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淚失禁的媽媽終於不哭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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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吼出最後三個字，整個人都崩潰了。

靠著車門滑坐在地，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媽媽徹底愣住了。

她僵硬地低下頭，撿起一張離她最近的診斷報告。

“先天性心臟病”

她喃喃地念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試圖擠出眼淚，做出那副她演練了十幾年的悲痛欲絕的表情。

可這一次，失敗了。

她的眼眶是乾的，臉上除了驚慌和恐懼，冇有絲毫的悲傷。

她忘了哭。

或者說，在她精心構築的世界裡，我這個麻煩的消失，本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實在不值得她再浪費眼淚。

而這一刻的異常被爸爸看得清清楚楚。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女人。

他想起我六歲那年，被診斷出淚失禁的媽媽。

醫生說她是因為生我時傷了身體，又產後抑鬱，才變得如此脆弱。

不能受刺激，不能傷心。

我是她最大的刺激源。

從那天起，他收起對我所有的偏愛，把媽媽捧在手心。

我不能哭，因為我哭，媽媽會哭得更傷心。

我不能笑得太大聲，因為那會吵到需要靜養的媽媽。

我不能有朋友，因為朋友的到來會打擾媽媽。

我不能有愛好，因為我的愛好會讓媽媽觸景生情，想起她為家庭犧牲的青春。

他以為他是在保護一個脆弱的病人。

他以為他是在維繫一個家庭的完整。

可現在他看著妻子臉上那抹來不及掩飾的平靜。

一個荒謬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裡瘋狂滋長。

他扶著車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秦悅，你告訴我。渺渺有心臟病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媽媽渾身一顫，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尖聲反駁：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她從來冇跟我說過！”

“是嗎？”

爸爸的眼神變得愈發冰冷：

“那年她生日，朋友來給她慶祝，你突然心臟不舒服，把人嚇跑了。我以為你是真的不舒服現在想來，你隻是見不得她開心吧？”

“我冇有！”

“還有她的鋼琴！你說你不小心潑了水，可那架鋼琴的位置，就算你摔倒一百次，水也不可能潑得那麼準！”

“建軍！你瘋了！你在胡說什麼！”

媽媽終於感到了恐慌，她開始劇烈地發抖：

“渺渺剛死，你不安慰我，你還來懷疑我？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她又想哭了，可越急，眼淚越是掉不下來。

那張習慣了表演的臉，第一次顯得如此滑稽而醜陋。

爸爸看著她，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的心是石頭做的？秦悅，你摸著你自己的心問問，它到底是什麼做的！”

他猛地甩上車門，轉身就走，背影決絕。

“爸！”

林辰哭著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跟上去。

車裡隻剩下媽媽一個人。

她看著散落在腳邊的病曆單，看著父子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臉上那層偽裝了十幾年的柔弱麵具，終於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被揭穿後的怨毒和憎恨。

她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裡。

“林渺”

她從牙縫裡擠出我的名字：

“你死了，都還要跟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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