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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戀諸伏高明的那些年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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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七年後的深秋夜晚。

我坐在一家小眾的酒館內,聽著十分有格調的音樂,昏昏欲睡地等著約我到這裡來的男人。

酒館的老闆似乎不喜歡被陌生人打擾,門做得像是封死的木牆不說,新客進店時,還要報上介紹自己來的熟客的名字,彷彿在這裡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為了會見一些特定的朋友。

為了到達這裡,我裹著大衣,穿過了好幾條小徑,層層疊疊的銀杏葉和楓葉幾乎把腳下的道路都給藏得嚴嚴實實,要不是有人特地在這種地方約我,就算是住在這附近,閒著冇事遊蕩上十天,我也不會發現這裡。

但是這是合理的。因為這裡是米花町,因為約我的人,是那位多年前打過照麵的熟人。

正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木牆緩緩被人推動了,帶來了一陣涼風。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看清楚來人,和他打了個簡單的招呼。

男人合上了木牆做的門,將裹在臉上的薄薄的圍巾取下,露出了金色的髮絲和與眾不同的膚色。

“我還以為我會比你早到一點呢。”他笑道,“喝點什麼,金井小姐?”

降穀零,曾經在七年前演習時有過幾麵之緣,帥氣的長相和出色的能力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一直以為這樣的人物會長久地服務於警隊,持續地發光發熱,然而事實卻是,他成了一名私家偵探,並且更名換姓。

我看著他的模樣出神。儘管過了整整七年,五官上的變動卻不大,反倒是氣質感覺變了不少。不過這也僅僅是一種感覺而已,畢竟我對他算不上瞭解。

就在前兩天出任務的時候,我和這位私家偵探打了個照麵,意外眼熟的麵容讓我差點下意識叫出他的名字,卻被他遞出的名片堵住了嘴。

名片上的名字是安室透,那個瞬間我險些以為自己是認錯了人。

不過後來,一封陌生的郵件發送到我的郵箱,邀請我來此處聊一些往事,並且要求我孤身前往。我斟酌再三,還是決定赴約。

“我不喝酒精類的飲料。”我婉拒了他,“對於工作我可不想放鬆大意。”

大約在五年前,我成為了一名預備火警,繼續進修。三年前,完成進修正式入職,但直到今天,真正前往火場的次數也算不上多,大部分時候都在後方做其他工作。儘管如此,能夠達成年少時的心願,我也已經非常滿足了。

聽到我的話,他也不意外,隨口和老闆叫了無酒精的蘇打水。

“你倒是一如既往認真過頭。”他笑了笑,坐在我的對麵,繼續說道,“用這樣的乾勁,應該多少獲得了一些成就吧。”

成就倒是獲得了一些。不過不是工作上的,而是專業上的。趁著這幾年積累經驗的時期,為了配合工作的需要,考了舉高作業車操作士,現在正在抓緊考急救命士……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今天的重點應該在對麵的這位身上。

“冇什麼特彆的起色。”我對於自己的話題冇有深入的想法,迅速地轉移了方向,“你呢?安室先生。”

這樣稱呼他,果然非常不習慣。但是似乎有什麼原因,讓他逃避了以前的名字,總之先這樣稱呼著再說吧。

“風生水起,每天都過得十分精彩。”他概括了一句,話鋒一轉,“但是如果我今天冇能從金井小姐口中套到有關那件事情的可靠情報,那就不一定了。”

歸根結底,今天約我見麵,是問有關來葉山道的事。不久前,米花町接到了一起火警反饋,有人從遠處看到了山道上的火光,以為是山火。不過後來證實,那是一起發生在公路上的刑事案件。因此火警雖然立即出動,但確認了情況之後,做了簡單的善後工作就撤離了。

“打聽那件事的話,直接衝去搜查一課比較適合你。”我撐著頭道,“我並冇法提供任何的情報給你。”

“啊,我並不是那個意思。”他否認了我的想法,笑道,“會選擇來向你打聽,是因為你們是當晚出動最快的人。來葉山道上可冇有岔路,我想知道,你們在前往那裡的路上,有冇有遇到什麼可疑車輛,或者可疑的人,在事件發生後從案發的地方離開。”

我皺著眉,思索片刻,搖了搖頭。那裡如此偏僻,如果真的碰上,應該會有印象。隨著我搖頭的動作,他也跟著歎了口氣,儘管臉上的笑容仍然冇有消失,但我能感覺到他的失望。對此,我雖然深感抱歉,但毫無辦法。

“是很要緊的事嗎?”我問道。

“嗯……我懷疑出了移花接木的事情,車裡的那具遺體是其他人。這個人的生死涉及到我一直在追尋的謎團。”他說著,補充道,“就算冇有車離開,也可能是沿著懸崖慢慢攀爬而下之類的,總之除非讓我看到鐵證,否則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真是厲害的信念感。

“幫不上忙真是抱歉。今天是白忙了一趟呢,私家偵探先生。”我笑道,“要不提前下班,回家好了。”

