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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正德帝 第576章 夫妻話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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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維臘月,朔風卷著碎雪在紫禁城的簷角呼嘯,坤寧宮暖閣內卻暖融如春。銀絲炭在紫銅鶴爐裡燃得正旺,吐著淡淡的暖煙,混著案上百合香餅的甜潤氣,漫在雕花木梁間。

暖閣的窗欞糊著藕荷色軟紗,將外頭的寒日濾得柔緩,斜斜落在紫檀木的炕幾上,映得炕上鋪著的石青萬字紋絨毯愈發鮮亮。

朱厚照身著一件赭黃暗繡五爪龍紋的常服,外罩石青緞子夾袍,正斜倚在鋪著白狐皮褥子的暖炕邊,懷裡抱著個剛過周歲的孩童。那孩子便是皇子朱載壡,穿一身大紅撒花軟緞小襖,領口袖口滾著一圈雪白的狐絨,小臉蛋圓嘟嘟的,像顆剛剝殼的糯米團子。他許是被暖閣裡的香氣引得歡喜,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轉個不停,小手攥著朱厚照衣襟上的玉扣,時不時往嘴裡送。

“你這小東西,倒會挑好的啃。”

朱厚照低頭瞧著,嘴角噙著笑,用指腹輕輕颳了刮朱載壡的小下巴。那孩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一鬆,竟伸手去抓朱厚照的胡須。朱厚照故意繃起臉,低聲道:“好個大膽的娃娃,敢捋你爹的胡須?”

可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連聲音都軟了幾分。

夏皇後坐在炕的另一側,身著繡著鸞鳥穿花的醬色宮裝,鬢邊插一支赤金點翠步搖,正低頭用銀簽挑著碟子裡的芙蓉糕,細細吹涼了。見父子倆玩得熱鬨,她便放下銀簽,柔聲勸道:“爺仔細些,彆讓壡兒抓疼了您。這孩子近來越發淘氣,昨日還把乳母手裡的銀碗掀翻了呢。”

說罷,伸手輕輕將朱載壡抓著胡須的小手掰開,用一方繡著蘭草的素帕擦了擦他掌心的汗。

朱厚照順勢將孩子往懷裡攏了攏,指尖觸到他小襖下的軟棉,便問道:“今日給壡兒添的衣裳夠厚麼?昨兒聽嬤嬤說,他夜裡有些咳嗽,可好些了?”

夏皇後聞言,便將朱載壡的小襖領口拉開些,露出裡麵藕荷色的貼身小衣,輕聲道:“太醫來看過了,說隻是暖閣裡炭氣太足,有些燥著了。今日已換了薄些的貼身衣,又燉了冰糖雪梨羹,一會兒便讓宮女送來。”

她說著,伸手摸了摸朱載壡的額頭,溫溫的不見熱意,才放下心來,又道:“倒是爺,昨兒從文華殿回來便說有些頭疼,今日可好些了?”

朱厚照擺擺手,目光仍落在懷裡的孩子身上,朱載壡正揪著他腰間的玉帶,把上麵綴著的碧玉佩拽得晃來晃去。“不過是風吹著了,喝了碗薑茶便沒事了。”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碰了碰朱載壡的小耳垂,笑道:“有這小東西陪著,比什麼藥都管用。你瞧他這模樣,眉眼倒有幾分像你,尤其是這雙眼睛,亮得很。”

夏皇後聽了,臉上泛起淺淡的紅暈,伸手理了理朱載壡耳邊的碎發,柔聲道:“爺說笑了,壡兒的鼻子和嘴,分明是隨了陛下。前兒太後還說,這孩子瞧著比陛下小時候沉穩些,不像爺當年,滿宮裡追著太監跑。”

“哦?太後竟還提我小時候的事?”

