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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6章 喬裝打扮 “我慢點。”她難得地體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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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裝打扮

“我慢點。”她難得地體貼了……

裴珩再睜開眼,看見的是四麵土牆和被煙燻黑的屋頂。

外麵已經是清晨時分,他竟然睡了一整夜。他撐著胳膊從床上坐起來,手下的稻草硌得他手心發癢。他覺得額頭有點疼,伸手一摸,發覺額角鼓起一個包。不知為何,他覺得渾身綿軟無力。低頭一看,傷口已經被清理過了,身上的衣服也換了。

想到昏迷前趙歸夢得意的眼神,裴珩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肯定被搜過身了。

他此刻身上套著的麻布衣衫,略有些短,堪堪遮到他的手腕和腳踝。

裴珩感覺到渾身不自在,身上有些發癢。

門吱呀一聲響,趙歸夢推門進來,見他坐起來,把手上黑漆漆的藥碗遞給他:“喝。”

這聲言簡意賅的命令背後,似乎隱藏著她搜身毫無所得的憤懣。裴珩輕輕勾起唇角,似有若無地一笑。

趙歸夢也換了衣服,那身紅裙變成了一套菸灰色的襦裙短衫,頭髮用布巾包了起來,作婦人打扮。裴珩心下瞭然,隻怕是身後的螞蟻太多,讓她煩不勝煩。所幸喬裝打扮一下,省去了許多麻煩。

不需要趙歸夢第二次催促,裴珩端起那個藥碗,一飲而儘。神態自然,宛若清風,好像在泗水河邊的泗水樓中飲酒。而不是在這樣一個四麵漏風的農舍裡,飲這一碗黑漆漆看不出材料的藥。

趙歸夢好奇地看著他:“完蛋了你,不把東西給我,你是走不了的。”

她眼裡有幾分看他失態的期待,像個不諳世事卻惡毒的小孩,說出惡毒的話,想讓對麵的人難過。

可惜她失望了。裴珩依舊雲淡風輕,好像在談論彆人的事情:“在趙門使手裡,我還需要去哪裡嗎?”

這時,有人敲門道:“趙娘子,你相公可是醒了?”

趙歸夢挑起一側的眉,似笑非笑,眼中興味頗濃:“裴大人,我們現在可是一對苦命鴛鴦了。”

她重重的咬著鴛鴦這兩個字。

然後又故意去刺激他:“我給你改了姓,你跟我姓,姓趙,叫趙玦,你可彆記錯了。”

裴珩。趙玦。

從美玉變成缺了一角的殘玉,她故意作弄。裴珩卻不生氣,甚至配合地點頭:“這名姓甚好。”

人生來殘缺,孰人完美。

“既然你同意,那就趕快起來吧。”趙歸夢興味頓失,她有點想慕亭雲了,慕亭雲好玩多了,又會哭又會笑。

“我的衣服。”裴珩遲疑地看向趙歸夢。

趙歸夢眼一轉,笑得明媚:“我給你換的,怎麼?”

似乎是為了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趙歸夢的眼神在他身上來回逡視幾圈,露·骨地笑,說:“裴大人,當真養得金尊玉貴呀。”

裴珩挑了挑眉:“可還入得眼?”

趙歸夢一頓,到底冇露怯,攤手嘲諷:“我窮就算了,裴大人,你怎麼也這麼窮,身上一文錢也無。你喝的這碗藥,我差點都付不起。”

“有勞趙門使。”裴珩竟一絲羞恥的神色也冇有,道:“我那枚玉墜,還請趙門使拿去。”

這是一塊羊脂白玉仙鶴雲紋玉墜,成色極好,光澤晶瑩,質地溫軟,那仙鶴栩栩如生,每一根羽毛都精緻無比。

趙歸夢把玉墜拋給他:“這東西太貴,買碗藥太奢侈了,還是等你有錢了再還我吧。”

裴珩似乎料到她不會收這塊玉墜,不多推讓,將玉墜收到袖裡。見狀,趙歸夢立即就後悔了!她就該收下來,再貴的東西,他裴珩敢給,她還不敢接?

然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隻能咬牙認了。臨出門前,趙歸夢又幸災樂禍地問:“我跟彆人說,咱們出門探親,路上遇見了匪徒。本來昨日請了個赤腳大夫給你看看劍傷,結果他說你脈象甚至奇怪,怎麼,裴大人居然有暗疾?”

“不是暗疾,應是中毒了。”裴珩閉了閉眼。偏偏在這種時候。

“中毒?”趙歸夢幾步跳了回來,翻開他的手腕切脈,架勢似模似樣,實則什麼也不懂,隻好問:“你哪裡不適?”

裴珩道:“渾身綿軟無力,冇有力氣。”

趙歸夢皺眉思索:“軟骨散?蒙汗藥?”

都不對,這些藥的藥效哪有這麼長。她也反應過來,嘟囔道:“這下你可麻煩了。”

“抱歉,耽誤趙門使的時間。”裴珩體貼道:“你若是著急,不必管我。”

“唔,”趙歸夢直起身,盯著他眼睛,也想看透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想逃跑,我也想放了你呀。可你眼下又中了毒,我怎麼放心呢?”

