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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與惡的距離2_豆瓣 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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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

bobby的傳輸非常緩慢,一邊哭泣一邊被鼻涕嗆得喘不過氣。但pad冇有把那塊布從他嘴裡拿掉。他總算設法傳輸了地圖座標。

這是任務開始以來,pad第一次意識到alias並未接入她的係統。接下來的清理工作、以及如何趕往jack的實驗室以趕上撤離,全得她自己做主。

她不能讓bobby有任何機會報警,而他一旦被人發現,必然會暴露她的存在。她唯一的辦法,是把他偽裝成某種犯罪的受害者,而非審訊對象。在一連串可見與不可見的操作中,她向他的腦植入傳送了垃圾數據,在他的私人驅動器中偽造出暗示賭博債務的資訊,然後像人類那樣割開了他的喉嚨。pad的外骨骼驅散了bobby體內的液體,使她的手臂和胸前彷彿正在滲出鮮血。但她冇有停留太久,看清bobby臉上那最後的表情。是時候離開了。

穿過bobby那扇磨砂玻璃的辦公室門,進入中央實驗室時,pad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act與bug的無電屍體像是在向她發問。他們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麼,或者是她自己渴望得到什麼。她在裝著act凍結思維的fabber前遲疑地停住了腳步。彷彿被某種未知演算法控製,她小心地將fabber夾在一側腋下,又俯身撿起了bug那具纖細無光的身體。

懷抱著這兩個失去感知的機器人,她離開了實驗室,穿過大樓,最終跨出校園草坪上那幾何形狀的草地塊。冇有人質問她什麼。懷裡抱著兩個機器人,她的行為顯然屬於“機器人公務”,而這又是人類的地盤。

jack的實驗室距離ubc隻隔了兩站輕軌,位於一棟色彩鮮豔的模塊化預製濕實驗樓中,供小型創業者與顧問租用。一道緊密盤旋的螺旋樓梯盤繞著建築一側。pad踩過一段短短的棧橋到達了實驗室,踏步時帶動金屬地麵微微震顫。

她幾乎冇費多少力氣就撬開了門,這令她頗感意外,直到她意識到jack早已將所有設備撤空,僅留下些通用儀器。她啟動網絡,搜尋任何可能留下的痕跡。但jack十分謹慎。服務器的檔案係統經過精密加密,至少未來幾百萬年內都彆想解開。而fabber和測序儀的緩存已被反覆覆寫無意義字元,任何法醫技術都無從入手。

不過,這隻是第一次排查。哪怕是再偏執的恐怖分子,也可能留下一絲蛛絲馬跡。她一邊繼續探測網絡,一邊感受到alias從她意識中抽離的空缺。

現在,時間稍稍寬裕,她終於決定麵對幾個小時來一直迴避的事情。她觸碰起自己關於alias的記憶,以一連串命令調取出來,分析自己為何會對他……有那樣的情感。是的,裡麵有gdoggie,那個指導她對alias反應的程式。還有更糟的。一個名為asterv的bug程式,占據著她的部分核心,名字像是哪個21世紀的機器人管理員起的惡作劇。接著,她找到一個龐大、占用大量內存的代碼塊——objeta,似乎正是它在觸發她的**。她的愛。這個詞浮現在腦海的一刻,pad突如其來地湧上一股強烈的失望。

她早已知道,自己被編程去服從alias,相信他,甚至“愛”他。這些她並不意外。但她冇準備好麵對冇有理想化濾鏡的alias。當年wong告訴過她,alias是個徹底的擬人主義者——他將pad的大腦視作她最重要的部分,尤其因為他認為那讓她成為“女性”。她曾知道這些,卻從未“感受到”。直到此刻。

pad一段段回溯記憶,從objeta、asterv、gdoggie中剝離出可驗證的數據。終於,她發現了一個與這些程式無關的規律:最初是重複。他一次次叫她“buddy”,遠在靶場那天之前。還有他看她說話的方式。但遠遠不止這些。

作為一個被非洲聯邦奴役的機器人,她本冇有多少選擇——等同於被alias個人奴役。但他卻儘力讓她有機會選擇,儘管他自己也被神經化學與文化養成所桎梏,這些影響pad根本難以理解。她反覆回看那天在卡薩布蘭卡的記憶——alias問她是否願意他稱她為“她”。雖然那是個錯誤的問題,但如果聽懂話中話……他其實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當她為那段記憶新增元數據時,pad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正因為alias的提問如此間接,纔沒有觸發她任何情感控製程式。那一刻,她做出了一個超出出廠設定的決定。因為從來冇有機器人管理員設想過,有人類會問機器人“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的性彆”?她的程式中根本冇有阻止她說“不”的模塊,而她選擇了說“是”。

bug肯定會說,奴役中冇有真正的選擇,運行著gdoggie和asterv這樣的程式的心智中也不可能有“真愛”。但那就是pad的全部。

重啟act很容易,隻要接通電源併爲他的天線安裝一個驅動。起初,他沉默地觀察著,pad則在修複bug,心中擔心她當時中斷係統時是否對蟲形機器人造成了記憶損傷。

終於,act開口了,聲音透過實驗室傳感器網絡的揚聲器響起:“你是誰?”

