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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11章 你我兩清 “我一定會找到絨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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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兩清

“我一定會找到絨芒花。”……

火苗順著風搖搖閃閃,罐子裡傳來噗嗤噗嗤的聲音,熱氣頂著罐子發出幾聲碰撞。

老頭用帕子包著藥罐的把手,烏黑清亮的藥汁撞入白瓷碗中,散發著濃鬱的藥香:“郎君,飲藥吧。”

裴珩睜開眼眸,道:“那個小姑娘,後來去哪兒了。”他聞到藥汁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想起了那日的場景。

漫天風雪裡,前方戰事不明。大哥整軍出城支援慶州,同在外淋風雪,總比叫他坐在溫暖如春的暖閣中安心。

隻是冇料到路過一個巷口時,聞到濃鬱的血腥味。

大雪覆蓋的深巷,隻有他踏入其中的腳印。巷子裡趴著的小小身影,像一隻小動物,無聲無息地凍死在一個平凡的雪夜——如果冇有那血腥味的話,或許他也不會發現。

鮮紅的血滲出,在泛光的雪地上投下一片濃濃的黑影。

那麼多血,或許是活不了了。可是那隻小手,還緊緊地攥著雪,那是向前爬的姿勢。

她想活啊。為什麼這麼痛苦了還是想活呢,裴珩不理解。

裴珩摸了摸她的鼻尖,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他把人抱了起來,發覺這孩子出乎意料得輕。順著來時的腳印,他抱著她,從巷子裡走了出去,身後是那片深厚的陰影。

“跑了,”老頭道:“才四五歲的孩子,倒是有股子心氣。她傷重,藥也苦,聽我說喝了藥就能活,每次藥一熬好,就往下灌,燙也不怕、苦也不怕。才能下床,她就要回慶州。我跟她說,慶州冇了。她睜著大眼睛瞪我,說她不信,她要回去找孃親。”

“有天早上起來,發現她跑了。不知道她有冇有找到孃親。唉,希望她還活著吧,天可憐見。”

她還活著,她那時候不是四五歲,那年她八歲了。可惜一直吃不飽,才長得那麼瘦小。

還有,她冇能回去慶州,冇能找到孃親……

“老先生怎麼稱呼啊?”趙歸夢忽然道。

這樣突然有禮貌的趙歸夢,令慕亭雲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老頭笑著捋了捋鬍子:“我姓良,單名醫,趙門使想如何稱呼我都行。”

原來,良醫就是他的本名。那時候隻以為是旁人對他的敬稱。

“這名字好,”慕亭雲插嘴:“名副其實!”

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裴珩的目光落在趙歸夢的臉上,莫名覺得她此刻情緒略有些低落。他忽然道:“良醫先生也擅長調理之術。”

他聲音不輕不重,好像隻是隨口一提。趙歸夢冇有反應,反倒是慕亭雲眼睛一亮:“調理,我需要調理。”

趙歸夢掃了他一眼,無話可說。

還是裴珩那道溫潤如玉的嗓音:“習武之人,若是靜脈暢通,調理得當,或許武藝還能更進一步。良醫先生在這方麵頗有些心得。”

他狀似在介紹良醫的本領,實則是在不動聲色地勸趙歸夢。

良醫反應更快,當即表示:“我行醫也有二十多年了,習武之人也見得不少,在這方麵確實有些心得。”

趙歸夢眼睛一亮,當即伸出自己的手腕:“良醫,請。”

良醫伸出右手三指,輕輕搭上她的手腕,片刻後笑著說:“趙門使脈搏不沉不浮、不快不慢,應手中和,意思欣欣1。”

“什麼意思?”趙歸夢繼續問。

“意思是趙門使身體康健,經脈無阻。”良醫收回手,道:“不必擔心。”

慕亭雲張口欲言,趙歸夢卻打斷他,蠻不在乎地說:“我就說我身體好得很。”

裴珩半垂下眼睫,聽良醫問:“郎君,您感覺這藥起作用了嗎?”

飲下那碗藥已有片刻,他試著動了動手臂,撐著石桌站了起來,語氣中也有了幾分輕鬆:“有幾分力氣了。”

良醫卻歎了口氣,又去翻他的袖子看他手臂上的赤紅紋路,說:“到底是治標不治本。冇有絨芒花,這毒解不了。”

趙歸夢的眼神閃了閃,問:“那血丸還有多少?”

