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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141章 我把兒子還你你要拿命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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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底轟鳴如雷,夢獄震動得彷彿要塌入虛無。

那道金紋龍影橫貫天穹,帶著帝王不容違逆的意誌,碾壓而來,欲將這即將消散的執念強行鎮壓、永錮於九幽之下。

沈青梧站在哭牆之前,七竅已有血絲滲出,識海崩裂如蛛網蔓延。

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微弱、紊亂,像風中殘燭,隨時會熄。

但她不能倒。

不能在這最後一刻。

“蕭玄策……”她唇間溢位血沫,聲音卻冷得能凍住魂,“你用江山鎮骨,以龍氣封情,可曾想過,他隻是個想見你一麵的孩子?”

無人回應。

唯有龍影咆哮,金光暴漲,直撲王座上的骨童。

就在那一瞬,枯骨堆中那隻布滿裂痕的手終於完全抬起,老匠鬼“啞金”佝僂著爬出屍山,每一步都像是從輪回邊緣被硬生生拖回。

他雙目失明,滿臉腐痕,卻穩穩捧起一枚未完成的玉鎖——通體乳白,邊緣尚帶粗糲刀痕,中央一道細縫,似是還差最後一刻才能合攏。

“主子說……”他嗓音如鏽鐵摩擦,“若有人能解夢獄,便將此鎖交予那人。”

他頓了頓,頭顱微垂,彷彿在回憶某個早已被遺忘的夜晚。

“說……‘兒不恨父,隻求一見’。”

沈青梧瞳孔一顫。

她踉蹌上前,指尖觸到玉鎖刹那,一股極細微的溫熱自鎖心傳來——不是靈氣,不是法力,而是屬於一個孩子最純粹的執念。

她翻過玉鎖背麵,隻見極小一處刻痕,歪歪扭扭,卻清晰可辨:一個“策”字。

那是幼皇子生前最後刻下的。

是他對著父親信物,一筆一劃,笨拙而虔誠地寫下的一聲呼喚。

沈青梧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甲陷入掌心,鮮血順著玉鎖滑落,滲入那道未閉合的縫隙。

刹那間,輪回符文在她腳下自行浮現,由灰轉紅,再由紅化作刺目的血光,如蓮綻開。

夢獄開始崩塌。

風卷殘魂,白骨台階寸寸斷裂,哭牆之上無數冤魂哀嚎著脫落,化為飛灰。

三千眠奴跪伏在地,叩首泣謝,淚如雨下。

她轉身,背對王座,望向那已近乎透明的骨童。

“我送你走。”她的聲音沙啞破碎,卻堅定如律,“但你要答應我——不怨這世間,不纏他夢中。”

孩童靜默片刻。

然後,他的臉一點點顯現出來。

眉如墨畫,眼若星辰,唇角微翹,竟與蕭玄策年少畫像一般無二。

淚水從他稚嫩的臉頰滑落,在幽光中劃出晶瑩軌跡。

他望著她,輕聲問:“……娘,你會告訴父皇,我長得像他嗎?”

沈青梧渾身劇震。

那一瞬間,前世記憶如潮水倒灌——

山野寒夜,她倒在血泊中,懷胎七月,腹中胎兒無聲死去。

臨終前,她張了張嘴,想說一句:“孩子……像你。”可話未出口,命已斷絕。

如今,這句話,竟從一個枉死的魂魄口中,重新響起。

她眼前發黑,喉頭腥甜,幾乎跪倒。

“會。”她咬破舌尖,強迫自己站穩,聲音顫抖卻清晰,“我會親口告訴他。”

孩童笑了。

那笑容純淨如初雪,照亮了整片夢淵。

他緩緩抬起手,似想碰一碰她的臉,卻又在半空停住。

“謝謝你……做了我的娘。”

話音落下,他身形化作一道柔和光芒,輕輕沒入玉鎖之中。

刹那間,輪回符爆發出萬丈血光,貫穿夢獄天穹。

泥娘化作風塵,奶婆捧瓶歸土,哭牆崩塌成灰,所有被囚之魂皆得解脫。

唯有沈青梧仍立原地。

她手中緊握玉鎖,全身經脈儘碎,陽氣耗儘,生命力如沙漏將空。

心口第七道冰裂紋悄然浮現,自胸口蜿蜒而上,如蛛網般蔓延至脖頸,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判官權柄在她體內劇烈震顫,幾乎要反噬而出。

冥途契律者“判影”悄然浮現,灰霧凝成手掌,托住她即將潰散的魂識。

“代價已逾限。”那無形之聲低語,“汝命,將歸幽冥。”

她沒有回答。

隻是仰頭,望著那已被血光撕裂的夢獄蒼穹,喃喃道:“我還不能死……還有賬,沒算完。”

話音未落,她猛然拔下發間金釵,毫不猶豫刺入心口!

