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29章 也配叫陣？
沒了銅環的狼妖此刻也顯了原形。
一陣霧氣湧現，小小的身影從霧中浮現。
竟是一隻小狼崽。
此時嗚嗚咽咽的夾著尾巴沒敢動彈。
孫悟空正欲逗弄一番，一陣冷風倏地撲來。
那風壓得枯枝亂顫，耳邊傳來低沉詭異的笑聲，像誰在風裡輕輕吟唱。
哪吒猛然回身，火尖槍綻出烈焰，將周身照亮三丈，沉聲。
“何等妖孽，速速出來受死！”
笑聲未停，霧中卻緩緩浮出一道人影。
高大修長，衣袍獵獵，卻看不清五官。
它立在霧深處，聲音沙啞。
“天庭的人，終於來了。”
孫悟空鬆開小狼的耳朵，金箍棒往肩上一扛。
“這口氣可真不小，竟然敢直呼天庭的人。不過你瞧仔細了，俺可不是天庭的人！”
那影子笑聲一頓，像在打量它，隨後緩緩開口。
“原來是花果山的齊天大聖……嗬，連你也來了。”
哪吒心口一緊，火焰跳得更高，冷聲道。
“你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
影子微微低頭，語調像滴水般緩慢。
“重要的是，你們既然來了，便休想離開了。”
話音未落。
四周風驟起，霧化作無數細小的刀影，朝三人卷來。
孫悟空咧嘴一笑，棒花一抖，揮出一片金光，硬生生掃碎風刀。
二郎神袖中手指微動，一道冷光瞬間裂開霧障，逼得暗影退後半步，虛虛立在枝梢。
那人影似笑似歎。
“……終於到了這一天了。”
說完，整個人影忽然崩散，化作漫天黑霧，飄散無蹤。
林子重新靜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隻剩地上趴著的小狼，瑟瑟發抖，尾巴夾得死緊。
孫悟空跳下來，抓住它後頸拎到哪吒眼前。
“哪吒，你看這妖怪跑了，隻剩這一條小狗崽子，咋辦？是烤了還是燉了？”
哪吒額角青筋一跳，沉著冷聲道。
“還請大聖放回去，它隻是被控製了。”
“切，你還當俺真想吃啊？”
開個玩笑而已嘛。
再說了，若是真放走了，還要怎麼追那黑影？
孫悟空翻白眼，伸手拍拍小狼的腦袋，嘿嘿笑。
“走吧小崽子，帶路。”
小狼嗚嗚兩聲，竟真轉身往林深處走。
尾巴垂著，時不時回頭，像怕孫悟空再敲它腦袋。
……
黑林白晝如昏夜。
密樹垂藤，陰濕氣息從泥土裡一點點蒸出來，帶著腥腐味。
風掠過枯枝時，尖細的聲響像被扯斷的琴絃，令人心口發緊。
孫悟空走在前頭，金箍棒橫擱在肩，皮毛被濕氣壓得略塌。
它抬頭看了一眼天，陰雲壓得極低，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
“真是個鬼地方……”
它晃了晃手裡的棒子，懶洋洋甩著尾音。
“俺不過參加個蟠桃會，結果現在好好的花果山不能回，還偏要俺跑這鬼林子，哪吒，你說這差事是不是缺德的很？”
哪吒走在它身側，依舊是少年模樣，卻脫儘了幾分稚氣。
眉目鋒利，紅纓束發，一身鎏金甲貼得利落。
聽到孫悟空的話，他神色不變。
“大聖慎言。”
他淡聲開口，手握火尖槍，槍尾輕輕點著濕泥。
“此行缺不缺德都是天命。”
孫悟空偏頭，金眸閃了閃，笑意挑起。
它忽然湊過去，氣息帶了點調侃的熱意。
“哪吒這口氣怎的還跟小時候一樣死板，俺記得你小時候跟俺鬥嘴被俺耍得滿臉通紅，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學精？”
