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99章 乾卿何事 那是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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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卿何事
那是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表……
“噗嗤”一聲,
慕亭雲滿口的茶噴了出來,阿史娜靈活地躲了過去。
“你想得美!”慕亭雲剛緩了口氣,就怪叫一聲,
露出嫌惡的表情。
阿史娜冷冷地看他一眼,
不慌不忙地說:“我猜你大伯肯定樂見其成。”
一句話,
讓慕亭雲從天靈蓋涼到了後腳跟。他大伯當然樂見其成,女兒不用去和親了,隻需要他這個討人嫌的侄子取個媳婦,多麼劃算!
思及此,慕亭雲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見他三魂丟了七魄,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阿史娜覺得索然無味:“行了,
蠢貨,
你真當我願意嫁你?”
慕亭雲聞言,
意識到自己被騙,先是一喜,
再是一怒,
繼而一驚:“你不擔心我把你是姑娘這件事說出去?”
阿史娜看傻子般看著他:“說唄,說去唄。”
慕亭雲從她的語氣重聽出幾分破罐破摔的頹唐,不由地問:“你怎麼了?”
今日腦袋捱揍的分明是他自己,
怎麼眼下看來受刺激的反倒是阿史娜?他心道,難道是因為自己夜半闖入,
導致對方……
他正胡思亂想,
卻見阿史娜翻開桌上一隻倒扣的茶杯,
露出裡麵一青一紅兩隻錦囊。
慕亭雲看著她打開那隻青色錦囊,又從裡麵抽出半截橙黃色錦緞,不緊不慢地抖了抖,
抻開來。
見她似乎是要展示給自己看,慕亭雲忙探頭,隻見錦緞上隻有一個字“可”。
慕亭雲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二皇子與我的交易。”阿史娜眯了眯眼,冷哼一聲,神色中頗有些氣惱。
一個時辰之前,裴珩到了驛館。阿史娜原以為,這人是為了趙歸夢來求她的,心中頗為自得,有意想看到這個名冠大慶的男人對她低頭。
尤其是,看著這個人到了這緊要關頭,還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她就更期待看他低眉垂眼。
誰知道,裴珩施施然落座之後,掀起眼皮,冷淡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的臉,卻不發一言。
直看得阿史娜渾身不自在:“裴郎中,你……”
她話未說完,裴珩卻突然打斷她:“驛站簡陋,讓公主屈尊。”
阿史娜聞言,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喉間……那個小小的隆起,還穩穩地粘在脖子上。她眼見裴珩冷淡的眸子中染上了零星笑意,怒道:“你!”
她怒而抽出自己的袖劍,裴珩卻穩穩地端起茶盞,抿下今夜的第一口茶:“公主息怒。”
阿史娜無法形容當時自己的心驚。她想,她當時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因為在她下意識地摸到自己的袖劍時,擡頭卻看見裴珩勾起的唇角。
那是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表情。她處在下方,抽出袖劍,像是一隻負隅頑抗的蟲子。
裴珩道:“你三番兩次提出陪嫁,實則你想要的不是人,而是我們大慶的珍貴之物。是什麼呢,我想想。”
他盯著阿史娜,長睫一掃,輕飄飄地說:“西戎這兩年獸疢氾濫,馬畜死之過半。及至去年,獸疢蔓延至人。此次獸疢與往常不同,你們束手無策。
所以,你們想要的是我大慶的良醫和醫書。我說的對嗎,二公主?”
阿史娜恨恨地盯著他。
裴珩輕笑:“此次西戎湊齊五百匹寶馬,實屬不易。禮尚往來,你想要的醫書我們都能給你。甚至,彆的也可。”
他遞過來一隻青色錦囊。
阿史娜展開,從裡麵抽出半尺長的黃色錦緞,錦緞似乎是隨意從什麼地方撕下來的,有一麵參差不齊地抽了線。
她把錦緞一抖,隻見上麵潦草一個字“可”。
阿史娜半皺著眉,問:“這是什麼意思?”
裴珩道:“意思是,你去集賢院任選書籍,都可帶走。”
阿史娜終於鬆了口氣,將信將疑:“真的?”
“二皇子手諭,無人作假。”
阿史娜看著那“一字手諭”,皺著眉疊好,塞進錦囊,道:“這可不夠。”
“自然,”裴珩道:“我們會借你們醫師百名,三年為期。三年後,無論西戎獸疢是否根除,這些人都要安然無恙地回來。”
三年,這至少意味著三年內,兩國不會輕易起紛爭。這樣勉強也行吧,阿史娜還是不慎滿意,隻是對方抓住了自己最大的痛點,她也實屬無奈:“行。”
裴珩從袖中又掏出一隻紅色錦囊,放在桌上:“我還有一件私事,請二公主幫忙。”
阿史娜掃了那錦囊一眼:“什麼事?”
“我想同公主討要一個人。”
“誰?”阿史娜疑惑地皺眉。
“公主身邊那位麵有青斑的侍女。”裴珩道。
阿史娜緩緩舒展了眉頭,慢慢坐了下來,麵上浮起不淺不淡的笑:“哦?裴郎中想要我身邊的侍女青姑?可是你拿什麼來換呢?”
裴珩道:“此中有我的秘密,事關我的生死。”
裴珩的生死?阿史娜眼睛一下就瞪大了:“當真?”
裴珩隻問:“公主同意麼?”