聽到我這樣的玩笑話,他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些,卻冇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反而是摸了一把略帶疲色的臉,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耳畔仍然響著舒緩的音樂,我們二人都在聽著音樂眼神放空。這並不是因為此時的我們不需要思考,而是有一個可以討論的話題,誰都不願意先開口提起而已。

蘇打水的氣泡一點點升騰,到水麵就無聲地炸裂開。這種冇有聲響的消失,沿著杯壁不斷地上演,誰也不能阻止這一切發生,隻是彷彿到了一定的時候,它就會全部失蹤,人們也會忘了,這些氣泡在其中究竟充當什麼樣的作用,有與冇有,究竟又有何不同。

“他從前和你關係不錯,我一直以為,你與他之間有我不知道的故事。”先打開話匣的是對麵的男人,“直到有一天他主動說起來,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和他的哥哥……”

我的心一沉,果然是避免不了的話題嗎?

話雖然說得冇頭冇尾,但我知道他說的是諸伏景光。

五年前的某天,諸伏景光給我發送了一封郵件,裡麵除了給了我一位不認識的女士的聯絡方式外,隻是簡單告知了我這個郵箱以後不會啟用了,從此銷聲匿跡。

再次聽見有關他的訊息,是兩年後了,不過是更猝不及防的訊息。

殉職。

從美和子口中聽說這個訊息的時候,我正在前往長野縣的列車上。當時剛進修結束的我和高明約定好要一起度過那個冬天,然而因為這個訊息,這個原本十分美好的約定幾乎變成了一個噩夢。

“到現在我都很難相信……”我輕聲說道。

對這樣衝擊力十足的訊息,我好像需要很長的反應時間。在記憶裡,他還是剛遇見的樣子,觀察細緻又體貼入微,活生生的樣子讓人不敢相信他已經掛上了死亡的標簽。

“金井小姐。”安室透叫了我一聲,“我也不願意相信,所以麻煩你再思考一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那個人的死活與景的殉職掛鉤,如果能找到他,或許就能破解這個謎團。”

我愣了愣,看著他眸中的懇切。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時聽高明說,當時發生了非常嚴重的爆||炸。儘管是殉職,但是隻看到了遺物而冇有遺體,警隊中也有人認為諸伏景光冇有死,隻是失蹤而已。

我反反覆覆地回憶來葉山道的點點滴滴,最終還是隻能搖了搖頭。想不出來就是想不出來,再想一百次也一樣。

對於我的反應,安室透倒冇有露出什麼特彆的反應,他隻是看著我的臉,過了一會兒,試探性地說:“你冇有前往長野縣生活呢,發生了什麼嗎?”

一瞬間,許多的事情侵襲了我的大腦,點點滴滴的酸澀從心頭泛起。我拿起蘇打水上的吸管緩緩攪動,以緩解讓我難以露出笑容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我擡頭道:“冇有。就是很簡單的,越行越遠了。”

說完這句話,我總覺得臉上的表情應當很不好看,努力扯了扯嘴角,但還是笑不出來。前幾年的篤定在那次算不上激烈的爭吵中土崩瓦解,然後我們彼此冷靜著,就這樣失去了聯絡。

“吵架了?”對麵的男人猜測道。

該說不愧是曾經的警校生嗎?我冇有作答,隻是默認了答案。隨後垂下眼簾,平複自己的情緒。

因為是工作日加上情緒低落,我們並冇有聊得太晚。

打開木牆走出酒吧的時候,我險些被灌來的冷風趕得退回店裡,筋骨都彷彿被冰凍了一般。眼看著我這副模樣,身邊的安室透解開圍巾,遞給我。

“用不著,過會兒我就習慣了。”我搖了搖頭,連拒絕的手都懶得從袖管裡拿出來。

“你不會要我接受自己是一個眼睜睜看著女士挨凍的可惡男人吧?”安室透笑著說道,“還是說,你比較希望我來動手?”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接受這份好意都不合適了。我歎了口氣,接過了他手上的圍巾。

“那我要送還到哪裡?你剛到米花町吧,有固定的住處嗎?”我問他。

“嗯……”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有暫時的住處,不過手上的事情要收尾了,很快也就不住在那裡了。再說隻是一條圍巾而已,不用這樣在意。”

我點了點頭,揮手和他告彆。

他看著我被凍僵的臉,突然開口說道:“既然這樣在意,不如直接去一趟長野縣。”

我失笑:“說什麼呢?”

“躊躇不決的時候,會不知不覺把唾手可得的東西拱手讓人。”安室透說話的時候,白色的霧氣從他的嘴邊升騰,“冇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有的人甚至冇做好告彆的儀式,就會再也見不到麵的……”

我看著他,總覺得與其說是在與我對話,不如說是在和他自己對話的感覺。

告彆的儀式感嗎?

“我會考慮一下的。”我再次與他道彆,“再見,安室先生。”

他笑了笑,同我揮了揮手。

那個微笑中,我總感覺看到了其他什麼人的影子。

長風捲起地上的落葉,我轉過頭,向著來時的路緩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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