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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48章 誰在替天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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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穿廊,吹得簷角銅鈴輕響,像是幽冥在低語。

沈青梧站在禁軍密檔閣外,指尖尚殘留心頭血的腥氣。

她剛從一場反噬中緩過神來,肺腑如被火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但她不能停——那行猩紅咒文仍在腦中燃燒:“命可摹,魂可替,帝可代。”若再遲一步,大胤江山或將易主於無形。

燼瞳悄然浮現,灰袍覆體,雙目無瞳,唯餘兩團幽焰。

他手中緊握石燼碑,碑身微顫,似有所感。

沈青梧隻輕輕一點眉心,一道殘魂印記便自識海飛出,沒入碑文之中。

“去。”她聲音冷如霜刃,“帶它入夢,審三將之魂。”

燼瞳化作一縷煙影,穿牆而入。

密檔閣深處,三位曾駐守南疆的老將正在值夜。

他們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南疆巫祭手中提線木偶,每夜沉睡,皆是參與一場跨越生死的篡命儀式。

片刻後,石燼碑驟然震顫。

碑麵浮現出第一幕幻象:蒼莽密林,篝火熊熊。

一名老將跪伏於地,雙手捧著一塊玉佩,上麵刻著“蕭氏血脈”四字。

他眼中含淚,卻神情麻木,彷彿被某種力量操控,親手將玉佩埋入祭壇中央的黑土之下。

天上陰雲裂開一道縫隙,一張泛黃絹帛飄然而落,上書八字——

奉天承運,新君登基。

畫麵一轉,第二名老將亦在祭壇前焚香叩首,口中喃喃:“吾主當興,真命歸位。”第三名則以刀割掌,血灑圖騰柱,任由綠芽從傷口鑽出,纏繞手臂,如活物般攀爬。

沈青梧雙眸寒光暴漲,照罪視界全開,穿透幻境直抵本質。

她看到,在每一人頭頂,都懸著一根極細的絲線,源自南疆地脈深處,末端連著一團扭曲黑影——那是霍沉殘魂所化的“命引”。

“他們不是做夢。”她冷笑,唇角滲出血絲,“是在被抽魂入祭,成為篡命儀式的一環。”

她轉身取出一枚封於玉匣的人皮殘片——那是她早前截獲的南疆巫物。

以銀焰輕灼,皮肉焦卷間,隱紋浮現:竟是《皇室族譜》節選!

列至先帝諸子,本應止於次子繼統,可末尾竟多出一行小字:

長子夭折,次子繼統。

可先帝長子,從未記載存世!

更可怕的是,這族譜筆跡與宮中典藏完全不同,卻是以人皮為紙、骨粉為墨,生生摹寫而成——偽造命格,篡改天命!

她眸光一凝,忽有所動。

翌日清晨,乾清殿內,蕭玄策親審兵部尚書。

“你可曾踏足南疆?”帝王聲線平淡,卻壓得滿殿窒息。

尚書跪地叩首:“臣一生未離京畿,豈敢欺君!”

沈青梧立於殿角陰影之中,不動聲色,悄然開啟照罪視界。

刹那間,她看見——尚書胸腔之內,一團赤黑交織的罪火正劇烈跳動,火心深處,竟浮現出霍沉殘影!

那影子張口無聲,卻與昨夜夢境中的咒語完全吻合。

她忽然開口,聲如冰刃落地:“大人昨夜夢見自己跪在祭壇前,說‘吾主當興’。”

滿殿死寂。

尚書猛地抬頭,臉色煞白,瞳孔劇縮——那一夢,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

甚至醒來後都幾乎遺忘,唯有心底一絲不安揮之不去……

蕭玄策眼神驟冷,袖中手指緩緩收緊。

“軟禁兵部上下。”他一字一句下令,“調閱近三年所有送往南疆的軍需賬冊,一份不許漏。”

退朝後,沈青梧獨返夢獄。

這裡是她為自己開辟的冥途結界,陰氣凝而不散,百鬼避退。

她盤膝而坐,從懷中取出一小撮灰燼——摹命香灰,取自南疆祭壇殘燼,蘊含最原始的篡命之力。

她閉眼,深吸一口氣,將香灰納入口中。

瞬間,意識崩塌。

幻境降臨:金鑾殿巍峨聳立,九龍盤柱,百官俯首。

她身披明黃龍袍,頭戴十二旒冠,端坐禦座之上。

鐘鼓齊鳴,群臣山呼: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聲音如潮水湧入耳中,竟讓她心頭一熱,恍惚間生出一種錯覺——這纔是她的命?

她本就該是執掌天下之人?

她手指微顫,幾乎要伸出手去接受朝拜。

就在這一瞬,她猛然咬破舌尖!

劇痛如雷貫腦,清醒驟至。

“我不是皇帝……”她喘息著,一字一頓,“我是判官!”

她反向催動冥途,以自身陽壽為引,逆流吞噬侵入識海的摹命之力。

陰風怒號,石燼碑懸浮半空,碑文狂閃,竟自行刻下新律:

命不可盜,魂不可替,違者——噬!

