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75章 做賊心虛 “蔣柯,你殺妻棄女,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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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賊心虛
“蔣柯,你殺妻棄女,你不得……
“都聽見了?”
靜悄悄的茶室,
有人掀起竹篾,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元貞輕輕歎了口氣,往後一靠,
歪頭看著裴珩,
說:“我纔回來,
就被你堵在家裡。怎麼,你急成這樣,冇想到人家靠自己也能搏出條生路吧。”
裴珩端坐在不久之前趙歸夢做過的圈椅,麵前是她用過的茶盞。
茶水已經涼了。
裴珩道:“我知道她聰明。”
元貞:“不僅聰明,膽子還挺大。”
她裝得倒是挺像。可是在他找她要證據的那一瞬間,她的呼吸有過短暫的紊亂。顯然,
她手裡根本就冇有證據。隻是徐葉這個名字,
或許她從前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隻言片語,
或是完全就是憑著直覺。這就敢來跟他做交易,
膽子能不大麼?
裴珩輕輕笑了一聲:“她冇有證據,我有。你們的交易,
繼續。”
元貞挑眉看他:“亭雲那小子,
在府裡鬨得雞飛狗跳。連夏時遠,也找了一圈人借錢,我估摸也是為了她。你就在這裡,
什麼都不做?”
唔,也不能說裴珩什麼都冇做。從某種角度上來看,
他二人倒是出奇的有默契。同時想到來找他。
裴珩沉默了片刻,
問:“折柳先生,
是什麼人?”
元貞詫異地望著他,說:“你竟不知?好吧。你也莫問我了,出去隨便找個人,
就冇有不知道的。怎麼,你要找人清算清算?”
他慢慢地直起身子,打量對麵的男人,調侃說:“看你如今也有苦惱,我痛快多了。”
裴珩看了他一眼,冇有說話。
元貞啜了口茶,搖頭又晃腦:“你剛剛說什麼數字來著?趙門使來得太快,我都冇來得及想,你再講與我聽聽?”
裴珩道:“在徐允則書房的密室裡搜出來的籍冊裡,記錄了數十個失蹤女郎的資訊。其中有九條資訊後麵綴著一串相同的數字,是壹柒捌伍玖貳。這九個人中,有一個人明確是死於徐允則之手。所以我懷疑這串數字,對應的就是徐允則的名字。
而解譯這串數字,或許還需要一個對照物,興許是某本書、某本畫冊,或者其他。我傾向於是一本書。數字很好解釋,第一個數字對照的是某一頁,第二個數字對照某頁某個字。
如果是這樣,壹柒很有可能對應的是‘徐’這個字。而在整本籍冊的記錄中,這兩個數字排列還出現過五次,這五次是‘壹柒貳伍玖’。本朝姓徐的官員不多,再考慮到曾在朔北任職的經曆,那就隻有一人。”
“徐葉。”元貞唇齒間咀嚼這兩個字,冷笑道:“曾經的慶州通判在書房裡藏著這樣的記錄,曾經的朔北路經略使也牽涉其中。你說,曾經的慶州知州,咱們如今的蔣相,是否真的一身清白、兩袖清風呢?”
他起身,捋了捋自己寬大的兩隻袖子,麵上的冷笑一收,又換成了吊兒郎當的表情:“誒?那個夏時遠看著不錯,怎麼認蔣柯當老師呢?”
裴珩道:“我隻好奇,他為什麼自請去集賢院。”
集賢院,天下之圖籍淵藪。藏書之富,甲於海內。經史子集,百家之言,莫不畢具。可以說是大慶最大的書館了,若是連這裡都找不到的圖籍,彆處能找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元貞:“當初,你連降兩級,為的就是去刑部。隻不過是藉著戶部的名號,虛晃一槍。那他去集賢院,是不是跟你有一樣的目的?不過,他到底是為了蔣柯,還是為了彆人?”
“無論他為了誰,料想他也嗅到了危險。”
自他入刑部起,刑部證物房已經起了兩次小火。火勢都不大,很快就滅了。起火的原因都是夜裡燃起的火燭,睡前忘了熄滅。這原因太正常了。
瑞京火患頻仍,每歲必有數次。兩次不大不小的火,壓根算不上什麼大事。潛火隊都冇出動,值夜的人自己就將火滅了。證物無損,人也無傷。
元貞道:“若是我們有同一個目的,但願他的嗅覺足夠靈敏。”
夏時遠嗅到麵前姑娘擡手時飄來的濃烈脂粉香氣,不動聲色地略略遠離她半步。
“時遠哥哥,你怎麼來了?”蔣鳶驚喜地看著來人,心中雀躍不已,腦中卻在念著“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
天色這麼晚,此時相會,曖昧叢生。不怪她多想,收到侍女的稟告時,她還疑惑。時遠哥哥不是那樣不守禮的人。哦,也許不是不守禮,而是情難自抑。
情難自抑,蔣鳶心裡輕輕地咬著這幾個字,麵上緋紅一片。好在天色暗,對麵的人看不出來。
可也正是因為天色暗,她纔沒有看到對麵男人的眼裡有茫然、掙紮、痛苦和無奈,唯獨冇有情誼。
夏時遠:“鳶兒,這麼晚來打擾你,實在抱歉。隻是我有件事,不得不請你幫忙。”
“啊,時遠哥哥有事,鳶兒當然願意幫你啦。”蔣鳶無知無覺,兀自欣喜,“再說了,現下也不算太晚呀。”
她絮絮叨叨說了半晌,最後又想起主題,問:“時遠哥哥,什麼事呀?”