阿史娜緩慢地思考片刻後,沉聲向外麵道:“青姑,你進來。”
那麵有青記的侍女低頭垂手進來,站在阿史娜旁邊。阿史娜道:“青姑,這位裴郎中想要你跟他走,你去嗎?”
青姑擡頭看了裴珩一眼,又飛速地低頭,道:“我跟在您身邊快十年了,我不走。”
阿史娜似乎有些詫異:“你不就是大慶人麼,過段時間,你們大慶人都回去了。你不走?你一直留在我身邊?”
青姑點點頭。
阿史娜又滿意又失望地挑起一側的眉。她失望於不能得到裴珩的秘密了,又為青姑的回答感到高興。她正要推拒裴珩,就聽見裴珩說:“若有一日,青姑想要走,請公主隨時放她離開。”
裴珩兩根手指壓著錦囊,往阿史娜麵前推了推:“我們的交易,也作數。”
聞言,阿史娜和青姑齊齊擡頭看向他。阿史娜道:“你就不怕我得到了你的秘密,又不放人?”
裴珩卻笑:“我相信二王子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說罷,他起身告辭。
輕飄飄的二王子三個字,讓阿史娜陡然清醒。是的,大慶二皇子知道了她女扮男裝,但是西戎皇室還不知曉。若是她言而無信,裴珩亦可戳穿他的秘密。
………
阿史娜想到這裡,有些氣急敗壞。讓裴珩發現自己女扮男裝也就罷了,智不如人,她自愧弗如。可憑什麼連這個傻子都能誤打誤撞地發現這個秘密?憑什麼?
她起身,惡狠狠地走到慕亭雲身邊,猝不及防一腳踹向他的凳子。
慕亭雲一下跌落在地,還是不明所以:“你怎麼了?”
阿史娜道:“你不用去說了,你未來的師姐夫已經知道了。”
慕亭雲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句“未來的師姐夫”指的是裴珩。他心裡一酸,都忘了從地上爬起來,當即就反駁:“是不是還不一定呢!”
阿史娜道:“怎麼,你難不成還覺得自己有機會?”
慕亭雲避而不答,反問:“他怎麼知道你是姑娘?那個青色錦囊又是什麼?”
阿史娜拿起那個紅色的錦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要不是這人突然闖入,她這會沐浴乾淨,清清爽爽地揭開這個秘密,不知道多愉悅!
她打開錦囊,抽出那張紙,正要展開來看,忽然旁邊一隻手劈來躲過這張紙條——
慕亭雲三兩下把紙條塞進嘴裡,吞入腹中,得意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這肯定是裴二給你的好處。”
阿史娜氣紅了眼:“你既然知道,那你還敢——”
“你們西戎人!”慕亭雲跳了起來,指著她,“狡猾奸詐,裴二都知道你是姑娘了,這親和不成也不是我們的錯,還給你開了兩個好處,憑什麼!”
阿史娜搬起凳子往他頭上就砸:“這是我們的私人交易!”
慕亭雲閃身躲過去,聞言心虛了一瞬,隨即又義正言辭:“那正好,你現在也冇法證明你冇看過這張紙條了,但是交易還得繼續呢。”
室內寂靜了一瞬,繼而傳來瓷盞落地碎裂的聲音:“你給我站那!你看我弄死你不!”
“誰讓你自己不看的,一張紙條你都不打開看,你怪得了誰!”
慕亭雲覺得自己說的頗有道理,若是真在乎,誰能忍住不看?可是對上阿史娜那雙發紅的眼睛,他一個字也不敢多說,飛速地從半開的視窗溜了出去。
才踏出一步,就聽見身後又傳來一聲瓷盞撞在窗戶上的聲音。他甚至感覺到有幾滴水濺到了他的脖子上!
還好小爺他跑得快!還好這幫西戎人過兩日就走!
慕亭雲慶幸地摸了摸脖子,藉著夜色,溜著牆往外跑,心裡還在盤算剛剛阿史娜說的那樁交易。
用集賢院的書,免了師姐的麻煩,很劃算嘛。冇想到西戎人也這麼看重他們大慶的書墨。看來父親書房裡的那些典籍,比他認為的還要重要!以後可不能隨便典當出去了。
集賢院在整理書籍,工農商醫,各色書籍滿滿噹噹堆了一院子。
記錄小吏坐了兩排,手上不停地記,心裡暗罵,這幫西戎蠻子真是貪心不足,才認得幾個字,就敢要這麼多書,看得懂麼?
這可真是暴殄天物!
那頭擺著紅漆木箱,記錄過的書冊就整整齊齊地碼進去。
墨又用完了,小吏擱下筆,一邊揉著自己酸脹的手腕,一邊站起來。忽然,他發現自己麵前出現了一道黑影。
他擡頭一看,震驚地睜大眼,慌張地就要行禮:“蔣、蔣相!您怎麼來了!”
蔣柯攔著他,笑嗬嗬地說:“你們這兩日任務繁重,無需多禮,我來看看時遠。”
“夏大人,”那小吏趕忙說:“他剛出去,下官去幫您叫他回來。”
蔣柯眼中露出些微的遺憾,仍舊平靜地說:“無妨,你忙你的,我就隨便轉轉。”
小吏還想跟他套套近乎,但見他眼中的冷淡距離,便歇了那份心思,道:“好,好的。”
小吏一邊往硯台裡添清水,一邊想,夏校理不愧是蔣相的得意門生。蔣相在百忙之中都抽空過來看他。看來,坊間關於夏大人是蔣相未來的東床快婿的傳言並不是空xue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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