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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36章 我拿死人,換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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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宮深處,銅爐震顫如雷。

九根石柱上的童魂儘數睜眼,那一雙雙曾被恐懼吞噬的瞳孔裡,此刻燃起的是百年的怨與怒。

她們不再顫抖,不再哭泣,隻是靜靜地望著那具冰棺中的枯槁之人,聲音輕得像風穿墳塋,卻重得足以撕裂輪回:

“我們不想燒……我們要回家。”

一字一句,如針紮進玄燼的神魂。

他猛然睜眼,雙目空洞卻暴戾,怒吼自爐心炸開:“清淨之火,焚儘執念!你們早已無家可歸!唯有化作薪柴,方得解脫!”

“解脫?”沈青梧冷笑,指尖一縷銀焰竄出,在空中劃下一道弧光,“你口中的‘清淨’,不過是用九百孩童的哭聲鋪成的祭壇。”

她抬手,掌心浮現一個古老的“赦”字,那是地府判官獨有的烙印,以命書契,以魂為引。

她將它狠狠按向地麵——

地脈嗡鳴,幽藍紋路如蛛網般蔓延,瞬間貫穿九柱。

那“赦”字化作清流,湧入每一具殘魂之中。

刹那間,九道純淨魂光衝天而起,不再是微弱飄搖的燭火,而是如星河倒卷,直撲冰棺!

“不——!”玄燼狂吼,冰棺劇烈震動,爐火瘋狂反撲,欲將魂光重新吞噬。

可這一次,火焰竟在倒流。

原本吞噬魂力的地火,此刻卻被逆向牽引,沿著石柱回灌銅爐。

爐身《焚欲經》符文寸寸崩裂,鮮血般的經文開始剝落,如同百年謊言正在潰爛。

就在這時,爐前跪著的燼瞳渾身劇震。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其中一個女童魂體上——那眉眼,那鼻梁,那左耳後那一粒小小的紅痣……是他妹妹小芽!

當年被師父帶走時才六歲,說是要送去“淨化塵世”,從此再無音訊。

“原來……不是淨化。”他嗓音嘶啞,淚水混著冷汗滑落,“是焚燒……是奴役……是把孩子當成燃料!”

他猛地抬頭,看向懸浮於爐頂的《焚欲經》真本——那捲泛黃古籍上,每一個字都似由血凝成。

他曾日夜誦讀,奉若天規。

如今看來,全是謊言。

“師父說天下汙濁,需以純魂煉火淨化萬惡……可你告訴我!”他咆哮,眼中血絲密佈,“為何最乾淨的孩子,反而燒得最久?!”

無人回答。

隻有爐火劈啪作響,像是在嘲笑他的覺醒。

燼瞳咬牙,猛地撕開衣襟,露出胸口一道深褐色烙印——編號“守火童·柒拾叁”。

那是他十歲那年被刻上的印記,象征著他一生為爐服役的宿命。

“我不再守火了。”他低語,聲音卻堅定如鐵。

下一瞬,他拔出腰間短刀,狠狠割破手掌,鮮血噴湧而出。

他高舉染血之手,一掌拍向角落那塊殘破石碑——

“我要還魂!”

轟隆——!

整座地宮猛然一震。

碎石騰空而起,竟如活物般疾速聚合。

殘碑重組,裂縫彌合,最終矗立成一座完整的石碑,高達兩丈,碑麵浮現蒼勁大字:

焚童為爐,非清也,暴也。

字跡剛落,碑底竟滲出黑血,順著紋路蜿蜒流淌,彷彿大地也在為這句遲來百年的審判悲鳴。

與此同時,地宮之外。

蕭玄策立於陵區結界前,黑袍獵獵,眸色如寒潭深不見底。

禁軍已列陣三重,卻無法前進一步。

結界如墨雲翻滾,阻隔陰陽,凡人觸之即焚。

他忽然蹙眉,手腕內側一道銀色契約印記驟然發燙,彷彿有烈焰順經脈直衝腦海。

緊接著,一道極細微、極虛弱的聲音在他意識中響起:

“若我三刻不歸……毀碑。”

是她。

沈青梧的聲音,帶著一絲瀕臨斷裂的顫意,卻依舊冷靜得可怕。

他瞳孔微縮,心中某處彷彿被無形之手攥緊。

這不是命令,不是請求,而是一道遺言般的交代。

“她要做什麼?”他低聲自問,眼神卻已轉為森然決絕。

“掘地。”他下令,聲音不高,卻壓過風聲,“三丈之下,必有主脈節點。”

士兵迅速行動,鐵鎬鑿入凍土,碎石紛飛。

不多時,一聲悶響,有人驚呼:“陛下!挖到了!”

一塊古老石板被抬出,表麵刻著四個大字——代天承契。

蕭玄策俯身,指尖撫過那凹陷的筆畫,感受到一股陰寒之力在底下湧動。

這是維係整個陰爐陣法的核心樞紐,也是唯一能乾擾地宮內部平衡的關鍵。

他沒有猶豫。

抽出佩劍,劃破掌心,帝王之血滴落在石板之上。

刹那間,天地變色。

地宮內所有符文同時閃爍,銅爐一陣劇烈搖晃,爐火忽明忽暗,九柱魂光趁勢暴漲!