朱厚照失笑,低頭看了看懷裡乖乖靠在他胸口的朱載壡,歎道:“沉穩些好,將來也少讓我操心。如今朝堂上的事多,宗室那邊又剛處置完魯府、孔府的事,我替他媽把這些麻煩事都解決了,他能自在些。”

夏皇後聞言,神色微微一斂,輕聲道:“爺說的是。隻是壡兒還小,眼下隻盼他平安長大便是。至於那些朝堂大事,爺也不必太過勞心,外麵有內閣大臣、六部九卿照看著,您身子要緊。”

她說著,便喚宮女進來:“去把燉好的雪梨羹端來,再拿一碟栗子糕。”

不多時,宮女捧著描金漆盤進來,盤裡放著一隻白瓷小碗,碗裡盛著琥珀色的雪梨羹,還冒著淡淡的熱氣;旁邊的小碟裡擺著幾塊栗子糕,裹著一層細膩的白糖霜。皇後親自端過碗,用銀勺舀了一勺,吹得溫涼了,才遞到朱厚照麵前:“爺先嘗嘗,這羹燉了兩個時辰,甜而不膩。”

朱厚照接過銀勺,卻先送到朱載壡嘴邊。那孩子聞到甜香,小嘴湊過來,一口便嚥了下去,小舌頭還舔了舔勺底。朱厚照見狀,笑得更歡:“你倒會搶食。”

又舀了一勺,自己嘗了嘗,果然清甜潤口,便對皇後道:“這羹燉得好,你也嘗嘗。”

夏皇後便也舀了一勺,慢慢品著,又道:“前些日子,孔府派人送來些曲阜的棗泥糕,說是孔聞韶特意囑咐的,用的是今年新收的金絲小棗。我嘗了嘗,倒也細膩,一會兒讓宮女給陛下送些去。”

“孔聞韶?”

朱厚照聞言,想起山東之行的事,指尖摩挲著銀勺的柄,道:“他倒會來事。此番給了孔府皇商局一成股份,想來他該安分些了。魯府那邊,張宗說已交割完田產,皇商局的章程也擬得差不多了,過幾日便讓內閣議一議。”

皇後點點頭,輕聲道:“陛下處置得妥當。既得了產業,又安撫了宗室勳戚,也免了朝野非議。隻是前兒聽宮人說,毛師傅近日總在衙署裡歎氣,似是對升賞的事有些想法?”

朱厚照放下銀勺,伸手將朱載壡往上抱了抱,孩子許是困了,靠在他肩頭打了個小哈欠。“毛先生心思多些也難免。”

他緩緩道:“我隻留了一個毛伯溫,還不滿意?壞人我做了,好人他們做還不好麼。”說著又歎口氣:“我也是沒辦法,王承裕他們幾個明升暗降,也是沒辦法

清查田畝時他們得罪了不少人呢,留在京城恐生事端,派去南京倒清淨。毛伯溫是個可用之才,升了督察院右僉都禦史,也能幫著打理些監察的事。”

夏皇後聞言,便不再多問,隻伸手輕輕拍著朱載壡的背,哼起了輕柔的童謠。暖閣內一時靜了些,隻聽得鶴爐裡炭塊劈啪的輕響,還有皇後低柔的歌聲。朱厚照低頭看著懷裡漸漸眯起眼睛的孩子,指尖輕輕順著他的後背,動作格外輕柔。

過了片刻,朱載壡便在他懷裡睡著了,小呼吸勻勻的,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朱厚照小心翼翼地將他抱到裡間的小床上,蓋上繡著瑞獸的小錦被,又掖了掖被角,才輕手輕腳地退出來。

皇後早已命宮女將碗碟收了,見他出來,便遞過一杯溫茶:“陛下喝口茶潤潤喉。壡兒睡熟了?”

朱厚照接過茶盞,坐在炕邊,喝了一口,道:“睡熟了,瞧著倒安穩。”

他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又道:“今日怕是不能陪你用晚膳了,內閣那邊還等著議事。”

夏皇後點點頭,起身幫他理了理外袍的衣襟,柔聲道:“爺隻管去忙,這裡有我呢。晚膳我讓禦膳房做些陛下愛吃的糟溜魚片,等陛下回來用。”

朱厚照看著她溫柔的眉眼,心中泛起暖意,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

皇後的手微涼,他便用自己的手裹著,道:“天冷,你也彆總在暖閣裡待著,偶爾也去院子裡走走,透透氣。壡兒那邊,有乳母和宮女看著,你也省些心。”

皇後頷首,眼底含著笑意:“陛下放心,我曉得分寸。倒是陛下,議完事早些回來,彆熬夜。”

