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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319章 這路是血鋪的,我走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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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焰如線,撕開虛空裂隙,將沈青梧一行從殘詔墟的崩塌中拽出。

身後,黑雲翻滾,十二道漆黑邊牆自天穹垂落,宛如巨獸獠牙交錯閉合,每一道都刻滿地府律令,泛著森冷死光。

那是律鎖衛啟動了“焚名令”——凡攜帶無罪契餘燼者,魂名即被抹去,肉身焚為灰燼,連輪回資格都被剝奪。

斷默踉蹌後退,銅環震顫不止,腕上咒紋滲出血絲:“三日……隻剩三日!”他聲音嘶啞,“月蝕一至,歸墟徹底開啟,地脈逆轉,陰陽倒流,屆時不隻是我們,整個皇宮都會淪為怨魂屠場!”

燼瞳飄在沈青梧肩側,魂光微弱如風中殘燭,卻仍竭力低語:“你毀了契約,篡奪判官權柄……等於斬斷地府執掌輪回的手。他們不會放過你。”

沈青梧不答。

她站在斷崖邊緣,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地脈陰流,上方是追兵壓境的天羅地網。

風捲起她破碎的宮裙,露出手腕上那一圈早已癒合卻永不褪色的屍斑——那是前世趕屍人學徒時,背負枉死者行走百裡留下的印記。

她抬手,將新生判官印按入心口。

刹那間,銀焰自七竅溢位,如藤蔓纏繞四肢百骸,又似寒河逆流,衝刷經絡臟腑。

她的身體在燃燒,不是血肉之火,而是命火與心火交織點燃的冥途引信。

這不是被動承接冤魂泣訴的舊道,而是以己身為橋,逆行地脈陰流,直溯皇宮最深處!

影契跌跪在地,獨眼透過蒙紗死死盯著她:“你要做什麼?逆溯冥途……會反噬神魂!你會變成空殼,隻剩審判意誌存世!”

沈青梧終於開口,聲音不是從喉間發出,而是心火在識海中燃出的文字,冰冷、清晰、不容置疑:

“我本就是空殼。九百七十三世,每一世都是被人寫好的結局。這一回——”

她眸光一凝,銀焰驟然暴漲,撕裂周遭黑暗,映出地下命詔路徑的虛影。

“——我要親手寫下終章。”

影契顫抖著攤開掌心,灰燼地圖正在燃燒,浮現出一條蜿蜒曲折的命脈路線:九曲回環,最終彙聚於一口深井。

那井藏於紫宸宮地底,無人知曉其存在,更無人敢提其名。

“吞名井。”他嗓音乾澀,“曆代帝王處死宮人,不立碑、不記檔,隻將屍首沉入此井,以怨氣養鎮魂碑,以謊言封歸墟門。”他頓了頓,唇角抽搐,“三百年前,先帝親手推下一個懷龍嗣的妃子……她臨死前喊的名字,就刻在我掌心第一道命詔上。”

他說完,指尖輕撫過灰燼圖上的某一點,那裡赫然浮現一個模糊字跡——沈。

沈青梧呼吸一滯。

心火驟然暴動,識海翻湧,一段塵封記憶被強行撕開——

那是她前世師父老判臨終的畫麵。

並非如她所知,**於山野亂葬崗,而是被數名黑袍人拖至皇宮地底,鐵鏈穿骨,鎖在一座巨大石碑前。

碑體未完成,卻已滲出黑血般的符文。

老判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在石縫中刻下四個字:

