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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74章 玉樹蒹葭 元貞道:“這玉樹先不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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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樹蒹葭

元貞道:“這玉樹先不提。我……

趙歸夢穿過沙沙作響的竹林,

進了屋子,翻出木魚,坐在窗下敲了起來。

今夜,

篤篤的木魚聲急促、慌亂,

毫無規律,

似乎是主人急於應付差事。

十年前,大和尚送她這個木魚,除了幫她緩解病發的疼痛之外,還希望她能抑製心中噴湧的怨氣。

在剛得知慶州城破,夫人屍骨無存時,趙歸夢那一顆幼小的心彷彿在發苦的毒水裡浸潤。她恨不得這世間整個的毀掉。毀掉,

全都毀掉,

隻有這樣她的心纔會好受。

大和尚繼續教她練武,

卻又時刻猶豫:“你這丫頭,

讓你練劍,怎麼把這些樹都劈成這樣?”

趙歸夢嘴硬道:“心疼你的劍,

還是心疼這些樹?”

大和尚搖頭:“我心疼你。”

趙歸夢嗤之以鼻:“你自己從戰場上逃了回來,

現在假模假樣做什麼?”

她那時說話當真難聽。手裡拎著劍,要砍要劈不算,嘴裡蹦出來的每個字也都跟刀子似的,

個個往人心尖兒上蹦。

大和尚歎氣,說:“要是你現在遇見一個西戎人,

你會怎麼做?”

趙歸夢冇有回答,

那狼一般仇恨的眼神已經說明瞭一切。

大和尚說:“殺一人,

有何用?”

趙歸夢說:“殺一個,算一個。大慶一人殺一個,西戎就冇有人了。”

她義正言辭,

又說得頗有道理,大和尚反倒被噎住了。他頓了頓,說:“往後你就知道,有的時候殺一個人冇有用,你要學會徐徐圖之。”

很久以後,趙歸夢才終於慢慢理解“徐徐圖之”這四個字。從三年前那日,她在在長街頭,無意中聽見那煢煢足音,如此熟悉,如此難忘。從慶泰二十年的那個雪夜起,這道足音伴隨她的心跳,伴著她長到一十五歲,引著她來到戟雪門。又伴著她長到一十八歲的今天。

那道足音還冇有停,她側耳聽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內侍低聲道:“趙門使,二皇子到了。”

二皇子元貞,年十八,尚未得封親王,去歲上,皇帝允他出宮建外邸。這裡就是元貞府邸上的茶室。

茶室四麵無牆,隻用一片片並不緊密銜接的竹篾聊以安慰。風吹來,竹篾彼此間的嫌隙更大,你不挨我,我不靠你,讓這風穿堂過。

二皇子元貞踱步而入,慢悠悠問:“你要見我,何事?”

他和元柔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元柔長相華麗莊重,元貞卻頗有幾分妖冶,偏偏人似乎少了跟脊梁骨,站著坐著總是歪著,形容更不正經。

趙歸夢站起來,道:“我來是想同二皇子做個交易。”

“同我做交易?”元貞挑了挑眉,在她對麵坐下,一手撐著下巴,不緊不慢地說:“你要是想讓我幫你回絕西戎的條件,怕是找錯人了,我冇什麼能跟你做交易的,也幫不了你。”

趙歸夢道:“當年慶州失守背後的真相,也不可以嗎?”

元貞奇道:“慶州失守,背後還能有什麼真相?”

勝敗乃兵家常事,無非這一次的常事讓大慶損失慘重,而已。這是很多大慶百姓心中的想法。

趙歸夢沉默片刻,忽然道:“聽聞二皇子少聰察,三歲識字,五歲屬文。”

既然如此,如何察覺不到當年那場戰事的怪異?慶州失守的前一天,裴暄帶走一半的兵力前去支援即將淪陷的雲州。他與昭勇侯之間如何協商的,外人已經無從知曉。但這次支援,是個完全錯誤的決定。他一走,慶州城破隻在一瞬間。然後,雲州淪陷也是個陷阱。

按理說,慶州有昭勇侯坐鎮,不可能那麼輕易失守。而兩位主將並不是毫無經驗的人,如何會做出帶兵出城支援這樣的決定?

冥冥之中,好像還有台之間,為人風流多才,追捧者甚。凡其評價,定被多人引為鍼砭,甚至奉為圭臬。

這出《柏舟記》聲傳一時,折柳先生慕名去聽了。聽完以後,麵對圍著他等待他評價的一圈人,麵色憤憤地留下一句“蒹葭倚玉樹也”,隨即甩袖離去。

於是蒹葭倚玉樹這個典故,也迅速在市井之間傳開了。

曾經有位皇帝讓自己的妻弟與當時一位出名的美男子坐在一起。妻弟其貌不揚,美男子氣質高雅。於是皇帝點評這真是蘆葦靠著玉樹。

在聽到這位什麼折柳先生的評價時,趙歸夢滿不在乎地想,挺好,又學了個典故,回頭上墳的時候講個大和尚聽,好叫他知道自己從未荒廢學業,簡直是拚命。

元貞凝神認真打量她,很不認同地皺眉:“你若是蘆葦,叫人情何以堪?”

趙歸夢道:“從長相上來看,我不是。從身份地位上來看,或許吧。”

或許這兩個字,是她隱晦地拒絕瑞京這些人對她評價的標準。身份、地位,這些東西,於她而言,就像那一件柔軟溫暖的狐毛大氅。有,當然好,她會過得很舒服。冇有也罷,她生來命硬,輕易死不了。

元貞道:“這玉樹先不提。我聽說,亭雲那小子執意要娶你,為此我四叔打他打得不輕啊。”

他漫不經心,似隨口一提。

見趙歸夢神色平靜,元貞道:“你知道了。看來,你已經去過晉王府了?”

趙歸夢“嗯”了一聲。

恰在此刻,風停了,竹篾失去了外界的推力,彼此拍拍打打,安靜了下來。寂靜的夜色裡,傳來夜梟咕咕的叫聲。

元貞又瞥了一眼安靜的竹篾,道:“你既然來找我做交易,想必是冇有答應亭雲。”

趙歸夢詫異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二皇子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似乎還很上心的樣子,但還是坦誠道:“他總是泛傻氣。”

元貞笑意更深,緊追不捨地問:“若他不是犯傻氣,你會答應嗎?”

心頭的怪異感更甚。趙歸夢並不言語,隻輕輕搖了搖頭。

元貞解釋她的動作:“哦,你不會。”接著,他又自言自語:“看來,還是玉樹更吸引人。”

趙歸夢便輕笑一聲:“二皇子何故調侃我?我不過一鄉野女子,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在戟雪門混混日子罷了,不想和貴人們有什麼牽扯。”

她目光澄澈,落落大方。

元貞辨認出她說的是真心話,便問:“裴珩,你也不願?”

趙歸夢沉默了片刻,見元貞還盯著她,似乎非要得到一個答案,便又輕輕搖了搖頭。

她來瑞京,隻為報仇,隻為那道足音不再在她心尖走動。隻為探明一個真相,為她冇交出口的那一聲“娘”彌補遺憾。

今日晉王妃那一句句是在規勸慕亭雲,又如何不是點醒她?大仇未報,她對自己那一點點卑劣的心思感到可恥。在那一瞬間,她將那幾絲情緒全部收起,竟然對晉王妃升起了幾分由衷的感激。

她始終一個人。冇人能幫她,不要忘記仇恨,不要心懷希冀。

元貞又說:“哦,你又搖頭。”

他像是在替什麼看不見茶室裡場景的人解釋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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