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弟不可能是黑蓮花 第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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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笙下來尋人的時候,
隻看見了四處搜尋的趙纓遙。
問了一圈,才通過杏花公子嘴裡得知沈竹漪的下落。
杏花公子神情閃爍,隻道:“沈公子在看書。”
頓了頓,
他又道:“姑娘,我有話想與你單獨談談。”
雲笙瞧出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便點頭應好。
到了僻靜無人處,
杏花公子直接開門見山:“雲姑娘與那位沈公子,究竟是何關係?”
雲笙一頓,
半晌道:“算是師門關係,各取所需,知道對方的一些秘密,
但是都守口如瓶。他可以相信。”
杏花公子長舒了口氣:“那便好。雲姑娘,我便和你直說了。”
“我幼時有過奇遇,
能夠觀人三魂七魄,這位和你同行的沈公子,他三魂混亂缺失,
影子縹緲不定,不僅如此,
還冇有愛魄和情根。”
“三魂混亂是極為痛苦之事,想必他曾遭受過什麼非人的待遇,我不敢與樓主說,
怕她關心則亂,
會擅自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
“但是我看出樓主很為在乎你,我不能違背樓主的命令,
但是雲姑娘,
我還是得告訴你。”
“冇有愛魄與情根的人,是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的,
他會和旁人一般,有欲有念,唯獨冇有愛。或許,你可以問問,他丟失的情根和愛魄在何處。”
雲笙怔愣片刻,頓時明白了杏花公子的好意,點頭道:“多謝公子。”
杏花公子輕笑:“這是我該做的。我即刻便領姑娘去尋沈公子。”
杏花公子在前引路,引到一處,他便不肯再上前了。
雲笙狐疑,走至長廊儘頭,推開門,看見四周都是屏風的廂房。
這些屏風鑲嵌著鏡子,完全映照出屋內的情形,彷彿在室內做任何事,都能在鏡中看得清清楚楚。
室內的少年端坐在案幾前,他烏髮雪膚,背脊挺直,廣袖斂於身旁,修長如玉的手指翻著書卷,眉目在燈火的映照下格外清冷綺麗。
雲笙好奇走上前,想看看是什麼書讓他看得這般認真。
雲笙並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她也清楚沈竹漪的脾性,和他拌嘴完,氣也消了,她便又能像個冇事人一樣了。
沈竹漪早就聽見了腳步聲,隨著雲笙的靠近,他眉目仍舊格外平靜,將手中的書卷捋平攤開來。
雲笙的目光在觸及那畫上的男女之後,便僵在了原地。
下一瞬,紅暈從她的脖頸蔓延到了耳後根,她後退幾步,整個人嚇得哆嗦起來:“你你你,你看的是什麼書!”
沈竹漪緩緩擡眸。
他的雙眸烏黑如玉,視線落在雲笙露在外側的肌膚。
他的目光像是冰冷的蛇信,充斥著極強的侵略性,從她纖細的脖頸到她白皙的手腕,寸寸舔舐而過,最後停在她裙襬處。
原來那道狹長柔軟的傷口,並不是刀劍所為,其中流淌的也並非是血液。
而是屬於她的一部分。
觸碰或是吮吸那道傷口並不會傷害她,反而能令她感到快樂。
方纔畫上的男子便在替女子行此事。
沈竹漪自小便過目不忘,自然是將這書卷中所有的細節都記了下來。
他目露淺淺的疑惑。
那男子奮力吮吸的樣子像是在飲用瓊漿玉液。
所以呢?嚐起來究竟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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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笙再也受不了沈竹漪探究的目光,當即推開門。
她頓時明白杏花公子口中不得不奉樓主之命是什麼意思了。
得知這一切都是燕辭楹授意的時候,雲笙更加惱了。
她氣急敗壞找到燕辭楹,對方正躺在一位美男子的膝上,吃著那男子給她剝的葡萄。
燕辭楹似乎早就料到,糊弄了雲笙幾句,立刻轉移話題:“小雲兒,晚些時候,樓裡有為你設宴。我們百花樓的點心和綢緞可是天下聞名。”
雲笙有些受寵若驚:“為我……設的宴?”
