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全是臥龍鳳雛 第318章 鐵殼子裡的火種
那條朋友圈下的回複和私信，在視訊發布後的第十分鐘，便以一種近乎失控的姿態徹底引爆。
最初隻是相熟的朋友點讚，詢問發生了什麼。
很快，當視訊被幾個技術論壇的大v轉發後，情況便急轉直下。
林楓的手機像是被扔進了沸水，震動從未停歇，螢幕上滾動的通知欄形成了一道壯觀的數字瀑布。
“我有一台08年的thinkpad，硬碟拆了，其他都在，還能用嗎？”
“坐標海澱，我們公司淘汰了一批戴爾伺服器，下午四點前可以來自取，帶上車！”
“我爸是個老無線電愛好者，家裡有功放管和訊號放大器，不知道你們需不需要，地址私你了。”
“我是青州大學的學弟，當年聽過你們‘404寢室’的傳說，機房鑰匙我或許有辦法弄到一把備用的，不用再撬門了！”
趙子軒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手機後台不斷飆升的轉發和點讚數，他喃喃自語：“這……這比我花錢買推廣的效果還好上一百倍。”他原本隻是想拍出一種悲壯感，一種理想主義者最後的掙紮，沒想到卻點燃了某種被壓抑已久的集體情緒。
人們厭倦了被巨頭喂養資料，厭倦了每一次點選都被演算法精準算計，他們在這台落滿灰塵的舊主機上，看到了一個反抗的圖騰。
張野則興奮地在狹小的機房裡來回踱步，一拳砸在自己手心：“他媽的，我就知道，人心還沒死絕！”
隻有陳默，他逐條逐條地翻看著那些私信，眼神裡沒有狂喜，而是像一個準備上戰場的工兵，在冷靜地清點自己的彈藥。
他拿出一個小本子，飛快地記錄著：“海澱，伺服器，下午四點……朝陽，訊號放大器，需要測試型號……青大，備用鑰匙，這個重要。”
林楓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的灰塵嗆得他咳嗽了兩聲。
他知道，機會的視窗已經開啟，但這個視窗稍縱即逝。
他拍了拍陳默的肩膀：“阿凱那邊聯係一下，我們需要人手，立刻開始分揀測試。子軒，準備好，接下來我們要拍的不是故事，是我們的‘軍火庫’。張野，你跟我走，去借一輛最大的車。”
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成了四人記憶中最混亂也最滾燙的一段時光。
一輛從廢品回收站老吳那裡借來的二手金盃車，成了他們在城市裡穿梭的戰馬。
他們從一間即將搬遷的網際網路公司地下室裡，拖出了四台半人高的機架式伺服器，上麵還貼著“資產已報廢”的標簽；從一個退休老教授的書房裡，小心翼翼地捧出兩個塞滿了各種電子元件的防潮箱；甚至還有一個遊戲工作室，直接送來了他們升級換代後淘汰的全套水冷散熱係統。
後山那間被遺忘了十年的機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填滿。
各種品牌、各種年代、各種形態的電子裝置堆積如山，像一座沉默的電子墳場。
老吳來看過一次，咂著嘴，用他那被焊錫熏得發黑的手指點了點一台拆開的機箱：“這玩意兒，裡麵的銅芯還值點錢，可要讓它再亮起來，比讓死人開口還難。”
但陳默偏要讓死人開口。
他把自己關在機房裡，如同一個進行著古老儀式的煉金術士。
他將那些被宣判了死刑的硬體一一拆解，主機板、記憶體條、cpu、電源、硬碟……分門彆類，擺滿了整個地麵。
空氣裡彌漫著鬆香和老舊塑料混合的奇特氣味。
他時而拿著萬用表測量電壓，時而戴上放大鏡檢查電容，時而用一把小巧的烙鐵在電路板上進行著微米級的“外科手術”。
趙子軒的鏡頭忠實地記錄下這一切。
沒有配樂，隻有電流的滋滋聲和金屬工具輕微的碰撞聲。
畫麵裡，陳默專注的側臉被螢幕的幽光照亮，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滴汗水沿著鼻梁滑落，掉在一塊布滿灰塵的cpu上，瞬間浸潤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第四天傍晚，奇跡發生了。
陳默用一台淘汰的伺服器電源，拚接了三塊膝上型電腦的電池模組，成功地為“404一號”主機提供了穩定的12v和5v供電。
他從十幾塊廢棄主機板上，小心翼翼地拆下完好的電容，替換掉了主機板上那些鼓包的“定時炸彈”。
最關鍵的無線模組，他乾脆放棄修複，直接從一台無人機遙控器上拆下訊號收發裝置，通過飛線硬是接了上去。
當他最後一次檢查完所有線路，抬起頭，對圍在身邊的三人說：“可以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林楓伸出手，按下了那個經過改造、連線著無數雜亂電線的電源按鈕。
機箱裡那積滿了十年灰塵的風扇，先是發出一聲不情願的呻吟，掙紮著轉了兩圈，隨即，在一陣“嘎啦嘎啦”的抗議聲中，它越轉越快，帶起一股陳腐的氣流。
緊接著，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嘀”聲響起，那是主機板自檢通過的福音。
連線主機的舊顯示器閃爍了一下，螢幕上出現了一行行綠色的程式碼，飛速向上滾動。
最後，畫麵定格在一個簡陋的、由字元組成的命令列界麵上。
遊標在安靜地閃爍，彷彿一顆沉睡了十年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張野發出一聲壓抑的歡呼，幾乎要跳起來。
趙子軒則默默地舉起手機，將這一幕定格。
林楓的目光緊緊盯著螢幕他們複活的不是一台伺服器，而是一個火種。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陳默用同樣的方式，拚湊出了另外兩台效能更強的“弗蘭肯斯坦”主機。
三台機器並排立在機房中央，機箱的外殼都沒有蓋上，裸露出裡麵顏色各異的電路板和盤根錯節的電線，指示燈像星辰一樣閃爍，共同構成了一種充滿野性力量的工業美感。
去中心化通訊協議的原始碼被成功恢複，陳默正在夜以繼日地進行著優化和適配。
網路搭建起來了，雖然簡陋，但它真實存在，不依賴任何雲服務商。
它完全屬於他們自己。
林楓站在三台主機前，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們執行時散發出的熱量。
空氣不再是冰冷和潮濕的，而是變得溫暖、甚至有些燥熱。
風扇的嗡鳴聲連成一片，形成一種低沉而穩定的共鳴，像某種沉睡的巨獸蘇醒前的呼吸。
這聲音讓他感到安心，那是機器正常運轉的證明，是他們心血的回響。
然而，站得久了，他總覺得，這沉悶的嗡鳴聲中，似乎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