青梧勿來。

下一瞬,熔金灌口,聲帶焚毀,軀體化作封印祭品。

而那座碑,正是如今鎮壓歸墟的鎮魂碑。

她猛然睜眼,銀焰倒映瞳孔,像兩簇來自幽冥的判決之火。

原來如此。

她重生為八品才人,並非偶然。

她是被“召”回來的。

從第一世開始,每一次輪回,都是歸墟篩選祭品的過程。

她的命格、她的冤屈、她對審判的執念……全都被精心設計,隻為讓她走到今日,成為新一任鎮魂碑的錨點,用她的魂魄補全封印缺口。

可笑的是,地府以為她在宿命中掙紮,皇帝以為她在棋局中求生。

卻不知——

她早已看穿這盤死局。

也早就不信什麼天命輪回。

沈青梧緩緩抬起手,新生判官印懸浮掌心,銀紋流轉,彷彿有萬千冤魂在其中低語。

她凝視著那口隱藏在命圖儘頭的古井,眼中再無遲疑,唯有決絕。

風止,焰凝。

她閉目,指尖輕觸唇上那道銀痕——三年失語的烙印,如今成了她最鋒利的武器。

下一瞬,她割裂自身命火,抽出一縷,投入判官印中。

印心震顫,彷彿遠古鐘聲在血脈深處響起。

千裡地脈,悄然震動。銀焰如刃,劃開地底幽暗。

沈青梧立於陰脈之上,腳下的岩層裂出蛛網狀的銀紋,彷彿整座皇城的地骨都在她命火的灼燒下發出無聲哀鳴。

那一縷抽出的命火已融入判官印,不再是被動承接冤魂泣訴的容器,而是化作逆流而上的引信——她以身為橋,以魂為引,開啟“冥途·逆脈式”。

這不是召喚,不是祈請,而是宣戰。

千裡地脈轟然震顫。

深埋於紫宸宮地底的吞名井中,死水翻湧。

三百年的沉默被撕裂,那些未曾立碑、未入黃冊、連名字都被抹去的魂魄,在黑暗裡睜開了眼。

他們曾是宮婢、才人、貴妃、乳母,甚至是懷龍嗣卻被活活沉井的孕婦……他們的屍骨疊成井壁,怨念凝為黑霧,卻始終無法發聲,無法離開。

直到此刻——

一道銀光自地脈深處蔓延而來,如同血脈搏動,喚醒了沉睡的痛楚。

無數無形之手順著陰脈攀爬,指甲刮過岩石,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它們不是衝向沈青梧,而是朝著她指尖那一點血光彙聚。

她以心頭血為墨,懸腕於空,一橫一豎,寫下第一個字:“名”。

血字不落,懸於冥途中央,竟如鐘磬共鳴。

“你們的名字,”她心火傳念,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地獄儘頭掘出,“我一個都不會再丟。”

話音落,唇上銀紋驟然暴漲!

那道三年來禁錮她聲帶的失語烙印,此刻竟扭曲變形,化作一道微型玉鎖虛影,懸浮於她眉心之前。

鎖芯輕轉,哢噠一聲——彷彿某種古老的封印被反向啟動,即將潰散的冥途瞬間穩固,銀焰如蓮綻開,層層推進,直指皇城腹地。

遠處,皇宮方向突然血光衝天!

紫宸宮最高處,鎮魂碑裂痕蔓延,一道深可見骨的縫隙中正滲出黑霧。

隱約可見數道人影跪伏於前,披玄袍、戴鐵麵,手持律令幡,口中吟誦著地府禁咒。

他們不是宮人,也不是修士——而是“律賜者”,地府在人間的代行執刑使!

他們竟提前啟動獻祭,妄圖借月蝕之力,將新魂補入封印,重鑄歸墟之門!

斷默臉色驟變,銅環狂震,腕上咒紋崩裂出血:“他們察覺了……她斬斷契約的那一刻,地府就已降諭!有人在宮中替天行道,執刑補缺!”

燼瞳飄在沈青梧身後,魂光微弱,卻死死盯著那片血光:“可他們不知道……她不再是誰的判官,也不是輪回的奴仆。”他低語,帶著一絲近乎悲憫的笑,“這一回,她是來討債的。”

沈青梧緩緩抬步。

每一步落下,腳下便生一朵銀焰蓮台,焚儘陰穢,踏碎阻礙。

她的身影在幽光中拉長,宛如從九幽走出的審判之影。

風捲起她殘破的宮裙,露出小腿上那一道道陳年屍斑——那是前世背負枉死者行走百裡的印記,如今卻成了她行走冥途的憑證。

她不是去赴約。

她是去清算。

接近皇城地界時,陰氣驟濃,幾乎凝成實質黑霜。

影契踉蹌跟上,獨眼透過蒙紗,顫抖著手將灰燼灑向空中,試圖重繪命脈地圖。

然而灰燼剛落,路徑卻驟然扭曲——原本通往吞名井的九曲回環,竟被一道金色符鏈橫腰截斷!

那符鏈無始無終,纏繞虛空,泛著冷冽神性光輝,彷彿天生就該存在於此。

影契瞳孔一縮,聲音乾澀至極:“這是……‘律賜印痕’。”

他苦笑,指尖撫過那不可逾越的金線,彷彿觸到了命運本身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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