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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混亂情史:一個男人的自述 十四、相濡以沫的再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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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9月20日,縣委組織部一科張科長送我去同祥鎮任職。此前,經過報名、資格審查、筆試、麵試、考察、公示等一係列環節,我在鄉科級乾部遴選中摧城拔寨,順利地任職同祥鎮副鎮長(試用期6個月)。

在同祥鎮黨委會上,張科長發揮了老組織乾部的特長。從組織建設、乾部隊伍革命化、年輕化、專業化等角度高度評價了此次遴選工作的重大意義。他在對我進行介紹時,對我的能力素養進行了拔高式的吹捧。最後,他語重心長的對同祥鎮領導班子寄予了殷切期望。

我在會場上不斷觀察與會人員的表情,特彆是著重觀察了田鎮宇的表情變化。

他還真是個城府高深、處變不驚的狠角色,全程表現得溫文爾雅、謙虛內斂。

在黨委書記許太铖代表鎮黨委發表講話以後。田鎮宇代表鎮政府表示完全服從組織安排,對我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

所有在場講話的領導中,都不約而同的提到了一個關鍵詞——團結。

當然他們的出發點和用意各有不同,但這個詞從田鎮宇嘴裡說出來,就有了強烈的暗示。

最後,我也表了態,也用到了「團結」這個詞。

我當然是抱著求「團結」的決心而來,但我畢竟處於被動從屬的地位,能不能真正做到「團結」並不是以我的意誌為轉移。

張科長沒有按慣例在會後直接回縣城,而是參加了中午在鎮政府招待所設下的酒宴。

對我這個朱部長的乘龍快婿,他當然要好人做到底。

在席間,他放下開會時的架子,端起酒杯對在座的人說:「今天,於公來說我是代表組織部送宏軍同誌來任職的。於私來說我是為我們組織部的駙馬來撐撐場子。希望大家對宏軍多關心多愛護,為了表達謝意,我就先乾為敬了。」

我迅速地看向田鎮宇,隻見他眼裡閃過了一絲不快。

畢竟他也曾經是張科長口中的所謂「駙馬」。

也不知張科長是有意還是無意,製造了這種尷尬的場麵。

說完,張科長一仰脖子把一杯白酒全部灌進了肚子裡。

大家一起鼓掌,氣氛立刻熱烈起來。大家尷尬的表情一掃而空,但我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會有著不一樣的心理活動。

在大家推杯換盞時,田鎮宇借機走到我身邊,他淡淡的說了一句:「宏軍同誌,歡迎你的到來,希望我們互相配合,做好政府工作。」

說完他用嘴唇沾了沾酒杯,就算表達了敬意。

我看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在氣勢上我絕對不能輸給他。

他笑了笑,向我豎起了大拇指,說了一句:「彆喝那麼猛,來日方長。」

他這是話裡有話,我當然得回敬一句:「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他點點頭,那意思分明是:是騾子是馬咱們溜一溜就知道。

從接觸的那天開始,我們已經開始了暗中的角力。

不為彆的,就算為了我的清婉我也準備跟他鬥上一鬥。

如果我是無事生非,為了私怨和他糾纏,那隻能說明我這個人比較陰暗。

但如果為了工作,我不會忌憚他的背景和後台,因為我相信自己站在正義一邊。

因為,不久之前同祥鎮分管工業的副鎮長調到了工信局任副局長。私下裡我們進行過多次交談,他在得知我即將赴任同祥鎮以後,把同祥鎮的官場生態對我揭了底。

在同祥鎮,以田鎮宇為代表的一些人把持著全鎮的煤炭開采,從中漁利謀私。為了不受乾擾,他們打擊排擠不同聲音,把全鎮搞得烏煙瘴氣。

在我的崗位分工沒有明確以前,許太铖代表鎮黨委和我進行了一次促膝長談。他已經五十七歲,在鎮一把手的位置上一乾就是五年,已經接近了自己仕途的終點,為了安穩地走完這最後一程,他所圍繞的工作重心就是:穩定壓倒一切。

所以他談話的中心思想就是一個「穩」字,言裡話外要求我不要打破全鎮權力格局的平衡,要有大局觀,遇到問題多和田鎮宇溝通。

他就差把「你是個副職,要服從正職的領導」這句話挑明。

我已經清醒地認識到,他作為一個仲裁者的身份,在我和田鎮宇起衝突時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倒向田的一邊。

