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種田養活二十萬邊軍 第11章 發糧 受了傷的,按受傷程度給了湯藥費…
發糧
受了傷的,按受傷程度給了湯藥費……
曲花間喊出兩個名字,他們的家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搓著手眼帶緊張的看著曲花間,等著他發話。
曲花間噎了噎,麵帶歉意。
“劉平和李坤在抵抗水匪時不幸……落水了,屍身……也沒找到。”曲花間低著頭,衝兩人的家屬深深鞠了一躬。
劉平年紀不大,也沒成親,家中隻有一雙老父老母,和一個哥哥,李坤家裡則人丁興旺,大大小小的七八個。
此時驟聞噩耗,幾個老人瞬間哭嚎起來,年輕人一邊扶住老人,一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
他們身後的人群也嘰嘰喳喳的互相交談,有慶幸沒聽到自己家人過世的,也有擔憂不已的。
這些人嘴裡不停說著話,烏泱泱的曲花間聽不清楚,但能看到他們望向自己的各色眼光。
有尊敬,有不安,有難過,也有嫉恨。
曲花間感受到一道怨恨的目光,那是個年輕女人,她手邊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和彆人成雙成對的不同,她身邊沒有男人,應該是李坤的媳婦。
曲花間歉意的看著她,開口道:“按出發時立的字據,不幸過世的人我會補償他們的家人五十兩銀子並一百斤糧食,如今糧食買回來了,我再補給你們每家兩百斤糧食。”
“糧食!?糧食有什麼用?你給我們糧食,我男人就能回來了嗎?”李坤的媳婦個子不大,看起來麵黃肌瘦的,說起話來卻尖聲厲氣,她鬆開牽著孩子的手,作勢就要向曲花間撲來,被曲家兩個護院伸手攔住。
曲花間看著她眼角含淚,一雙手如鷹爪般死死掐住護院的手臂,聲嘶力竭的哭喊著。
雖然心裡十分難過,但曲花間還是木著臉,沒再多說什麼,隻揮手讓曲寶點足了銀兩和糧食放到她麵前。
誰知女人手還沒碰到裝糧食的麻布袋,李坤的父母兄嫂便如餓狼撲食一般將布袋搶了過去。
李坤的父母手忙腳亂的和兩雙兒子媳婦爭搶著,完全沒了剛才哭得差點背過氣去的樣子。
女人見狀卸下力來,她癱軟跪地,雙手掩麵而泣,她的兒子怯生生的走過來,伸出短短的手臂想將自己娘親圈在懷裡。
“我是你們的爹!你們要造反是不是!”李坤的父親李老漢見搶不過年輕力壯的兒子媳婦,將柺棍重重杵在地上,怒吼一聲。
李老漢的媳婦也捶胸頓足的哭喊:“不孝子啊!不孝子!東家您要給老婆子做主啊!您看看這兩個不孝子,是要準備餓死我們老兩口啊!啊嗚嗚嗚……”
“住手!”曲花間皺著眉嗬斥一聲,爭搶著的幾個人卻充耳不聞,隻顧著扯開裝著銀兩的錢袋,不停將裡麵白花花的銀元寶往衣兜裡塞,生怕慢人一步就拿少了。
曲花間無奈,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他隻是這些人的佃主,根本沒理由摻和人家的家事。
可看著被那家人排除在外的母子倆,曲花間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他揮手讓護院上前將幾人拉開,讓他們把懷裡的銀兩交出來。
“憑什麼!憑什麼交出來!你是不是不想給錢了!”李坤的嫂嫂長得高大壯實,顴骨高突,麵相刻薄,這一刻她幾乎忘記麵前的人是她的衣食父母,細長乾枯的手指指著曲花間。
她男人也雄赳赳的緊緊護住裝著銀兩的衣兜,附和道:“就是!給了我們的休想拿回去,我兄弟一條命白給你了?要我說,五十兩根本不夠,至少要再給我們五十……不,一百兩!”