隨著她意誌爆發,那些原本侵蝕她的篡命之氣,竟被儘數壓縮、凝練,化作一條漆黑鎖鏈,纏繞於虛空中。

此鏈無形無相,卻可在他人入夢之時悄然附魂,待其蘇醒後,逐步瓦解其身份認知,令篡命者自疑其身,終至精神崩解。

良久,她睜眼。

嘴角溢血,臉色蒼白如紙,生命力再度銳減。

但她的手中,卻多了一枚核桃大小的黑色結晶——通體幽暗,內部似有命脈流轉,隱隱搏動,如同心臟。

命核。

摹命之力的源頭,也是鑰匙。

她凝視良久,緩緩起身,走向帝王寢宮。

門外侍衛欲阻,她

лnwь抬手,石燼碑輕震,便有一股陰威彌漫,無人敢攔。

殿內,蕭玄策正批閱奏章,燭火映著他冷峻側臉。

聽見腳步聲,他抬眸,目光如刀。

沈青梧走到案前,將黑色結晶置於玉盤之上,推至他麵前。

“這是鑰匙。”她聲音沙啞,卻清晰如刃。

蕭玄策盯著那枚命核,許久不動。

殿內寂靜如淵。

終於,他緩緩開口,嗓音低沉如雷:

“你能清除它?”他凝視良久,忽問:“你能清除它?”

沈青梧搖頭,唇角泛起一絲冷意,彷彿在笑命運的荒唐。

“不能清除,隻能引導它燃燒——像爐火一樣,燒儘偽命,也焚我陽壽。”

蕭玄策眸光微閃,指尖輕輕拂過那枚幽暗搏動的命核,彷彿能聽見其中流淌的無數殘魂低泣。

他沒有猶豫,將它收入袖中,動作從容如藏一枚棋子,卻比握劍更緊。

“明日早朝,”他緩緩開口,聲如寒潭投石,“禮部右丞會提議重修‘天命壇’。”

她輕笑,那一聲笑裡無喜無悲,唯有冥途判官俯瞰眾生的漠然。

“那我就讓他夢見——自己被釘在族譜最末端,永世不得輪回。”

話音落時,窗外陰風驟起。

石燼碑懸浮半空,碑文裂開一道新痕,銀灰字跡緩緩浮現,似由無形之手刻下:

“命非可摹,摹者當誅。”

而夢獄深處,燼瞳獨自跪在早已熄滅的廢爐前,手中握著一支殘燭,燭芯焦黑,再燃不得。

他低頭喃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師父……我們纔是被寫丟名字的那個。”

數日後,春寒未散,朝堂之上卻已暗流洶湧。

禮部右丞果真出列上奏,言辭懇切,請立“天命壇”以測國運正統,告慰天地祖宗。

百官側目,有人附和,有人沉默,更有人目光閃爍,似藏著不敢見光的秘密。

就在此時,殿外腳步輕緩,白衣染塵的沈青梧緩步入殿。

她不再穿妃嬪華服,隻一襲素白深衣,發間無簪,麵容蒼白如紙,彷彿剛從墳墓中歸來。

可她每走一步,殿內溫度便降一分,連陽光都避退三尺。

她手中托著一方水晶匣,內封那張摹命人皮殘片——此刻皮肉微微顫動,似有無數冤魂在其中掙紮哭嚎。

“陛下。”她聲音不高,卻穿透大殿,“你說敬天法祖?可有人,正用死人的血,替活人寫命。”

她指尖結印,赦字訣引動冥途之力,刹那間,水晶匣內火光一閃,銀焰騰起,不灼物,唯焚虛妄。

人皮之上,原本空白處竟浮現出一行行血字——

“永安王,歿於崇元十二年冬,毒殺。”

“靖南公,卒於邊關戰亂,實為祭品。”

“瑞親王,暴斃宮中,魂魄未歸地府。”

一個個名字浮現,皆是早已確認存活、如今位列朝班的宗室重臣!

滿堂嘩然,有人怒斥偽造,有人驚懼後退,更有幾位大臣麵色劇變,額角冷汗涔涔而下——因為他們清楚,那些“死亡記錄”,正是他們親手參與掩蓋的真相!

沈青梧目光如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禮部右丞臉上。

“你說要測天命?”她冷笑,“那你可知,你昨夜夢中,已在南疆祭壇割喉自刎,頭顱供於圖騰柱上?”

右丞猛地踉蹌後退,雙目圓睜,渾身顫抖——那一夢,他從未對人提起!

甚至醒來後刻意遺忘,唯恐夢魘纏身……可她怎會知道?!

就在這時——

沈青梧心口驟然劇痛,如被無形之手攥住心臟。

她眼前一黑,照罪視界不受控製地爆發開來,幽藍光芒掠過整個大殿,直刺龍座方向。

她瞳孔驟縮。

在蕭玄策背後那團赤黑交織的罪火之中,竟有一縷極細的黑絲,悄然蠕動,如毒蛇盤繞,緩緩編織成一個陌生的名字——

蕭承淵。

那個本不該存在的人。

那個,或許……纔是真正“先帝長子”的名字。

她踉蹌一步,唇角溢血,卻死死咬住牙關,不讓驚駭泄露分毫。

原來,摹命之術,早已侵入龍椅之下。

而皇帝本人,可能……也不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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