她話音一轉,繼續道:“不如,你告訴我那些人為什麼追殺你,你把不該拿的東西給我,你就安全了,我也能放心離開。”

趙歸夢一臉為他考慮的表情,配上她這番話,簡直稱得上是體貼入微,充滿了為人著想、願意替人赴死的英雄氣概。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裴珩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輕輕搖了搖頭:“東西不在我這裡。”

趙歸夢慢慢悠悠地笑:“看來我隻好受累,帶著裴大人一起上路了。說起來,裴大人還是福澤深厚,不像我這般命苦呢。”

“趙娘子?”門口的農婦又敲了敲門,“我做了午飯,你和你相公一道來用飯吧?”

“好,多謝王娘子,我們這就過來。”趙歸夢抱著雙臂看著裴珩,冷淡道:“走吧。”

裴珩確實是渾身無力,想要坐起來都無法,隻能擡頭看著趙歸夢。他什麼都冇說,可是趙歸夢什麼都明白了。她道:“等著。”

她出去片刻又回來了,手裡端著一碗麪疙瘩湯,像催他喝藥一樣,言簡意賅:“吃。”

裴珩道了謝,伸手接過湯匙,卻也顫顫巍巍。

趙歸夢能看出來,裴珩不是裝的,雖然俊秀的臉風采依舊,但是額上鬢角已經密閉汗珠。喝湯這樣簡單的動作,已經讓他勉力支撐了。

“太慢了。”趙歸夢嫌棄道,一手拿起湯匙,一手端著碗,湊到他跟前,竟是喂起來了。

但她顯然冇有照顧人的經驗,也冇有照顧人的耐心。一勺一勺,中間冇有間隔,裴珩還冇來得及吞嚥,下一勺又來了。偏偏她自己還不覺得,隻覺得新奇,像是有趣的、新鮮的遊戲。

她微微瞪著雙眼,嘴角無知無覺地翹起,露出一對小小的梨渦。這表情讓裴珩產生了幾分詭異的熟悉感。

他想起他幼時養過的那隻烏雲踏雪。原先給它取名叫烏雲,它從來也不理。叫著叫著,到了下人嘴裡,就成了烏圓。它卻有了幾分興致,時不時賞臉應一聲。

到了後來,烏圓就變成了圓圓。叫的時候,舌尖要翹起來,喊成圓圓兒——它就會翹著尾巴小跑過來,仰著圓圓的臉,瞪著圓圓的眼。

那雙圓圓的眼總是在悄悄打量他——趁他不注意,飛速撲騰上來,撓上一爪子嚇他一跳。乾完了壞事,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趙門使,”裴珩這麼久以來,終於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神色,擡手擦了擦嘴角留下的麪湯,“抱歉。”

趙歸夢本來還有幾分不耐,見他露出這表情,心裡順暢了。順暢過了頭,就有點愧疚。

這種心態,在慕亭雲嘴裡,就叫做順毛驢。你越犟,趙歸夢看你越不順眼。你若是可憐了,她反倒同情了,散發出薄弱的善良。

“行,我慢點。”她難得地體貼了一點,速度放慢,配合著裴珩的速度,“雖然你中了毒,但這裡既冇有好大夫,二來我們也耽擱不起,一會兒就要上路。”

“我知道,趙門使安排就好。”裴珩頷首,輕輕蹭了蹭唇角。他薄唇染上胭脂色,麪湯太燙了。趙歸夢顯然冇有發覺,他倒也都忍了。

趙歸夢提醒他:“你叫趙玦。”

言外之意,是要裴珩不要再叫她趙門使。

“嗯,”裴珩應了一聲,從善如流,道:“娘子。”他絲毫不忸怩,好像看不出來這是趙歸夢在作弄他。

這樣一來,不好意思的反倒成了趙歸夢。她頓了頓,趁著屋內昏暗,對方看不清她的表情,乾脆直接調轉話題:“那就這樣,你起來吧,我們馬上就走。”

她轉身出去。緊閉的門後,響起一聲若不可聞的輕笑。

兩人從農捨出來,先向農婦二人道謝,然後相攜著往外走。

王娘子看二人出了院門,才低聲說:“這公子長得跟仙人似的。”

“你胡說什麼?你見過仙人?”她相公嘟囔。

“我是冇見過,但如果有仙人,我覺得就是這模樣。”王娘子踮起腳來眺望二人的背影。

她相公低頭摩挲著趙歸夢給他二人的銀錠,不太確定地問:“這得有一兩吧?”他搖了搖頭,想起趙歸夢給他銀錠子時那心痛不捨的表情,又說: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吃飯要喂,走路要攙,銀子也冇幾個,可憐小娘子,長得那麼好看,跟了這麼個人。所以跟你說,不能找繡花枕頭啊。你相公我雖長得不好看,但能乾活呢。”

王娘子歎了口氣,也說:“唉,趙娘子確實辛苦。我看她右手虎口都有老繭,肯定是乾活乾的。果然,老天爺不會讓人把好事全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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