哪吒一愣，清冷的麵上波瀾不驚，可耳根竟有些微微發紅。
一張英氣的臉依舊板著，嘴唇動了動，卻沒回話。
走在後頭的二郎神收了這幕，眉目淡淡垂著，看不透內心所想。
黑甲外罩著寬袖，紋飾沉暗金光在枝葉間一閃一滅。
三尖兩刃刀背在身後，像一道寒光沉默地跟著人影。
他的眼神極冷，像山間未化的雪，似乎對這對鬥嘴的神仙豪不在意。
頗有種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氣勢。
孫悟空看他一眼，心裡暗暗哼了聲。
這二郎神一路儘是沉默，好像就連治水之時的話都沒這麼少過。
孫悟空此時有人插科打諢，倒也懶得招惹這尊大神不快。
於是孫悟空識相地沒招惹他，隻轉身撥開一截垂下的枯藤。
它忽然腳尖一頓。
泥地上，赫然出現幾道深褐色的血痕，蜿蜒往林子深處。
“有點意思。”
它眯起眼，俯身用指尖蘸了蘸，血已乾，但氣息還在，帶著妖腥。
孫悟空嗅了嗅，又彎腰撥開一塊嵌在泥裡的碎石。
上麵刻著細密的紋路，已被血色浸透，卻依稀能辨出圖案。
有些眼熟，一時之間卻也沒想起。
哪吒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走在後方的二郎神，手指卻緩緩收緊，指節在暗光中泛白。
他低眸，目光掠過那一抹符痕。
眼底一瞬極深的金光閃過，快得像錯覺。
再抬頭時，他的神情又是那副淡淡的冷漠。
“看來就在附近了，分頭行動。”
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鋒銳。
他已提刀，朝血跡延伸的方向疾行。
孫悟空挑眉，咧嘴一笑。
“真君急什麼？等俺一起熱哄熱哄啊！”
它腳尖一點，身影一閃，追了上去。
哪吒緊隨其後，火尖槍拖出一線火光，照亮濕黑的林子。
血跡儘頭是一片被粗藤纏繞的空地。
中央支著黑石台，四周立滿了插著血幡的木樁。
幡麵畫滿怪誕符號，鮮血在上麵未乾，腥氣嗆人。
幾名凡人被困在陣中，臉色灰白，氣息奄奄。
石台上，坐著一個身形枯瘦的妖怪。
它骨節外凸，披著半張獸皮，眼睛泛著血紅光。
它正抬手，往銅鼎裡滴入一滴精血。
鼎中翻滾的不是藥液，而是一個未死的凡童。
那小童眼神驚恐，見到來了人一時間竟忘了求救。
孫悟空眯起眼，金光在瞳中閃得冷厲。
它手腕一翻，棒子已然向著妖怪劈去。
妖怪一驚，猛地抬頭，眼底卻閃過一絲凶光，怪聲尖笑。
“孫悟空！哈哈，來了正好，本座正好缺一具神仙骨煉藥！”
“還敢嚷嚷？想死的話俺成全你！”
話音一落，金箍棒猛地一橫，帶著山崩海嘯之勢砸下。
震得整片空地轟鳴，血幡瞬間斷裂。
妖怪身形一閃，狼狽避開，尖爪直取孫悟空喉口，爪影寒光森森。
孫悟空冷哼。
這妖怪有點東西，居然能接下它一招。
孫悟空棒尾一挑，直接掀翻它的攻勢。
接著一個掃堂腿，妖怪被生生抽飛，飛出去的影子接連撞斷三根木樁，最終吐出一口血。
“就你這樣也配叫陣？”
孫悟空懶洋洋甩甩棒子，金色眸中卻鋒芒畢露，像隻炸毛的猴子。
二郎神一抬手便將妖怪釘住，叫他動彈不得。
妖怪眼底血光翻滾，獠牙森森，低吼如野獸，一副還欲反抗的模樣。
腳下符陣驟亮，黑光暴漲，風卷著血腥直衝天際。
哪吒一槍挑起，寒光逼人。
火尖槍帶著呼嘯破空，直指那妖怪咽喉，冷聲一喝。
“妖孽，今日便將你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