曲花間被他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幾乎氣笑了,他叉著腰怒罵出聲:“給你?憑什麼給你?這錢是給李坤父母妻兒的,你算什麼東西?”
“我……”李坤的哥哥被曲花間一句話噎回去,他媳婦又趕忙站出來,噴著唾沫尖聲大叫:“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我們當然拿得!”
“拿得?你養他了,還是給他奶吃了?今天你非要拿,就算明搶!”曲花間氣得不行,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口出汙言把曲寶等人驚得目瞪口呆。
“今天你敢拿一分錢,我就敢報官,讓官老爺來評斷,這錢你拿不拿得!”
說到報官,小兩口總算慫了下去,要知道這時候報官,不管你有理無理,進了公堂就得先挨二十大板,體質弱的,很可能就沒命申冤了,何況他們無冤可伸。
李坤的另一雙哥嫂膽子小些,聞言趕緊將銀兩乖乖交了出來,那兩口子見狀,也梗著脖子不情不願鬆開了捂著衣兜的手。
“東家!謝謝東家!這錢合該我們拿的!”李老漢見狀興奮的將銀兩裝回布袋裡,就往懷裡攏。
“就是就是!東家簡直是青天大老爺!”李老漢的媳婦也衝曲花間直拜。
曲花間見狀便準備繼續給劉平的家人發放錢糧,人群中卻傳來一道女聲。
“東家,李老漢家的心壞得很,您把錢和糧食給了他們,坤哥兒的媳婦和娃兒就隻能活活餓死了。”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她站在自己丈夫身後,露出半邊肩膀。
和李家相熟的人家也都紛紛附和,“就是就是!坤哥兒在家時小兩口一邊伺候全家人的田地,時不時的還要去碼頭扛麻袋補貼家用。”
“唉!坤哥兒多好的孩子呀,又勤快又孝順,李老漢兩口子心黑呀,對孩子非打即罵,還經常不給飯吃!”
“要我說啊,還是餘三嫂最可憐了,嫁給坤哥時聽說陪嫁了整整十兩銀子呢!全被李大哥李二哥和兩個嫂子搶去了!”
一個小女孩兒如是說到,卻被自家大人嗬斥了一聲,“大人說話小孩兒彆插嘴!”
“上個月阿坤走的時候還跟我說呢,等這次回來,手邊有了銀子,就帶著嫂子和娃兒分出來單過,還說讓我幫著蓋房子呢,可惜……唉……”
曲花間聽著佃戶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李坤的妻子餘三卻無動於衷,彷彿他們說的不是自己,她睜著空洞的雙眼將兒子圈進懷中,眼淚如未斷線的珍珠,劈啪直掉。
“我說了,這錢是補貼給父母妻兒的,所以分為四分,你們四人各拿一份。”曲花間冷著臉,揮手讓護院將李老漢兩口子還沒來得及拿走的銀子數出一半來。
那兩口子本來聽到有人在東家麵前碎嘴子便開始對著那人破口大罵,但對上曲家的護院,膽子比自己大兒媳婦還小,根本不敢反抗。
甚至在曲寶沉著臉嗬斥一聲後,連罵聲都收斂了回去,灰溜溜的拿著屬於自己那份錢糧準備離開。
“等等!”曲花間叫住李老漢,從懷裡掏出一疊寫滿字的宣紙,“拿了補償款的,未免以後有什麼糾紛牽扯不清,要在收據上按個手印,才能走。”
說完,曲花間將早就擬好的收據讓曲寶大聲念給眾人聽。
在李老漢和餘三分彆在一張收據上按了手印後,曲花間又看向餘三。
餘三本來因為丈夫的離世而生出的怨恨消散了些,她緊緊抱住兒子沉默不語。
二十五兩銀子和一百五十斤糧食足以讓她們孤兒寡母衣食無憂好幾年了,等孩子大些,有了生存的能力,日子總會好過起來的,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我家今年準備在西麵的平頂坡開荒出來種些從南方買回來的糧食,現在正好缺人手,你要來嗎?包吃住。”
曲花間溫潤的聲線傳入餘三的耳朵裡,她猛然擡頭,眼睛通紅。
她一個寡婦,帶著個兒子,想要再嫁太困難了,何況她也不想改嫁,可若回了李家,即便東家做主分了錢糧給她,她又能保得住嗎?