接著,鎮政府召開了黨組會議。田鎮宇在會上就他和我們幾個副鎮長分工進行了明確,我負責分管全鎮的工業生產、安全生產和環境保護。

這也算一般慣例的分工,又充分考慮到我曾經在工信局的工作經曆,尚屬於正常範圍內的工作安排。

但我心裡比誰都清楚,同祥鎮的所謂工業其實就是一些小煤礦。這些礦井生產設施陳舊,安全隱患突出,環境破壞嚴重。坐在這座火山口上,哪裡還有我的安枕之日。

可我卻非常開心,因為我就是衝著這座火山口才選擇的同祥鎮。

沒有虎口拔牙的決心,我何必跑來同祥慪這口醃臢氣。

平常我吃住在鎮政府的招待所裡,隻有週五下午才能回到縣城。同祥位於全縣的北部,距離縣城也就區區三十多公裡。

我師父的廠子就是個例子,他有入駐的想法,苦於資金有限。經開區不如給銀行和企業之間做個媒人。如果銀行不托底,經開區可以設個擔保資金池,用來給企業做擔保。這種三方受益的事,將來都得誇你這個王大善人。」

她略一思忖,雖然點了點頭,但仍然有顧慮。

我說:「你是擔心風險?」

她說:「是呀,如果開發區擔保的企業還不上貸款,那時候我就不是善人了,可是裡外不是人的惡人。」

我嗬嗬笑道:「這區分良莠的事就得靠製度來管,你完全可以設定擔保標準,合格一家擔保一家。」

她展顏一笑,指著我說:「關宏軍,你小子出息了,跑我這來出謀劃策。你如實交待,這是不是為你師父謀私?」

我義正詞嚴地說:「隻要是對黨和政府、人民群眾有益的事,我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她喊了一句:「滾!」,又開始準備找東西砸我。

我趁機溜了出來。

我到學校去接清婉,她的同事說她下午沒課,早早就離校了。

我就直接到嶽父家去。

清婉並不在,嶽母告訴我關寧宇生病了,在醫院裡嚷著要找朱阿姨。

清婉接到電話就去了醫院。

嶽父麵露不悅之色,對我說了一句:「你要把自己的事處理妥善,不要牽扯不清。」

我隻能點點頭,跑到樓下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縣中心醫院。

我透過病房房門上的副窗向裡望去,四歲多的關寧宇躺在病床上,左手牽著媽媽的手,右手牽著清婉的手,不住得撒著嬌。

看著這溫馨的場麵,我開始猶豫該不該走進病房。這一瞬間,我發現我竟然是那個埋在她們心裡的那根刺。

我還是走了進去,逃避畢竟不能解決掉我欠下的孽債。

關寧宇看見我,開心地叫了一聲爸爸。

我俯下身去,親了親兒子的額頭,感覺有些發燙。

我問張芳芳:「寧宇不要緊吧?」

她用不屑的眼神白了我一眼,沒有作聲。

朱清婉在一旁說:「醫生說是感冒引發肺炎,剛輸過液,今晚留院觀察。應該沒有大礙。」

為了不讓我難堪,她準備退出病房,我一把扯住她的手。

我對張芳芳說:「你辛苦了,回家休息吧,今晚我來陪兒子。」

關寧宇嘟著嘴嚷到:「我不用爸爸陪,我要朱阿姨陪我。」

張芳芳看著我拉著清婉的手,心中充滿了醋意,用譏諷的口吻對我說:「看見沒,在兒子眼裡你還不如一個外人。」

她的話特彆刺耳,我相信一定刺痛了清婉的心。

但我沒有理由和她計較,計較的結果也是糾纏不清。

我克製地對張芳芳說:「你回去吧,我和清婉陪寧宇。」

張芳芳沒有再理睬我,隻是歉意地對我身邊的朱清婉說:「他朱阿姨,今晚就辛苦你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苦澀地看向朱清婉。她無奈地笑了笑,用勸慰的眼神看著我。

等把寧宇這個小家夥哄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我勸清婉回家休息。

她說:「你以為我隻是在陪寧宇嗎,其實我也是在陪你。你在哪裡,哪裡不就是家嘛。」

我抓住她纖細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摩挲,她的溫柔體貼勝過了千言萬語,滌清了我所有的愁思煩緒。

為了不打擾同病房的人休息,我和她坐到走廊裡的長凳上。

忙活半天,我們兩個人都是滴水未進。我知道在醫院這種環境裡,有點潔癖的她根本就無法進食。

我便跑去超市買了一些飲品,我們兩人就坐在長凳上喝著牛奶。

她說:「你嘴角全是牛奶。」

我說:「你幫我擦掉。」

她臉一紅,竟然用舌頭將我嘴角的牛奶舔掉。

我被她刺激得有了些衝動,摟過她的頭就要啃她。

她一把推開我,赧然低首,喃喃地說:「來來回回全是人,你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羞。」

說完,她很自然的將頭依偎在我的肩膀上。

她問:「新的工作還開心嗎?」

我說:「還好。」

她說:「你就是太固執,不聽我的勸告。他那種人應該離得越遠越好。」

我當然明白她所指的人就是田鎮宇。

我哼了一聲,自負地說:「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她幽幽地說:「彆人死不死我管不著,可你一定要活著。」

我說:「我死了,你再找一個更好的。」

她遽然坐直身,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說了一句:「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麼活?」

我用手輕柔地托住她的下頜,開玩笑地說:「看來我隻能死在你的後麵了。」

這竟然成了我悔恨終生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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