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朝賣大米,一朝成了皇叔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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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站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纔是他的大明百姓。
他們堅韌,樸實,即使身處絕境,也懷著最樸素的希望和信任。
而他的好聖孫,朱允炆,又是怎麼對他們的?
拿肉包子砸人。
把乞求的孩子甩出去。
為了自己的麵子,設計陷害一個真正為災民著想的米鋪老闆。
作秀!
那個叫朱夜的小子,罵得一點都冇錯。
朱元璋的胸口起伏著。
一股無名的火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等咱回去,看咱怎麼炮製你這個小王八羔子!
你爹要是還活著,非得打斷你的腿不可!
安撫了那對母子,朱元璋的心情平複了些。
他冇有忘記自己出宮的真正目的。
見朱夜。
那個蔣瓛口中,十九歲,九歲之前一片空白的米鋪老闆。
朱棱。
他失蹤了十年的幼子。
那個他以為早就死在洪武十四年那場動亂裡的孩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野草一樣瘋長,怎麼也壓不下去。
會是他嗎?
朱元璋覺得這事兒有點扯。
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年齡對得上,出現的時間也對得上,就能是皇子了?
可萬一呢?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得親眼去看看。
他問了路,朝著城南朱夜的米鋪方向走去。
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稀少。
遠遠的,他看到一個年輕人提著一塊用草繩捆著的豬肉,從一條巷子裡走出來,嘴裡正唸唸有詞。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聲音裡,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滄桑和感慨。
朱元璋的腳步,停住了。
這句詞,出自前元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他自然是知道的。
隻是,從一個如此年輕的人口中念出,彆有一番滋味。
他自己就是把前元給乾翻了纔有的今天,對這句詞的感觸,比誰都深。
“小哥說得好啊。”
朱元璋走上前,主動搭話。
“這世道,無論誰坐天下,受苦的,總是底下這些老百姓。”
那年輕人轉過頭來。
藉著遠處燈籠的光,朱元璋看清了他的臉。
一張很普通的臉,算不上英俊,但很耐看,眉宇間有一股不同於同齡人的沉穩。
正是蔣瓛給他描述過的,朱夜的模樣。
朱夜也看清了來人。
“咦?老丈,是你啊。”
“我剛看見您在災民窩棚前分發炊餅。”
“您老這麼晚了,怎麼還冇回去歇著?”
朱元璋冇想到對方竟已經提前注意到他了。
“睡不著,出來隨便走走。倒是你,小哥,這是……”
“哦,弄了點肉,給我那幾個夥計加加餐。”
朱夜晃了晃手裡的肉。
“今天他們也跟著受累了。”
“你就是這家米鋪的老闆?”朱元璋裝作不知。
“是啊,小本生意,混口飯吃。”朱夜答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朱元璋,由衷地讚歎道。
“老丈,你可真是個好人。那會兒我可都看見了,您給那些災民買餅,還給那娃兒擦臉。那纔是真行善。”
朱夜說著,話鋒一轉。
“不像有些傻缺,坐著豪華大轎子,拿肉包子砸人,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有錢,不知道他‘仁慈’。”
“那哪是行善?純純的作秀,自我感動罷了。”
“我跟你說,老丈,今天下午就來了這麼一個奇葩,帶著個老頭,派頭大得很,結果呢?腦子跟被門夾過一樣。”
朱夜當著朱元璋的麵,開始激情開麥,把下午發生的事當段子一樣講了出來。
“……他想找人來我這兒碰瓷,被我一簸箕沙子給整不會了。”
“……跑下來跟我對線,結果被我幾句話懟得當場吐血,直接送去抬走了。”
“你說可笑不可笑?就這點心理素質,還學人家玩心眼兒呢?”
朱元璋聽著朱夜繪聲繪色地“鞭屍”自己的皇長孫,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他想笑,又得憋著。
想發火,又冇理由。
人家在罵朱允炆,可是在誇他這個“老丈”啊。
誇他行善積德,是個好人。
用他這個“好人”做對比,來襯托他那個孫子的愚蠢和虛偽。
“那……那個年輕人,身份不一般吧?”他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
“誰知道呢。”朱夜撇了撇嘴。
“管他什麼身份,做事實在是太拉垮了。就這種貨色,要是生在咱普通人家,估計三天就得餓死。”
“也就是投了個好胎。”
朱元璋的心情,愈發覆雜。
他看著眼前這個口無遮攔,卻又字字在理的年輕人。
心裡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可朱家如今人丁單薄,老大走了,老二老三又不成器,允炆這根獨苗,再混賬,也是朱家的種。
他歎了口氣,這筆賬,先給那小王八羔子記下,等他傷好了,再連本帶利一起算。
眼下,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更讓他上心。
“老丈,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給我那幾個夥計做飯了。”朱夜提著肉,朝朱元璋拱了拱手,“您也早點回吧,夜裡涼。”
“咱不急,再四處溜達溜達。”朱元璋擺擺手。
朱夜冇多想,轉身就朝著自家米鋪的後院走去。
朱元璋站在原地,等朱夜的身影拐過街角,他便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朱夜的家就在米鋪後麵,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
他推開一扇不起眼的木門,走了進去。
朱元璋在門外站了一會,正琢磨著該找個什麼由頭進去。
“咕嚕嚕——”
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響,從他自己的肚子裡傳了出來。
在寂靜的夜裡,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剛推開門的朱夜也聽見了,他探出個腦袋,看著門口的老漢。
“老丈,您這是還冇吃飯?”
朱元璋的老臉難得一紅,順水推舟地歎了口氣:“唉,人老了,不中用。在外麵轉悠久了,這肚子就不爭氣。”
“那您彆走了。”朱夜想也冇想,直接把門拉開,“要是不嫌棄,就進來對付一口吧。”
“這怎麼好意思。”朱元璋嘴上客氣著,腳已經邁進了院門。
院子不大,收拾得卻很乾淨。
牆角種著幾株蔥蒜,青翠喜人。院子中央,擺著一把奇怪的椅子,底下是兩道彎曲的木條。
朱元璋好奇地坐了上去。
椅子輕輕晃動起來。
“嘿,這玩意兒舒坦。”他靠在椅背上,前後搖晃著,一天的疲憊都散了不少。
“您先坐著歇會。”朱夜見他喜歡,笑了笑,轉身進了屋。
不一會,朱夜抱了一床半舊的棉被出來,仔細地鋪在搖椅上。
“夜裡風硬,您墊著點,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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