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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13章 皇上欠的債該我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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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庫寒氣逼人,沈青梧背靠人皮棺,麵對蕭玄策的劍鋒毫不退縮。

她咳出一口黑血,腥臭在石壁間彌漫,指尖顫抖卻仍穩穩指向那張緊貼棺麵的人皮:“陛下可知,這上麵每一道紋,都是一個夭折孩子的哭聲?他們不是病死,是被‘替生’之名騙進棺材,魂煉為釘,用來給您續命。”

燭火搖曳,映得她半邊臉慘白如紙,另半邊卻被血汙與陰影割裂,像極了陰陽交界的判官。

她的眼底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那是看透生死後,對人間規則最徹底的蔑視。

蕭玄策眸光微閃,劍尖未動,聲音卻沉了幾分:“那你為何而來?救朕?還是毀朕?”

“我誰都不救。”沈青梧冷笑,唇角勾起一抹譏誚,“我隻是來討債——九個孩子死於這套規矩,今日我要它陪葬。”

話音未落,整口巨棺猛然震顫!

“轟!”

一聲悶響自地下深處傳來,彷彿千斤鐵鎖崩斷。

那張人皮驟然鼓起,五官扭曲變形,竟緩緩睜開一雙無瞳之眼。

墨槨殘念浮現,虛影自棺中爬出,麵容枯槁,雙目赤紅,嘶吼如厲鬼夜哭:

“你們懂什麼?先帝咳血而亡,太後哭瞎雙眼!我們不過是想讓大胤之龍,多活一日!帝王命格逆天而行,煞氣衝霄,若不以純陰童魂鎮壓,江山必亂,社稷將傾!這是代價!是宿命!”

他的聲音裡滿是悲憤,像是替一代又一代沉默的祭品發聲。

可就在這時,蜷縮在旁的閉目童突然暴起,撲向棺蓋,用牙齒生生撕下一塊人皮!

鮮血從他嘴角溢位,混著皮肉碎屑,他卻高舉殘片,嘶聲呐喊:“父親!夠了!孩子們不想當釘子!他們不是工具!他們是人啊!”

那一瞬,整個地庫彷彿靜止。

然後,他將那塊沾血的人皮投入懷中的骨灰罐,引燃一縷幽藍火焰——那是沈青梧早前留下的冥途餘火。

“嗤——”

火舌舔舐人皮,刹那間,百童齊哭之聲自四麵八方炸響!

無數稚嫩魂音彙聚成潮,震蕩石壁,震動梁柱。

那些曾被封印於替生棺中的幼魂,在這一刻共鳴共振,形成短暫的“集體控訴場”。

它們不再是無聲的祭品,而是用最後殘念發出審判。

沈青梧眼神一凜,抓住時機,抽出袖中匕首,毫不猶豫劃破手腕。

鮮血噴湧而出,灑落在人皮棺表麵的符紋之上。

血珠滾落,竟如活物般迅速滲入紋路,啟用了某種久遠的儀式迴路。

那些原本用於壓製魂靈的咒印,此刻開始逆向流轉,金色殘文自黑線中浮現,拚成一個古老的“赦”字。

她咬牙低語:“真正的歸贓,不是把魂關進棺,而是讓加害者看見罪。”

說罷,她猛地伸手,一把扣住蕭玄策的手腕!

力道之大,竟讓他微微一怔,來不及反應,已被她拉著按向陣心——那正是所有血紋交彙之處。

“你——!”蕭玄策怒喝,欲抽身,卻發現腳下地麵已化作虛影,四周空間扭曲塌陷。

他的視野驟然一黑。

幻境降臨。

他看見自己幼時在禦花園奔跑,陽光明媚,笑聲清脆。

一名乳母抱著另一個孩子走來,柔聲道:“小太子,該去治病了。”那孩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依戀。

可下一幕,地宮深處,鐵門開啟。

那個孩子被綁在石台上,胸口插下第一枚魂釘,淒厲哭喊撕心裂肺。

賬冊翻開,硃批赫然:【奉先帝諭,以九陰童魂鎮帝王煞,保國運昌隆。】

多年後,他登基為帝,偶然翻閱密檔,才知真相。

怒極之下斬殺乳母與太醫,卻發現所有人皆言:“此令出自先帝親授,無人敢違。”

幻境再轉。

九具紙紮童偶圍坐一圈,麵朝中央的龍椅,低聲呢喃:

“皇帝哥哥,疼嗎?”

“我們更疼。”

“你說你是天子,可誰又是我們的天?”