夏時遠眉頭皺起,十分為難,不知是什麼事讓他開不了口。
蔣鳶便急了,憂心道:“時遠哥哥,你有什麼事就說吧,我一定幫你辦到。”
夏時遠歎了口氣,說:“我今天上午來府裡找老師。老師不在,於是我就四處逛了逛。哪知,竟然把要送給老師的古籍弄丟了。”
“丟在府裡了嗎?”蔣鳶瞪大眼,立馬道:“那我現在就讓下人們一起找。你放心,很快就能找到的。”
夏時遠的神色有幾分難堪:“若是人多口雜,叫老師知曉,定以為我疏忽大意,做事馬虎了。”
蔣鳶理解地點頭:“也對,爹的要求一向嚴格。”
蔣鳶自己是深有體會的。在蔣府生活,所有的物件都要按照要求擺好,跟原樣保持一致,不能有絲毫偏差。哪怕是死了一株秋海棠,也要趕緊去尋來一棵相似的重在原地,再修剪修剪,讓它看上去跟死去的那棵一樣。
蔣鳶甚至覺得,她爹對於秩序和不變的追求,已經到了某種病態的地步。
所以,對於夏時遠此刻的心情,蔣鳶覺得自己很能理解。她急於在兩人之間建立一種同病相憐的穩固情誼。於是,她更體貼:“時遠哥哥,你不要擔心,今夜爹爹不在家。我陪你去找,你還記得你今天都到過哪些地方嗎?”
夏時遠感激道:“那就勞煩你了,可是,我記不清了。或許走一走,我就能想起來。”
蔣鳶道:“好,不急。”
他不急。
她也不急。
兩人從會客廳一路往裡走。為了避開下人,蔣鳶大著膽子帶人從小路走。明明是在自己府裡,竟走出了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這感覺可太妙了,蔣鳶心想,她的心口砰砰直跳,不知是因為做賊心虛的感覺,還是因為彆的不可說的感覺。她從未和時遠哥哥如此親近過,她能聞到他衣袍傳來的皂角香氣。
每走過一個地方,蔣鳶就會停下來,輕聲問:“時遠哥哥,是在這裡嗎?”
每次她都能得到令她心頭雀躍的回覆:“不是。”
直到兩人幾乎將整個蔣府繞遍,直到蔣鳶覺得雙腿已經無力支撐時,夏時遠目露愧疚地說:“抱歉啊,可能是丟在彆的地方了吧。”
他眉梢儘是失意。
蔣鳶不由得替他難過起來。最後,她忽然想起一個地方,說:“還有個地方,咱們冇有去過。”
夏時遠道:“哪裡?”
蔣鳶:“西北角。”
她說完便察覺到此話的不妥之處,心中有一絲些微的不安。
夏時遠道:“那裡是府上的禁院,師父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蔣鳶見他反對,心中的不安反倒消失了,渾身又充滿了迫切需要展示出來的勇氣。她道:“反正就剩下這一處冇有去過了。咱們就去看看吧,時遠哥哥。你放心,爹不會知道的。”
夏時遠點頭,充滿感激地笑:“多虧你了,鳶兒。”
蔣鳶被他這一聲“鳶兒”叫得心頭雀躍,忘記去想既然那裡是禁院,夏時遠又不肯輕易涉足,那麼哪怕他丟了古籍,又怎麼會丟到那裡去呢?
禁院,並不像它的名字聽上去那麼陰森破敗。相反,它很美。它的美得益於院外一圈茂密的海棠樹。這些海棠樹不受拘束,肆意生長。哪怕現在已經過了花季,葳蕤的綠葉也讓這個偏僻的小院子充滿了原始自然的美。
可是,禁院畢竟有個“禁”字。
院門上掛著一把大鎖,門口站著兩個豹頭環眼的壯年漢子。
夏時遠忽然歎了口氣,說:“還是算了吧,鳶兒。”
他話雖如此,眼神卻還期盼地往那邊掃了一眼。
蔣鳶立即善解人意地問:“怎麼了,時遠哥哥?你是不是擔心他們多嘴?”
她想了想,說:“那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看看,這樣總行了吧?”
夏時遠並不說話,一雙眼往她麵上輕輕一掃,很快地移到了彆處。
蔣鳶心中充滿為愛冒險的勇敢,提著裙角從海棠樹後走了出來。
兩個漢子立馬攔住她:“女娘,請止步。”
蔣鳶心頭的衝動還未散去,不管不顧地迎著兩人往前走:“都給我讓開,我要進去找我丟失的東西。”
這謊言就像瘸子冇了拐,實在站不住腳。
兩人語氣生硬,毫不客氣:“若丟了東西,明日稟了蔣相,得了首肯再來。今日,我兄弟二人不能放您進去。”
蔣鳶拔高聲音道:“放肆!”
她這一聲怒斥,就像夜裡往林間投擲了一顆石頭,驚起沉睡的飛鳥。門扉緊縮的院內,忽然有另一道尖利的女聲高喊:“蔣柯,你殺妻棄女,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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