了,自己的房已經早給了弟弟用了。

林折桂靠在她的膝頭上哭,嘴上呼呼地吹著:“大姊姊,你痛嗎?”

林媚珠很吃驚:“不痛的呀。”

林折桂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可是都燎起水泡了,怎麼會不痛呢?”

林佑安也在哭,眼淚墜落她的發頂,她聽到林佑安說:“你不要難過了。”

林媚珠不知道林佑安為什麼會這麼說,更難過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她有點累。她靠在林佑安懷裡,說:“我歇會,待會輪到我守靈,你記得叫我。”

再次醒來,她看到了沈長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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