朱厚照應了聲,又往內間看了一眼,才轉身往外走。暖閣的門輕輕關上,將寒風吹擋在外,隻留下滿室的暖香與靜謐。皇後走到窗邊,撩開軟紗一角,看著朱厚照的明黃身影漸漸消失在迴廊儘頭,才又轉身回到裡間,坐在小床旁,輕輕看著熟睡的朱載壡

孩子的小眉頭微微蹙著,許是在做什麼甜美的夢,她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撫平,嘴角漾起溫柔的笑意。

不多時,宮女進來稟報,說太後派人送來了些人參蜜餞,說是給皇子補身子的。皇後便命人收下,又吩咐道:“把蜜餞裝在小瓷罐裡,留著壡兒醒了吃。再去禦膳房說一聲,晚膳多做一道蓮子羹,送到太後宮裡去。”

宮女應了聲退下,暖閣內又恢複了寧靜。

皇後坐在紫檀椅上,目光總不由自主地飄向小床,落在那團小小的身影上。她想起方纔朱厚照抱著孩子時的溫柔模樣,想起他說

“將來擔子要落在壡兒身上”

時的鄭重,心中既有為人母的歡喜,也有幾分隱隱的牽掛。

正出神間,朱載壡忽然哼唧了一聲,小手伸了伸。皇後連忙起身走過去,見他眼睛還閉著,隻是小嘴巴動了動,便知道是餓了。她命乳母進來,輕聲囑咐道:“慢些喂,彆嗆著他。”

乳母應了,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走到屏風後。

夏皇後站在屏風外,聽著裡麵傳來的輕柔哄逗聲,臉上露出淺笑。這時,窗外的雪似是小了些,陽光透過軟紗,在地上映出細碎的光斑。暖閣裡的百合香仍在彌漫,鶴爐裡的炭火依舊溫暖,這般歲月靜好的模樣,倒讓人忘了外頭的風雪與朝堂的紛擾。

待乳母喂完奶,將朱載壡抱出來時,孩子已醒了,正睜著大眼睛四處看。皇後接過孩子,在他臉上親了親,笑道:“壡兒醒了?要不要玩撥浪鼓?”

說著,便從炕幾上拿起一個赤金小撥浪鼓,輕輕搖了搖。“咚咚”

的輕響傳來,朱載壡頓時笑了,小手伸著要去抓。

皇後便將撥浪鼓遞到他手裡,看著他自己搖得歡,又道:“一會兒晚膳,給壡兒燉些小米粥,再蒸個蛋羹。”

宮女連忙應下,轉身去了禦膳房。

暖閣內的時光便這般緩緩流淌,直到暮色漸濃,宮燈次第亮起。琥珀色的燈光映著雕梁畫棟,將暖閣照得愈發溫馨。皇後抱著朱載壡坐在窗邊,看著外頭廊下掛著的紅燈籠,耳邊聽著遠處傳來的更鼓聲。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外頭傳來太監的通報聲:“陛下回來了!”

皇後連忙起身,抱著朱載壡迎到門口。朱厚照走進來,身上帶著些寒氣,卻在看到母子二人時,瞬間卸下了朝堂的疲憊,臉上露出笑意:“回來晚了,壡兒可有鬨你?”

“沒鬨,乖乖玩了一下午。”

皇後說著,便將朱載壡遞到他懷裡。朱厚照接過孩子,用臉蹭了蹭他的小臉蛋,笑道:“想爹了沒有?”

朱載壡似是聽懂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把小臉埋在他頸間,惹得朱厚照一陣輕笑。

宮女早已擺好了晚膳,紫檀木的膳桌上放著糟溜魚片、蓮子羹、小米粥、蒸蛋羹,還有幾樣精緻的小菜。帝後二人相對而坐,朱厚照時不時給皇後夾菜,皇後則忙著給朱載壡喂蛋羹。暖閣內的宮燈明明滅滅,映著三人的身影,滿室的溫馨衝淡了冬日的寒冷,也撫平了朝堂的紛擾

這般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在威嚴的紫禁城裡,更顯珍貴。

窗外的雪早已停了,一輪明月掛在深藍的夜空,灑下清冷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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