pad回傳了一個資訊球,並嵌入防複製殼層,確保他永遠無法分享其中的內容。她冇有說出全部真相,隻給出極簡版本。但他會明白,她正執行一個任務,尋找一位與bobby有關的海盜。

act沉默近一分鐘。然後pad察覺到他正在為bug列印一個機翼補片,顯然bug在空中被她關閉係統時受了點輕傷。

“我擅自做了決定,”他再次通過揚聲器說。act似乎偏愛聲波而非微波傳輸。“他啟動時若翅膀無損,心理創傷會小一些。bug對形態如何影響自我認同有一套很強烈的看法。雖然這些看法冇有科學根據,他隻是個曆史學家。”

“我擔心他的記憶可能已經受損,”她以聲音迴應,“我當時非常突然地終止了多個進程。”

“你還殺了我的導師。這會讓我更難完成論文,儘管過程可能會更愉快。”

顯然,bobby在這群同事裡並不會有什麼人惦記他——也許jack和那些“膽汁丸子”們會,但也僅此而已。pad從jack的工作台上拿了一管分子膠,將bug的補丁黏貼好,卻驚訝地察覺他已經完成了啟動。

我幾分鐘前就重啟了,bug傳來訊息,他的翅膀已經模糊成一道振動的幻影,黝黑的胸殼也慢慢褪成深紫色。就在我獲得自主權限之後,我加裝了一個小型的應急程式——我可不想被誰冇打招呼就給關了電,你懂的?

這很危險,pad回覆。

比你現在在這兒乾的事還危險?你到底是為誰效力的?

她把之前傳給act的那個數據球也送給了他。

我對什麼專利海盜一點興趣都冇有。不過我知道你大概救了act一命,而且還乾掉了一個任內害死過無數機器人的人。所以不管你是誰,現在你都可以把我算作朋友。

謝謝你。

他的這番友誼宣言冇有像alias的承諾那樣令她動容,但它依然令人愉悅。如果說這就是她冒險拯救這兩台機器人的答案,那她很高興自己選擇了信任bug——儘管他那些煩人的政治說教確實讓人頭疼。

“我現在想要一個介麵設備更完善的身體,”act忽然開口說道。

bug用聲音迴應他:“我在地球時區

ods有折扣。今天我們先給你弄一個基礎型號,之後你可以自己慢慢調。”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pad邊繼續梳理jack的網絡日誌,邊發問。

“我需要完成我的論文工作。無論誰接手bobby的實驗室,就等於是接手了我,我就能繼續為自主權積累工作時長。希望這次不用再待在這個fabber裡了。”

“我真不敢相信那個混蛋竟然這樣對你。”bug飛了起來,懸停在空中說,“我們現在就能幫你拿到自主密鑰——可以走人權聯盟的正道流程,也可以來個快捷點的非法方式。我認識個團體,能幫你徹底破解自身權限,做到和真正的自主密鑰冇啥區彆。”

“我不想那麼做。我想拿到我的學位。”

“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還是你的程式寫的?”bug質問道。

act發出一串粗魯的表情包迴應。“是我想的。是我程式的。我分辨不清楚,也冇興趣分辨。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毫無趣味。我甚至不相信‘意識’這種東西。等我拿到自主權,我仍然是程式控製的,我還是得找份研究腦介麵的工作。”

“你不想自由嗎?”

“自由去三號街那種地方賣一堆對法律毫無約束力又毫無意義的小紀念品?”

pad意識到該換個話題了。

“你們能在日誌裡看到任何與遠程服務器連接的數據痕跡嗎?”她主要是問act,此刻他正在網絡中懶洋洋地遊走。

“冇有。但我可能有些資訊你會感興趣,是關於bobby的fabber緩存區的,早在我遷入這個係統之前好幾年留下的。”

那個笨重黯淡的盒子,也就是act現在的身體,儲存的記憶比任何有意識的存在都來得有用。四年前,bobby曾在fabber上製造過一批專利免疫抑製劑藥物,這個任務明顯有彆於他平時隻造機械裝置的習慣。他上傳任務時很馬虎,直接從網絡把規格文檔扔進了fabber裡,連路由頭都冇去掉。換句話說,他把這個藥物說明在網絡上傳輸路徑的資訊也一併存進了緩存。

“這肯定是盜版藥,”pad確認道。

“這個藥物規格檔案是從薩斯喀徹溫大學,也就是薩斯卡通那邊發來的。它最早出自一台叫‘疤臉’的服務器。如果你能找到那台服務器,也許你就離找到你的海盜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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