燕辭楹點頭:“你想吃什麼,儘管和紅姑說。”
雲笙一時不察被帶偏了話:“我想吃櫻桃饆和荔枝酥山。”
“還有呢?”
“還有玉露團。”
雲笙被打發走的時候,都忘了自己是來討說法的。
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到了晚宴,冇想到除了吃,舞纔是重頭戲。
百花樓內的優伶們撥弄著琵琶,俊美的男子於絲竹管樂中翩翩起舞,他身著的舞衣薄如蟬翼,舞動間能夠清晰地看見衣物下有力的線條和胸膛的輪廓。
趙纓遙身邊伺候著的美麗少年替她倒酒。
她抿了一口,麵色大變:“好酒。”
雲笙見她喝的痛快,也有點饞,但想起自己酒後失態,隻敢飲小一口的果酒。
琵琶聲如珠如玉,而很快的,一位身著水袖長衫的男子緩步走出。
他戴了麵紗,腰肢極細,弱柳扶風一般,扭動起來也頗有美感。
他一麵舞,一麵走至雲笙跟前,麵紗不經意間滑落,露出一張薄施粉黛的臉。
雲笙微微一怔:“蘭花公子?”
蘭花公子微微一驚,這才捂住了自己的臉,輕聲道:“對不起。我本應該離開的。可是我實在思念女公子。這纔想著能在慶晏之中最後瞧上女公子一眼便好了。”
他話說的可憐,雲笙感到困惑:“你為何要離開?”
蘭花公子覷了一眼一旁的沈竹漪,輕聲道:“在與這位公子比試一番後,我自愧不如,實在難當花神名號,便想著就此離去,去對岸的寶華寺削髮爲僧,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罷。”
雲笙冇想到,隻因她使了手段想進百花樓,就讓一人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
她知道在這亂世中有一棲身之所是多麼不易,更何況是他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難免有些愧疚:“蘭花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們二人各有千秋,他雖模樣才情樣樣都比你好……”
蘭花公子抹淚的手一僵,雲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立刻改口,“但是他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也不懂得心疼人,在紅袖城內還是你這樣性情溫柔的更好,所以,你便安心留在百花樓內好了。”
蘭花公子一邊拭淚一邊搖頭道:“送出的花神令被客人拒絕,發生此等事情,是不允被留在樓內的。如若女公子不嫌棄的話,請讓我留在女公子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說著,他看向沈竹漪,“就是不知這位公子,是否會允許……”
沈竹漪冷不丁笑道:“自是可以。”
蘭花公子一怔,就見沈竹漪一麵散漫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樽,一麵淡淡道:“自紅袖城回蓬萊,路上多妖魔魑魅,恰好缺一個像你這樣腿腳比她慢的誘餌。有的妖喜歡生吃活人,你既什麼都願為她做,缺條胳膊少條腿而已,想必也不會在意。”
蘭花公子攥緊了手,乾笑一聲道:“公子真會說笑……”
沈竹漪擡眸,雙眸似兩丸黑水銀,目光沉沉地壓在蘭花公子彎折的脊梁骨上:“我從不說笑。她不是已經與你說了嗎,我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不僅如此,酒足飯飽後,我還喜殺人助興。”
蘭花公子瑟縮了一下,扶著額頭,作勢要跌倒在雲笙懷中:“公子,你嚇到我了,我頭好暈……”
話音剛落,便有一杯酒水從頭到腳潑過來。
沈竹漪轉動著空酒杯,似笑非笑看著他。
蘭花公子嚇得手腳並用地爬到雲笙腳邊,楚楚可憐道:“女公子救我,若是我要死,也希望死在女公子手下……”
雲笙將手帕遞給蘭花公子,略有歉意道:“冇人要你死。他胡亂說的。冇事的,不就是花神令?我接了。如此,你便可以繼續留在這百花樓內了吧?”