倒不如去給東家乾活,哪怕苦點累點,至少能將自己和丈夫的血脈好好養大。
“我願意!”餘三囁嚅著唇,又大聲重複了一遍:“我願意!謝謝東家!”
“好,曲寶,你給餘娘子登記一下,其他有人願意的,也可以找曲寶登記,具體的報酬等過幾日再通知,現在先繼續發補償款。”
李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劉家的補償款發得比較順利。
劉家人丁單薄,又都是老實巴交的,劉平的父親沉默著領了錢糧,將銀兩交到嗚咽著抹眼淚的老伴手裡,便在大兒子的攙扶下緩緩走開了。
剩下的,便是重傷員的補償,受了重傷爬不起來的船員一共九個人,其中有四個是曲家護院,另外五個從佃農裡雇來的,這些人都送到了曲府,請了大夫回去醫治。
曲花間給這五家人都發了三百斤糧食和二兩銀子,又承諾等這幾個人傷好之後再給本人補償十兩銀子,若是不治身亡的,也給家人補齊五十兩。
這幾家人都沒什麼意見,老老實實領了錢糧退開。
剩下的,便是輕傷和沒受傷的船員,這些人的錢糧都是本人來領的,沒受傷的二兩銀子一百斤糧食,這是原本便說好了。
受了傷的,按受傷程度給了一到五兩的湯藥費。
像李家嫂子這樣貪心不足的人到底是少數,其他人對曲花間這樣安排幾乎是感恩戴德。
要知道,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工傷的說法,除非是做工時死在工地上,家裡人去鬨上一鬨,能得個幾兩碎銀子都是好的。
絕大多數人在給人做工時傷了殘了,都是自己扛著,能扛過去,就能保住這份養家餬口的工作,扛不住的,管事纔不會管你是不是做工時受的傷,直接將人丟出去了事。
對比起來,曲花間出手闊綽得簡直像是活菩薩轉世。
發完船員們的報酬和補償款,曲花間又將佃戶們的當家人召集起來開了個小會。
曲家的千畝良田分四個莊子,每個莊子上有一個管事,負責田地和佃農們的大小雜事。
說是管事,其實也就是佃農裡選出來的稍微精明能乾些又識得幾個大字的人。
此時管事們低眉順目逐一彙報著各自莊子上的事宜,時值三月,春耕在即,佃農們勒緊褲腰帶省出來的糧種都已育上苗,再有十天左右便可以插秧。
“各家秧苗情況你們可都清楚?夠不夠數量?”
鄰河莊的楊管事是四人中最會來事的一個,平日裡和主家接觸最多的便是他,此時也是他回答曲花間的問話:“莊稼人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把糧種給吃了的,可今年實在艱難,估計全部種下去,能有一半空田。”
“一半?”曲花間蹙眉,卻也沒說什麼,畢竟佃農們若不是湊了那麼多糧食給曲家交稅,也不至於那麼艱難。
“南方的稻種比我們這的品種好,但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北方的環境,我買了一萬五千斤稻種回來,先按每畝空田發五斤下去,讓他們搶時間種下去試試。”
“另外再按老人一百斤,年輕人一百五十斤,孩子八十斤的標準給每家發糧食,算是還去年大夥兒湊糧食給我們交稅的人情,這些糧食,隻要省著點吃,應該夠撐到秋收了。”
交代完各項事宜,曲花間坐上將傷員運回去又折返回來接他的馬車,趕在城門關上之前進了城。
天色漸晚,曲寶點亮了掛在車簷上的油紙燈籠,紙燈籠散發出昏暗的燈光,照亮了曲花間略帶青黑的眼圈。
曲花間透過車窗觀察著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看著熟悉的店鋪招牌,總算有了點回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