“你不知道我們在黑暗裡哭了多久……”

“現在,輪到你聽了。”

蕭玄策渾身劇震,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膝蓋竟不由自主彎了半寸。

他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麵前,露出了動搖的神色。

眼前幻象破碎,他踉蹌後退一步,呼吸粗重,目光死死盯住沈青梧。

而她,已幾乎站立不住。

左手三指儘數發黑,皮肉萎縮如枯枝,黑絲正沿著手臂迅速上爬。

她臉色灰敗,氣息微弱,全憑一口執念支撐。

但她已無力點燃冥途。地庫之中,死寂如淵。

沈青梧的呼吸幾乎不可聞,左手三指早已化作焦炭般的黑枝,皮肉萎縮至肘部,黑氣如毒蛇般沿血脈攀爬。

她倚靠著殘破的人皮棺,唇角血沫不斷溢位,眼神卻依舊清明——像是一盞將熄未熄的鬼火,在絕境中執拗地燃燒著最後一點意誌。

指尖微顫,金釵輕抵心口舊疤——那裡曾被烙下“判”字封印,如今血痕皸裂,滲出暗紅。

她咬牙,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劃下。

血光迸濺,一道猩紅符紋自胸口蔓延而出,與地上逆流的赦文交相輝映。

刹那間,陰風驟起,九具紙紮童偶自四麵浮現,身形虛渺,麵容稚嫩,卻齊齊跪地,無聲叩首。

祭判殘念站在最前,小小身影仰望著她,枯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聲音細若遊絲,卻穿透魂海:“判官……輪到我們送你一程了。”

那一瞬,沈青梧眼底終於泛起一絲溫熱。

不是感激,不是悲慟,而是一種久違的、近乎歸屬的平靜。

她曾審判萬魂,冷眼旁觀生死簿上一筆筆罪愆,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自己超度過的亡魂反哺性命。

九道微弱的魂光升騰而起,彙成一道幽藍溪流,儘數灌入她心口那道“判”紋之中。

“本判官,代九魂立契——”她聲音嘶啞如砂礫摩擦,卻字字如鐘鳴震魂,“此棺焚後,凡以童魂鎮主者,天地共誅!”

話音落,天地共振。

一道金焰自她心口炸開,順著血紋狂湧而出,瞬間吞噬整口人皮棺。

火焰非紅非藍,而是純粹的金色,帶著地府律令的威壓,焚燒的不僅是木與皮,更是延續百年的血契詛咒!

“啊啊啊——!”墨槨殘年在火中哀嚎,麵容扭曲,“你們不懂!這是宿命!是犧牲!是為了江山啊!”

“不是犧牲。”沈青梧閉目低語,嘴角揚起一抹譏笑,“是掠奪。你們披著天命外衣,吃孩子的骨,喝孩子的魂,還自稱仁政?”

火勢更烈,人皮棺在淒厲尖嘯中寸寸崩解,灰燼騰空而起,凝聚成一道古老碑文——“禁·代罪閉環”,緩緩沉入地脈,彷彿釘入王朝命格的一根鐵釘。

火焰終熄。

煙塵散去,隻剩滿地焦痕與一道深深刻入石磚的金紋。

沈青梧身體一軟,直直倒下。

蕭玄策一步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觸手之處,冰涼如石,氣息微弱得彷彿隨時會斷。

他向來沉穩的手竟微微發顫,眸色翻湧,像是第一次看不清眼前這個人。

“你到底是誰?”他嗓音沙啞,低沉得幾乎不像帝王之語。

她勉力睜開眼,唇邊勾起一抹虛弱笑意,指尖輕輕點在他心口,一如當年判官落筆定罪。

“我是……來收利息的。”

話音未落,意識潰散,陷入無邊黑暗。

萬裡之外,江南燈塔之下,謝昭合上手中命書,指尖撫過一頁硃批名錄,輕輕吹熄殘燭。

夜風捲起他半邊素袍,他低聲呢喃,似禱告,似承諾:

“青梧,你的債,我幫你記著。”

與此同時,皇宮鐘樓忽響。

午夜更鼓,本應整點報時,可那一聲鐘鳴,竟比平日慢了七息。

風停,樹靜,連守夜侍衛都心頭一悸。

彷彿時間本身,也為這場無人見證的葬禮,悄然駐足了一瞬。

而在沈青梧冰冷的心口深處,一點微弱的殘念悄然蘇醒,哼起一支斷續的采蓮謠,輕如蚊蚋,卻執拗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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