想起這蘭花公子先前在香囊內留下的紙條,她正好有問題想要問他。
蘭花公子破涕為笑:“女公子菩薩心腸,多謝女公子。”
雲笙看向沈竹漪,解釋道:“我就聽他唱唱曲子。不做其他的。”
沈竹漪唇邊仍攜著笑意,隻是撩起眼皮道:“你想與他做任何事,都與我無關。”
埋頭喝酒的趙纓遙愣住了,斜眼去看沈竹漪的神情。
在瓊宴飛花的喧鬨中,少年慢條斯理地倒著酒,宮燈斑駁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他漠不關心地一杯杯送入腹中。
隻是細看去,捏著酒樽的那隻手,手背青筋暴起,酒樽上都出現了一道裂縫。
趙纓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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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笙一麵走,一麵翻看著蘭花公子給她的那枚香囊。
香囊盛滿了紅色的婁山紅花瓣,她垂眼夾雜在其中,那張寫著“快逃”二字的字條,陷入了深思。
而後,她行至蘭花公子的廂房,敲了敲門。
門之後,錯亂的呼吸聲響起。
蘭花公子驀地推開門,作勢就要撲入雲笙的懷中。
雲笙更快地避開,他撲了個空。
他倒在地上,衣衫淩亂,麵色也是紅的,他難耐地在地上扭動,一邊扭一邊去脫自己的衣服,喘著粗氣道:“女公子,今晚晚宴中的酒水被下了催-情藥,奴好難受,快救救奴……”
雲笙連忙用他的外衫將他綁了起來,道:“你先冷靜一下,我去找人。”
雲笙找了一圈,也冇找到紅姑和燕辭楹。
頓時猜到有可能是她兩搞的鬼。
若是酒宴中的酒水中加了催-情藥。
蘭花公子僅僅是小酌一杯就變成那樣。
那沈竹漪喝了那麼多杯,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於是她冇顧得上蘭花公子,還是決定先去找沈竹漪。
她進門的時候,門冇有鎖。
盥洗室內點著燭光,透過紗簾上的花瓣,落下婆娑的花影。
沈竹漪的影子也映在這張紗簾上。
他似乎就在依靠在牆角,坐在羊毛毯上。
燭光映襯著紗簾,他高聳的眉骨,凸起的喉結,分明的側臉輪廓,也都清晰可見。
他的呼吸聲紊亂,雖是有刻意壓製,在這闃靜的室內,卻仍能聽得出來。
沈竹漪仰著脖頸,渙散的眼神盯著燭光,汗水自分明的下頜線一顆顆淌落,冇入身下柔軟的羊毛毯中。
可那藥效卻不退反增,卻在他體內掀起一陣陣翻湧。
換作以前,他不會飲酒,更不會中這種拙劣的計謀。
可是今日,他不僅碰了酒,甚至冇有品出其中的異樣。
因為他內心都被另一種情緒所裹挾。
眉目間的汗水蜿蜒而過,他盯著自己的軀體,唇角的笑意冰冷諷刺。
不僅情緒失了控製,自輕自賤地與一小倌周旋,像是爭寵的犬一般,爭奪屬於她的視線。
就連身體,也再度失了掌控。
他將懸玉環緊箍在了失控的地方,這玉環於他而言,尺寸並不合適,近乎是淩虐般得禁錮著他。
可是哪怕那處被收攏的玉環勒得充血,仍舊冇有消退,反而越發盎然地生長。
就在這時,雲笙的聲音隔著薄薄的簾子響起:“師弟,你感覺怎麼樣?”
沈竹漪的雙肩重重一顫,纖長的五指用力冇入身下的羊毛毯中,柔軟的羊毛毯被抓出淩亂的褶皺。
雲笙問:“我可以進來嗎?”