就連玄燼的冰棺也出現蛛網狀裂痕,隱隱有黑氣從中溢位。

“時機……到了。”沈青梧喃喃。

她站在九柱中央,銀焰在眼底熊熊燃燒,心口那一道由契約帶來的黑芒已蔓延至肩胛,如同毒藤纏繞心臟。

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肺腑,陽氣正急速流逝。

但她笑了。

笑得淒美,也笑得決然。

她緩緩抬起右手,從袖中取出一枚玉鎖——通體漆黑,唯有一線銀光流轉其間,乃她與地府簽訂契約時所賜,封存著她最後的“本源冥途”之力。

她凝視著玉鎖,彷彿看見自己短暫的一生:山野趕屍,冤死荒郊,重生宮闈,夜審幽魂……一路走來,皆是血路。

“你說執念當焚?”她望向冰棺中掙紮的玄燼,聲音冷如霜刃,“可真正的執念,從來不是不甘死去的人,而是那些至死都不肯閉眼的亡者。”

她握緊玉鎖,指節發白。

“這一局,我不求活。”

“隻求——清算。”第236章

我拿死人,換活路(續)

玉鎖刺入心竅的刹那,時間彷彿凝滯。

沈青梧渾身劇震,七竅溢位銀絲般的血線,那不是凡血,而是魂魄與陽氣交織燃燒的痕跡。

她沒有慘叫,隻是咬緊牙關,將最後一絲清明死死釘在意識中央——不能倒,還不到時候。

“本源冥途……開!”

一聲令下,天地失聲。

地宮穹頂裂開一道幽邃縫隙,無數星辰倒影墜落,化作銀白火流奔湧而下。

那不是凡火,也不是陰焰,而是地府最古老的審判之炎——冥途引渡火,專焚執念虛妄,隻存真相不滅。

銀焰自她心口炸裂,如龍騰九霄,席捲整座銅爐。

火焰所過之處,符文崩解,陣紋蒸發,連空氣都扭曲成灰燼的形狀。

九百童魂在火光中齊齊轉身,不再看那曾囚禁她們百年的冰棺,而是望向沈青梧——這個以命為燈、替她們點燃歸途的女人。

“我們……聽您裁決。”

聲音稚嫩卻堅定,如春雷碾過死寂。

沈青梧抬手,指尖劃破唇瓣,鮮血混著銀焰繪出古老判印:“今日,我不審判你們的執念——我審判你們的謊言!”

話音未落,九百殘魂同時俯衝,撞向銅爐四壁!

轟——!!!

爐體爆裂,碎片如刃飛濺。

那些曾被銘刻《焚欲經》的青銅殘片上,此刻浮現出一個個小小的名字——小芽、阿禾、豆官、春娘……全是百年來被獻祭的孩子,生前無人記載,死後亦無碑文。

可現在,他們的名字在烈焰中燃燒,如同遲來百年的葬禮。

玄燼在冰棺中瘋狂掙紮,黑氣翻湧,嘶吼如獸:“人心當淨!**必須焚儘!唯有清淨之火,方可滌蕩塵世汙濁——”

“汙濁?”沈青梧冷笑,一步步踏著碎石走向冰棺,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帶血的腳印,“你說人心有欲便是罪?那你呢?你借‘淨化’之名行殺戮之實,以孩童魂火煉己長生,這難道不是最大的欲?最大的惡?”

她伸手,一把撕開冰棺封印。

寒霧四散,露出玄燼枯槁麵容。

他雙目空洞,卻仍不甘地瞪著她,彷彿在質問:為何螻蟻敢逆天道?

“沒有天道。”沈青梧冷冷道,“隻有因果。”

她掌心“赦”字再度燃起,這一次,不是超度,是誅魂。

銀火順著她的手臂纏繞而上,如藤絞喉,直貫玄燼神識。

他發出淒厲慘叫,肉身尚未腐朽,魂魄卻已寸寸崩裂。

那所謂“清淨之火”的源頭,在反噬中徹底潰敗——原來它根本不是什麼神火,不過是無數冤魂怨念凝聚而成的毒瘤!

爐塌了。

整座地宮開始坍陷,石柱傾頹,火焰倒灌地脈。

沈青梧強撐最後一口氣,展開冥途場域,將九百殘魂儘數吸入識海深處,以“赦”字封印於心湖之底。

她們不會再飄零,也不會再被利用——哪怕代價是她的神誌將永遠承受這九百份記憶與悲鳴。

她踉蹌後退,視線模糊,身體輕得像要隨風散去。

就在此時,一道虛影悄然浮現,攔住去路。

是石燼。

不再是殘碑斷角,而是一尊半透明的人形靈體,手持一截斷裂的“生”字碑文,目光竟有了溫度。

“你贏了。”他說。

沈青梧喘息著點頭。

“但爐雖毀,慾火仍在人間。”石燼低語,“隻要有人願以無辜者之命換取力量,陰爐便會重生。”

風雪從地宮裂縫灌入,吹動她染血的衣袂。

她笑了,笑得虛弱,卻無比清醒:“那就……再來一次。”

她邁出最後一步,踏出地宮。

外麵大雪紛飛,天地素白如霜。

一道玄色身影破雪而來,步伐沉穩,氣勢如淵。

蕭玄策迎上前,不顧她滿身血汙與灼痕,一把將她抱起,動作急切得近乎失控。

她靠在他肩頭,氣息微弱,唇邊卻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我沒贏……我隻是搶到了一點時間。”

遠處,燼瞳跪坐在廢墟之中,懷抱著新生的石燼碑——那碑身溫潤,不再滲血,反而隱隱透出暖意。

忽然,碑麵輕顫,一行細小裂紋緩緩拚湊成一句話,聲音極輕,像是從遙遠輪回儘頭傳來:

“……謝謝你,記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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