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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富二代嗎 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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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愈

程小愣了一下,眼淚毫無征兆地湧出,哭得滿臉的淚:“我隻是想要我的豫哥好好的。我要他好好的啊……”

邊哭邊沒什麼力氣地錘向這個冷眼旁觀隻會說風涼話的混蛋。

白豫的咳嗽聲比任何調停都好使。

混蛋任他錘了幾下,而後擰著他臉頰道:“倘若我的方子不管用,我立刻給白豫用神仙草。”

程小淚眼婆娑中看向那雙認真的瞳孔,裡麵大概藏著些他沒有的、很吸引人的地方,卻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就是這個地方,令人對他無端信任。

他生硬地點點頭。

裴幾鬆開手,如往常一般不客氣地使喚道:“去,把他浴盆拿出來。”

程小心亂如麻,完全沒有辦法開口去問他為什麼,能做的隻有聽他的。

陶旭也差不多,從廚房提了大壺熱水出來:“老大,你的藥應該也煎好了。”

裴幾把熱水和藥草一塊倒進浴盆裡,又打了桶涼水摻進去,手指伸進盆中探著水溫。

然後熟練地扒了白豫的衣裳,隻留了一件裡衣就把他丟進去藥浴了。

旁邊直挺挺站著兩人呆若木雞。

裴幾歎口氣道:“你倆也彆杵這兒了,去煮個麵什麼的,一會兒白豫醒過來肯定要餓了。”

程小答應了聲,轉身進了廚房。

“你也去,打下手。”

把陶旭也趕進去後,裴幾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他沒有把握。

他拿起毛巾過了遍藥水,給他慢慢擦著臉,輕柔而細致,像是在擦拭他脖子上那塊平安鎖一樣。

不同的隻是擦鎖時手並不會發顫。

聽動靜,裡麵兩人煮好了麵也沒有出來的打算。死亡離他們太遙遠,卻又太突然地近在眼前。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漫長又難熬。

裴幾卻在算著時間──白豫咳嗽的間隔越來越長了,這是好轉的跡象。

他仍不敢怠慢,寸步不離地守著、觀察著,中途又親自跑去添了兩次熱水。

裴幾第三次托著水壺出來時,看見浴盆中的人睜著眼睛。

他還以為自己眼花,直到真真切切聽見那人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還很虛弱:“歇會兒吧。”

哐當哐當嘩啦嘩啦──

手一個沒拿穩就砸了那壺。

裴幾原地愣了一秒,隨即大步走向白豫,扶著他肩膀細細檢視,發現他臉上的疹子顏色暗了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白豫想了想,笑道:“有點困。”

“怎麼端個水都端不穩?”程小喊了聲就出來了,“豫、豫哥!你醒了!”

跑的比裴幾還急,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

白豫伸手輕拍了拍他的頭:“叫你擔心了。”

裴幾則站在一旁抱起手臂,戲謔地看著看似乖巧的程小。後者跟他對視後更是心虛地要撇開眼睛,卻又怕他告訴白豫。

裴幾心眼很壞地笑道:“好了,你哥我自會照料,你待這兒也沒用,沒事趕緊回去吧。”

不待程小反應,白豫點了點頭同意道:“說的是,我已經沒事了,你自己在宋先生家也要注意些,彆總是往外跑。”他頓了頓,“這回是偷溜出來的吧?”

知他者莫過白豫。一聽到陶旭帶來的風聲,程小就忙不疊回來了,結果沒幫上什麼忙,還被外人教訓了一通……教訓得也沒錯就是了。

“小老闆!我送送你!”陶旭一直蹲在簾子後麵看著,見程小要走,趕緊跑出來,剛跑到門口,又回頭扭捏道,“白老闆,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還要再憋幾個成語,裴幾無奈地一拍他後腦勺:“意思意思得了,去吧。”

歸於沉寂。

“困嗎?困就睡會兒,我再給你打點熱水。”

“不想睡。”白豫不舒服地換了個姿勢,“我能起來了麼?天都黑了。”

不說不知覺,這麼一提醒,倒是有點餓了。

“他們給你煮了麵,你吃不吃?”

“吃。”

“行,我再去熱一下。”

白豫看見他才進去又探了個腦袋出來,“你等我弄完給你拿衣服。”

“好。”

白豫生了這麼大半天病,渾身不得勁,埋了半張臉到藥湯裡。

“這藥湯……”他抓了點漂浮在水麵上的藥草辨認著。

這家夥,怎麼知道這個方子。

縱使此番閻王殿前走一遭,裴幾稱得上是儘心儘力,也如約送來了他要的賬目,可他身上確實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為人行事也與所謂規矩相去甚遠,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不可信的氣息,白豫不得不承認,近日對裴幾似是有些過於沒有防備了——這很危險。

他仍不知道,裴幾分明完全可以靠自己達成目的,為什麼偏要多讓一個人知道徒增風險呢。難道真就單是看上他的家產了麼,不至於吧。

當時的理由太過脆弱,聯手的天平根本不可能持平,白豫越想心裡越沒底,卻也實在想不出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麼其他可圖的。

他更不知道,此時此刻,廚房裡那位說要煮麵的人卻腿軟得站不起身,蹲靠在牆上,手心滿是冷汗。

“謝天謝地。”



“我也去吧。”

“不必,你病還沒好,”裴幾頭都不擡,在紙上認真地寫寫畫畫,“我自己去就行了。”

白豫笑道:“我若不在場,他們憑什麼信你?”