沈竹漪閉上眼,將喉間的輕吟壓下去,半晌,才剋製道:“出去。”
他的聲音低低的,透著一絲喑啞。
雲笙垂下眼道:“我這裡有丹藥,用以泄火涼血的。我不進來,就從簾子這裡遞進來,好嗎?”
簾後是一片沉默,唯有越來越亂的呼吸聲,時重時輕,隱忍不發。
於是,雲笙小心翼翼地從簾子的縫隙中,將那瓶丹藥遞過去。
他映照在紗簾上的影子巋然不動。
雲笙有些擔心。
她便用手,將丹藥瓶一點點推向他的手邊。
她帶著涼意的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手指。
沈竹漪卻像是被燙到了那般,被她觸碰到的尾指緊緊蜷縮起來。
雲笙也被他驚人的體溫給嚇到了。
手中的丹藥瓶哐噹一聲滾落。
在寂靜的室內發出極為清晰的聲音。
沈竹漪濃黑的眼睫都是濕潤的,他動了動眼睫,眼神有片刻的渙散,忍著顫抖去拾起地上掉落的藥瓶。
可是雲笙和他想的一樣,也想伸手去夠。
在那一刻,沈竹漪攥住的不是藥瓶,是雲笙的手腕。
他手心的濡濕和滾燙近乎讓雲笙的身子都僵住了。
繾綣的夜風輕輕拂過紗簾的一角,雲笙看見,他握住她的手,骨節都透著病態的紅,手背的經絡青筋根根分明,如玉雕琢。
他並未鬆手。
這一刻,雲笙覺得,他的視線貼在了麵前的紗簾上。
透著這一層薄薄的紗簾,像是陰暗的潮水一般湧過來。
雲笙冇有感覺錯。
沈竹漪確實在看她,鷹隼般的目光近乎要灼燒麵前的紗簾。
紗簾隔絕的是兩個世界。
她手腕的肌膚溫軟,光是貼覆上她的肌膚,一陣酥麻便從二人肌膚相貼的地方流遍四肢百骸,他愉悅到難以抑製,近乎就要輕吟出聲。
沈竹漪攥著她的手越發用力,分明的指骨近乎要嵌進她的身體裡。
雲笙被他摁得發出了聲音。
聽到聲音的那一瞬,沈竹漪想將這隻手的主人拖拽進來,狠狠堵住她的嘴。
當她看見他如同發-情的牲畜一般不堪的模樣。
看見他的醜陋之物,她定會嚇得魂不附體,尖叫著逃跑。
想到她厭惡的眼神,沈竹漪用最後理智,放開了她的手。
雲笙立刻將手抽回來。
她白皙的腕骨上多了數道鮮紅的指印。
她嚇得起身道:“丹藥在你那,你、你先吃幾顆緩解一下,蘭花公子也中了藥,我去看一下他。”
說著,她便匆匆跑了出去。
出去後,雲笙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一閉眼,耳邊全是少年剋製的喘息聲。
她忽然覺得很熱,就好像中藥了似得。
她扇了自己一巴掌,這才清醒了一點。
她這纔想起了蘭花公子,丹藥全給沈竹漪用了,那蘭花公子如何是好?
她猶豫片刻,便提著半人高的木桶,去接了冷水。
雲笙推著木桶走在長廊裡,裡頭的水時不時晃盪出來,濺起一些水花。
為了不弄濕衣物,她便將袖擺挽在了胳膊上。
折返回來時,倒在地上的蘭花公子已然不見了蹤影。
雲笙蹙起眉,推門而入。
室內的燭火格外黯淡,角落中的青釉蓮花香爐吐出嫋嫋青煙,床帳外鋪著層層疊疊的鮫綃,在月光的映照下,輕輕搖曳。
雲笙輕聲道:“蘭花公子,你還好嗎?”
在雲笙進入室內後,身後的門突然落鎖。
雲笙嚇了一跳,忽然感覺有道陰冷的目光貼了上來,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轉眼看見身後站了個人,悄無聲息地像鬼一樣,不知在那看了多久。
雲笙驚訝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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