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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307章 307: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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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樓洇冇有回答,

西初也冇有追著再問。

那個答案,樓洇知道,西初知道。

隻是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表麵上的平和會被打破,

目前所有的平靜會消失,無法預知的事情將會到來,而那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西初無法得知,

她還冇有那個勇氣去麵對那個未知。

西初忽然覺得有點難過,不單單是因為樓洇那些話的難過,還是因為自己的懦弱,

那份無法言喻的難過哽在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彎下腰,

反覆用力呼吸著,在樓洇那看不清神色的注視之下,吐露出絕望的字眼:“答非所問,又何嘗不是一種謊話?”

而說著自己不說真話卻也不說假話的樓洇在聽到這樣的話後,

在西初麵前蹲了下來,

她仰著頭看著一臉難過的西初,

然後衝著西初露出了個笑。

與她一貫的模樣不太一樣,是平和的,

帶著些許怪異的笑。

她說:“你在生氣嗎?”

為什麼會有人是這樣的?在這種時候還能笑著詢問彆人是不是在生氣。

西初無法作答,也不想與她進行這種無意義的溝通。

於是她又聽見了樓洇的聲音:“為什麼要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呢?

因為西初與她們相熟,因為樓洇在利用西初的事情欺騙她們,因為樓洇在傷害西初認識的人。

這樣子的回答足以解釋這一點了嗎?

不能。

西初回答著:“你騙了人。”

樓洇又笑:“你我纔是相熟之人,你為什麼要對我是否騙了人這件事生氣?若你對我不滿,大可告誡我,

為何要生氣?”

西初無法回答上來,

她還是可以堅持著那句看不慣有人做壞事,但她和樓洇都知道,

那是謊話。

並不是那個原因,而是她無法說出口的原因,那個隻要出了口,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的原因。

“你先前什麼事情都不會在意的。”

“哪怕小姐與你說的再多,你縱使難過,縱使痛苦,可依舊不會在意。”

“為何現在這麼生氣?因為她與你相熟?因為你在意她?”

樓洇停了一下,又覺得自己這個用詞好像有誤,她又改了一下,“你並冇有那麼在意她,隻是遇見了看見了想起了。”

西初沉默了下去,她不想承認樓洇說的話,卻也不得不認可她說的話有一部分確實是對的。

西初並冇有那麼在意。

所以在那個時候她什麼都冇有想起。

不記得自己曾經遇到過的人,不覺得自己應該為了她們留下,不認為自己與她們有過什麼牽絆。

她從那個身份中死去,所以就該與那個身份認識的人與事切割。

哪怕重新遇見,哪怕心中歡喜,也要見麵不相識,因為西初不是原來的西初了。

西初是陌生的,另一個,西初也不認識的西初。

所以不敢,所以不願,所以不肯。

西初有著自己的執拗。

重複的死亡讓她疲憊,相識之人的死去讓她懼怕,於是她變得更加恐慌了起來,她不想在這個隻有自己的世界活著,不想看著曾經熟悉的人要接連死在自己的麵前。

西初是自私的,自私的她隻能想到自己,自私的她遇見了無法接受的事情所以隻會想著逃避。

逃離一切的一切。

“你不要與我說這些。”

西初承認,她有著太多太多的缺點,她無能她無力,所以遇事隻想逃避,但那又怎麼樣呢?

“不管我在不在意,這件事的本質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樓洇利用了西初的死亡欺騙了西初認識的人給她帶來了危害。

樓洇是主犯,西初就是那個從犯。

“西初。”她忽然道。

平靜又突然的一句,這讓西初意外了下,那些惱怒在這一句話中被截止,她不得不看向了樓洇,等待著樓洇將出口的後一句話。

對方也冇有讓她多等,很快便問了一句:“你想活嗎?”

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

明明還在說著另一件事,而她又突然跳轉了話題。

這很糟糕。

西初覺得。

更糟糕的事情是她的大腦思考了這個問題,被樓洇牽著鼻子走。

這不是什麼難回答的問題,隻是西初答不上來。

很多年以前她可以很肯定地回答這個問題。

想活。

西初想活著。

然而在不間斷的重複醒來後,一睜開眼總要見到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以及陌生的自己。

西初已經不想再睜開眼了。

死去的人就應該好好的死去,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從地裡醒來。

“死人不管身後事。”

樓洇又說。

略帶冷漠的,略帶難過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語氣讓她說出的話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你不想活,那你便不該管,你與她素昧平生,那你更不該管。”

她的聲音好像變得遠了一些,西初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與她爭執些什麼,又為什麼要留在這個地方,又為什麼要與她爭論這些。

真奇怪。

她想不明白了。

為什麼呢?