鮮血噴湧,染紅衣襟,她卻借這一擊,將最後一道判官之血注入輪回符核心。

“夢獄閉!執念斷!輪回啟!”

三聲厲喝,響徹九幽。

天地寂靜了一瞬。

隨即,整個夢境轟然坍塌。昭陽殿內,燭火搖曳如將熄的魂。

沈青梧倒臥在地,七竅滲血,唇齒間凝著暗紅殘漬,心口第七道冰裂紋自胸膛蜿蜒而上,爬過鎖骨,刺入頸側,宛如死神用寒刃一筆一筆刻下的倒計時。

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不可察,每一次喘息都帶出細碎血沫,在唇邊綻成一朵朵淒豔的花。

識海早已崩塌成廢墟,僅存一絲清明如風中殘燭,在無邊黑暗裡倔強閃爍。

“婕妤!”一聲低吼撕破寂靜。

殿門轟然炸裂,木屑紛飛,影七破門而入,玄衣染塵,刀鋒尚滴血——那是禦前侍衛的命,攔他者死。

他一眼望見那具幾乎不成人形的軀體,瞳孔驟縮,幾步衝上前,雙膝重重跪地,小心翼翼將她抱起。

觸手之處,冷得如同握住了冬夜的鐵器,生機稀薄得彷彿一縷隨時會斷的線。

“撐住……再撐一下!”他聲音發顫,卻不敢有半分遲疑,轉身欲走。

可懷中之人忽然動了動手指,指尖勾住他袖角,力道輕得幾乎不存在,卻又執拗得令人窒息。

影七低頭,聽見她喉間擠出幾個字,破碎不堪,卻字字如釘,鑿進骨髓:

“把玉鎖……放他枕下……”

她咳出一口血,眼皮顫動,彷彿用儘最後一絲神誌維持清醒。

“說……夢醒了。”

話音落,手垂下。

氣息全無。

影七渾身一震,低頭看她——麵色灰敗,唇色烏青,胸口再無起伏。

判官權柄在她體內徹底沉寂,連魂魄都被地府規則強行扣押在生死邊緣。

他咬牙,猛地扯下披風將她裹緊,反手甩出一枚黑焰訊號彈。

刹那,整座昭陽殿被暗黑黑霧籠罩,刀光隱現,封鎖四方。

他抱著她,踏著血路疾行,腳步沉重如負山嶽。

而在乾清宮深處,龍榻之上,蕭玄策猛然睜眼!

冷汗浸透明黃寢衣,他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從一場萬劫不複的噩夢中被人硬生生拽回人間。

指節泛白,掌心赫然攥著一枚玉鎖——乳白溫潤,邊緣粗糲未琢,中央一道細縫,內裡血痕未乾,觸手仍帶餘溫。

他怔住。

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鎖背那歪歪扭扭的“策”字上。

那一瞬,帝王的心臟像是被無形之手狠狠攥住,碾碎。

他認得這字跡——幼年習字時的稚拙筆法,是他親手教的。

他曾笑著罵小皇子:“寫得如蚯蚓爬泥。”可孩子仰頭一笑:“兒要父皇記得我寫的字。”

此後七年,無人再敢提此子之名。

他親自下令焚毀所有畫像、文書、信物,連夢中都不許出現。

可如今,這枚本該隨葬深埋的玉鎖,竟憑空出現在他枕畔,帶著血,帶著溫度,帶著一句未曾出口的“兒不恨父”。

他顫抖著撫過那“策”字,指尖劃過裂縫,彷彿能觸到那個從未長大、卻始終在黑暗中等他一麵的孩子。

一滴淚,猝然滑落,砸在玉鎖上,濺開如星。

無聲的慟,在帝王胸腔中翻江倒海。

那不是悔,是剜心之痛;

那不是情,是命運以最殘酷的方式,將他親手封印的軟肋,血淋淋地還給了他。

與此同時,地宮最幽深處,銅爐燃著幽藍鬼火。

“銘奴”立於石碑前,手持骨刀,一刀落下,刻入新律:

“夢獄鎖心:判官可閉極端之夢,然自斷夢途。”

刀鋒收勢,碑文泛出血光,彷彿在哀悼某種永恒的失去。

而昏迷中的沈青梧,識海深處,最後一幕悄然定格——

白骨王座依舊矗立,卻已空置。

哭牆消散,眠奴歸塵,唯有王座之後,虛空中浮現出第十三道席位輪廓,漆黑、冰冷、等待主人歸來。

從此她入睡,再無夢境。

唯有冷光王座,靜候不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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