“”裴幾皺著眉擡眼看了他半天。

然後鬼使神差地,伸手摘了他的麵罩——那底下不出意外是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他“嘖”了一聲:“哎。”

那雙眼睛可一點笑意也沒有。

“乾嘛,有事說事。”

“沒乾嘛。”他又把麵罩給他戴上了,“看看你臉上的紅疹好了沒。”

白豫聞言,也上手摸了摸,隨後笑道:“不疼不癢的,無礙。”

“無礙什麼無礙,到時留了疤有你受的!”裴幾翻了個白眼,吹了吹紙上的墨跡,“真是白瞎了這張臉。”

白豫隻笑不答,湊過去看了看:“你這字,人家看得懂嗎?”

裴幾瞪了他一眼,小聲嘟囔道:“又不是給他們看的。”

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趕著夜色往醫館去,一路上再沒了往日的喧囂,每家每戶的大門都緊鎖著,隻有醫館還熙熙攘攘、燈火通明,傳出一陣陣要死要活的咳嗽聲和壓抑的哭聲。

冷清又絕望。

裴幾眯著眼尋了一番,拉過早上坐診的那個大夫道:“救命的方子,十萬火急!”

“當真?!”大夫凝重憔悴的麵容一下子看見了希望。

“當真,你看他。”

大夫扶著眼鏡順勢瞧了瞧,又衝裴幾震驚地張張嘴要說什麼,被他一把攔下,隻把人往裡推:“不必多言,我說,你取藥。”他又回頭衝要跟進來的白豫擺了擺手,“找個地兒涼快去,這裡交給我就行。”

白豫頓住腳步,聳了聳肩,轉身離開了。

但也不可能真的找個地兒涼快。白豫一路往北走去,“洗劫”了全洛京的其他藥鋪,照著方子把藥草一份份打包好,再拎回來。

慢慢有患者悠悠轉醒,醫館上下幾乎是喜極而泣。

剛到門口,便跟往外跑的裴幾撞上了。

這人根本不看一眼,說了聲抱歉就跑開了,白豫隻好提了提聲音喊住他。

急急忙忙的人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白豫擡手揮了揮手頭的藥。

裴幾又跑回來,嘻嘻笑道:“白老闆,要不說你是菩薩呢!”

醫館的藥壺不足這麼多人用的,熱水也來不及燒,裴幾把藥分發給大家,又好一番勸說,才終於說動一些人回家去藥浴。

除此之外,他們也再不能做什麼了。

裴幾最怕人家說謝謝,於是他趁著人們還沉浸在大悲大喜中沒反應過來時就拉著白豫先跑了。

夜已經很深,路卻一點兒也不黑,暖黃色的燈籠在地麵上映出一個個光圈兒,重疊在一起,連帶著兩個人的影子也重疊起來。

“去哪兒?”白豫跟在他後頭,眼看著他路過了他的客棧,又不往自己家的方向去。

裴幾也不知道要去往哪裡,反正不想就這麼回去睡覺,總覺得有好多事情壓在心裡,卻又說不出一件具體的。

“你困嗎?”裴幾回頭問了句,畢竟人家是病人,病人的意願比天大。但他此時此刻非常希望白豫說不。

“睡一天了,不困。”白豫笑笑。

又是這樣,那雙露在外麵的眼睛冰冷而淡漠,語氣卻分明是愉快的。

裴幾偏了偏頭道:“去碼頭?”

“好啊。”

貨船幾乎都開走了,又因為瘟疫,連值班的人都回家躲著了。

整個碼頭隻有他們二人,安靜的江麵就更顯遼闊和包容。

風有些涼,吹得人很舒服。

裴幾隨便找了個箱子坐,拍拍身旁空著的地方道:“冷嗎?”

白豫搖了搖頭,坐在他旁邊。看不見遠處的山或是彆的什麼,全都黑漆漆一片,他想起裴幾之前問他找到凶手然後呢,他腦海中顯現的畫麵大概就如眼前這般,被霧籠罩的、不見天日的。

“你今早上山做什麼?”裴幾想儘量表現的不那麼刻意。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刻意,白豫道:“是宋知遠想去祭拜我爺爺。”

“好難聽的名字。”裴幾不屑地“哼”了一聲。

白豫笑道:“你對他惡意那麼大做什麼?”

“他看著不像好人。”

“那我呢?”

裴幾聞言,轉過半邊身子看了他半天,伸手彈了下他額頭。

“你是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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