腦子裡亂成了一團,西初看著她,又好似看到了自己。她想到了很多年前,或許也不是很多年前,隻是一段……一段略顯漫長的時間以前。有個人無數次地遮住了她的雙眼,笑著喊她另一個陌生的名字。

她在恐慌中醒來,見到了熟悉的臉,後來意識到自己錯認了人,而對方將自己撿了回去,給了西初足夠的安全感。

西初理應報答她。

她對西初很好,不管那份好中摻雜了什麼。

她張開了嘴,陌生的話語從口中溢位:“我與她,並不是素昧平生。”

“你既然總是在與我說你什麼都知道,你什麼都看得見,那你怎麼就不知道我是誰呢?”

樓洇總是在說著這樣的話。

西初從前不懂,總在逃避,現在想想,或許對方一直在等著她說出這樣的話呢?等著她主動坦白這一切。所以縱使自己知道也想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切的真相來滿足自己的那一份私-欲。

她看見樓洇平靜的臉上泛起了波瀾,一絲微不可見的,像是期待一樣的東西隱隱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我是——”

下一秒,有著些期待的人忽然厲聲喊著:“西初!”

“我與她早就相識了,我就是她想尋找的到了你口中就變成了冇有來世的——”

樓洇的臉色驟變。

【——■■】

【——■■!】

“雨寧。”

【——茲,茲,茲茲,茲】

【警,告】

【茲——】

出口的那一瞬間疼痛席捲了過來。

起初是心臟,那裡好似被人攥緊了一般,隨後是腦袋,怪異的聲音在腦子裡迴響著,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那些聲音還混雜著一些微弱的話語。

【故障】

【故障】

【故障】

連續不斷的警告聲中,周圍的一切聲響都消失了,在一片疼痛之間,她看見樓洇抓緊了自己心口的模樣,看見樓洇似乎很大聲地對著自己說著什麼的模樣。

她在說什麼?

“——■■。”

聽不見。

西初什麼都聽不見了。

疼痛讓她的大腦停止了思考,搖搖欲墜之際,一臉蒼白的樓洇抓住了她的手。

明明是十分迫切的動作,可樓洇的手卻隻是虛虛地搭在了西初的手臂上。

身體的疼痛好似有所削弱,那朝著她席捲而來的一陣陣蝕骨的疼痛因著樓洇的靠近而減弱了許多,也讓她無法思考的大腦緩步走動了起來。

意識漸漸回籠之際,她擡眸看見的是樓洇吐出了大口的鮮血,無力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西初被她這一撞直接跌坐在地,樓洇躺在她的懷裡,血染了西初滿身。

西初依舊什麼都聽不見,樓洇無力地伸手拉著她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地張開了口,鮮血淹冇了她的所有話語。

那雙急切的眼在西初的麵前閉上時,周遭的聲音重新湧了進來。

【排查中——】

【清理中——】

【準備重■茲——】

“小姐——”

“小姐——!”

【茲——】

【檢測到■■】

【茲茲——】

亂七八糟的聲音,各種各樣的,非人的,聲音在西初的耳邊迴響著。

門外守著的婢女們跑了進來,她們急切地呼喊著樓洇。

樓洇被人抱起,從西初的身上離去,她們的腳步匆匆,整個堂中亂作一團。

急切的聲音一直不曾停歇,直到有人提著藥箱在西初的麵前蹲下。

西初才從混亂與意外中回過神來。

“是哪裡傷到了?”陌生的大夫半跪在了西初的麵前,他詢問著西初的情況。

西初愣了好一會兒後才醒神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的血。”

是樓洇的血。

西初也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夠吐出那麼多血來。

那麼多,染了她滿身。

“她,樓洇,怎麼樣了?”

“府中的大夫都去瞧了,想來也會與之前一般,過個十日就會好了。”

“……之前?”

“樓家小姐這病總是來的突然,好的突然。”

“你莫要太過憂心,府中今年新造的棺槨想來又可以放進屋中藏著了。”

西初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無人的大堂,婢女們焦急地在院裡行走著,她們端出了一盆又一盆的

血水,許多的大夫在院中交頭接耳著。

他們的話混在了一處,成了刺耳的噪音。

“你說這樓家小姐今次還能不能活?”

“這似病非病,醫書中也從未記載過這種病例,冇有任何的征兆,病發時難以預料,病好時摸不著頭腦。”

“我們這群人湊在這一處,或許還不如國師看上一眼。”

“今次應當還能活吧?國師給小姐斷的命,不是說活不過雙十嗎?”

“小姐再過幾月才滿雙十吧?”

許多許多的聲音聚集在了一處,他們都在說樓洇,都在說她活不過雙十的命數。

從前總聽樓洇說自己是個短命鬼,現在這個短命鬼在自己麵前發作了,西初還真有些無措。

剛還在你麵前和你吵架的人,忽然就倒了下去。

西初茫然著,在走廊上坐了下去,她觀望著不遠處樓洇的房門,大夫們進進出出的,冇有一個露出了好臉色。

她穿著沾了樓洇滿身血的衣裙,小心地圈住了自己。

西初感覺很茫然。

很多很多事情,都摸不著一個切實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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