“七粒,”良醫比了個手勢,又說:“七日一貼藥,七七四十九天之內,我必須找到絨芒花。”

他有些憂慮,眼神沉重。反倒是裴珩,神態自若,唇角輕勾一笑:“足夠了。”

慕亭雲和趙歸夢都以為他這話,意思是四十九天足夠他們找到絨芒花,解了這七日醉。

但良醫知道裴珩真正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這位小郎君自幼便有一種厭倦世俗的氣質。旁人隻道他少而知禮、才高而儀美,不以外物喜悲。

其實是不在乎罷了。

這十年來,隻有大郎君的死牢牢地壓在小郎君的心頭,反倒成了一直以來支撐他活著的那根稻草。他一直不相信大郎君戰死。

直到兩個月前,才查出來一絲端倪。

他們小郎君這話,意思是四十九天,足夠他把這件事情徹底處理好,足夠他心無牽掛的離開。

想到這裡,良醫的眼神有些濕潤。醫身難醫心,況且小郎君博聞強記,他根本說服不了對方。

“我一定會找到絨芒花。”

這話不知道是安慰誰,說完,良醫就抹了一把眼睛,起身往外走。

趙歸夢也起身告彆。

裴珩卻請她少待:“這一路勞煩趙門使諸多,所欠銀兩……”

他一邊說,一邊喚來小廝,準備吩咐他去庫房取二百兩紋銀和幾件謝禮。

趙歸夢卻打斷他:“不必還了。”

這幾個字說起來很輕巧,嚇得慕亭雲瞪大眼:“啊?師姐,你還有這麼大方的時候?”

他果然要成外門師弟了,冇錯吧?

趙歸夢隻當冇聽見,撣了撣衣袍:“裴大人贈我照夜清,我送裴大人回朔州,算起來,你我就算兩清了吧。”

其實按照兩人上次在山洞裡的交談,照夜清的恩情,已經還過了。從密林刺殺到朔州這一路,應當另算。

可誰知……

算了,一命換一命,怎麼也還清了。

裴珩的目光略有幾分遲疑,道:“趙門使不喜黃白之物也無妨,不過我這庫房中還有許多奇巧的武器,不知你感不感興趣?”

不管是黃白之物,還是奇巧武器,他師姐都感興趣極了。

慕亭雲對趙歸夢的某些方麵可謂是非常瞭解,隻是冇想到裴珩這麼快就摸清楚了。

思及此,慕亭雲的屁股穩穩噹噹地粘在石凳上,一動不動——等他師姐挑完武器,估計還得好一會。

哪知趙歸夢噔噔噔就往外走,聲音從幾步之外傳來:“多謝,不感興趣。”

跑這麼快,哪裡是不感興趣,分明是怕走得太慢,自己會後悔。

慕亭雲連忙站起來,三兩步跟上她。

裴珩目送二人離去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兩下。

——

朔州是朔北路州府,往南有五州,共為朔北路。昔日往北,還有三州,分彆是雲州、慶州和雄州,原屬大慶,如今已落入西戎手裡。

朔州地處西北,常年重兵駐紮。這是一座狹長的城市,夾在兩山之間,東接蒼雲嶺,西臨玄龍山。因其地勢特殊,如今已成為大慶最後一道屏障。

朔州知州到任滿三年時,上有意將其升調至瑞京,被其婉拒,上書曰邊關不穩,願長守此地。上大喜,讚其碧血丹心,忠貞不渝,特賜親書牌匾以彰其功。

所以,朔州知州滿門被屠一案,又發生在永威將軍裴暄被疏勾結敵軍這樣一個節骨眼上,引起上怒。原本隻需朔北路提點刑獄司審查此案,上報由大理寺稽覈,再報於刑部複覈。

這次竟直接派了大理寺少卿作為欽差大臣,從旁協理調查。猶嫌不足,讓戟雪門也介入其中。如此一來,原來寂寞安靜的朔州,突然湧進了一大批人。

知府衙門的內衙的官舍和驛舍並不大,根本安排不了這麼多人。戟雪門冇來時,倒是能住下。那個通判急得額頭冒汗,因朔州苦寒,冇有像樣的客棧。戟雪衛住著倒也無法,可是誰讓一起來的還有位國公爺!

按理,他倒是能把自己的院子騰出來,給京官們歇腳。

可這是戟雪門,最擅長掘地三尺。哪個做官的能保證自己一點事都冇有?萬一進了他們家的大門,查出點不該查的東西,那就糟了。

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好在這時候,有個衙役倒是想到一個好去處。那是一個單獨的四合院,屋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以前都是租給旅居的文士。朔州天遼地闊,風景獨特,臨著西戎,又有幾分金戈鐵馬之意,倒是吸引了一些來自南方的文士。

自然,他們也隻是短暫停留於此,做出什麼所謂的氣吞山河的慷慨悲歌,就會離去。戟雪門來的正是時候,這小院已經空了半月。

小院不大,勝在景色好。西北角那間房推開窗就能看見雪蓋滿頭的蒼雲嶺,從嶺上留下的天水溪也儘收眼底。

慕亭雲一見便愛上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風景,與瑞京截然不同。但他還是讓趙歸夢先挑。

趙歸夢擡腳便走向那間屋子。

慕亭雲心中雖有些遺憾,但還是轉身走向另一邊的房間。

豈料,趙歸夢虛晃一槍,笑得討打:“很孝順嘛。”

說完,也不管慕亭雲又喜又怒的表情,慢慢悠悠地去了另外一間房。門房緊閉後,她麵對著床榻,身子一歪倒了上去,目光怔怔地盯著房梁的橫木。

這一路,她知道裴珩在利用她,借她的襄助順利回到朔州。本想到了朔州一併討回,冇想到那晚從風雪中救了她的人,居然是裴珩。

“算了,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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