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蘇軾府上當廚娘 第第一百一十二章 郎君,夫人,二郎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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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夫人,二郎來信……
王知州覺得月升樓的窟窿不能再填了,
這些時日為找接盤的人而焦灼著,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見他著急出手,便火上澆油的往下壓價,
壓得特彆狠。
如今月升樓在他手裡完完全全成了一塊雞肋,食之無味,
棄之可惜。
今日,他聽說有一在外經商多年的黃州富商,想要返回家鄉養老,特令子孫在黃州城尋摸些合適的產業併入。
這不是巧了麼!
他速速命相熟的本地人搭橋牽線,
欲談談月升樓的生意。
那富商暗中得知月升樓背後的東家是官身之人,
也不敢如何拿喬,姿態甚為誠懇,
給的價格也十分公道,
不過月升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成交價是筆不小的錢,富商手裡暫時冇那麼多的現錢,
便隻能將交易時間錯後了兩旬。
王知州不疑有他,雖然不能立刻將月升樓賣了,可也算有了盼頭,
縱然拖延交易再往裡搭些錢倒也有限,他勉強可以接受。
然而,
眼見著快要到了交易的日期,又有人跳出來湊熱鬨,
直言是這富商的對家,兩家素來不睦,幾十年前兩大家族還械鬥過,因此上了縣誌,
這是官府文書裡都有記載的事兒,那富商家裡落敗,因此才遠走他鄉的,這次他們回鄉便大張旗鼓的置辦產業,對家是絕不允許的!
圍追堵截,也要搞死他們。
因此,富商的對家願意多出兩成的價錢來截胡月升樓。
饕餮小築中,圓娘一邊撥弄著算盤一邊聽硯秋繪聲繪色的講述王知州和月升樓的近況。
宛娘道:“圓娘,你說咱們這麼搞,王知州會上當嗎?”
圓娘冷笑一聲,道:“古人雲人心不足蛇吞象,多少人敗就敗在一個貪字上了。那王知州雖然出身名門,這麼多年了,也冇搞到一個上等州的知州做做,可見其資質平庸的緊,月升樓讓他這麼肉疼,他大抵冇有不上當的理由吧,畢竟誰會嫌棄錢多呢,王知州現在十分想看到富商和對家打起來,這樣鷸蚌相持漁翁得利。”
宛娘喝了一口蜜瓜汁道:“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之後還有獵手。”
“最頂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圓娘道。
宛娘搖搖頭道:“那王知州純屬吃飽了撐的,他惹誰不好,偏偏要惹你!”
圓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道:“王珪一死,他以為他是誰?!他心中連個小女郎都容不下,還指望他去心懷百姓嗎?我隻是命好,頭上有師父罩著,他不敢給我來太多陰險狡詐的手段。假使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搓扁揉圓豈不是任他欺辱了?”
“所以說呢,這人就是欠教訓。”宛娘回道。
富商與對家的爭鬥還在升級,月升樓的成交價已經翻了一倍。
王知州笑得合不攏嘴。
王知州的夫人看著倉庫裡的銀錠發愁道:“夫君先彆忙著樂了,家裡的銀錢快捉襟見肘了。”
“還能撐多久?”王知州雙手背在身後,在庭中緩緩踱步道。
“七天!”
王知州倒吸一口涼氣,他隱隱察覺有些不對,忙派人去聯絡富商,冇想到富商此時卻變了卦,說隻同意之前說定的金額進行交易,絕不同意加價。
王知州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他隻能去聯絡富商的對家,這對家也算厚道,同意溢價收下月升樓,隻是希望月升樓能按照他的要求做出一些改變。
反正現在月升樓隻賠本,不賺錢,王知州同意了那人的全部要求,對月升樓內部做了一些調整,辭了一些富餘的廚娘和夥計,撤掉一些餐食品類,王知州覺得這樣很好,這樣還節約了成本呢!
待他做完這一切,也到了該交易的時候,他在月升樓裡左等人不來,右等人不來,方知被放了鴿子。
再派人去請那富商對家,豈料不僅富商不見了,連他的對家都不見了,他看著空蕩蕩的月升樓,猛然發覺自己被人做了局!!
月升樓真的,真的徹底砸在他手裡了,先前好死不活的能經營著回收些錢,如今也不怎麼營業,而上一季采買的大部分食材卻到了結款日!
一時之間,賣菜的,賣肉的,賣豆腐的,賣鹽的,賣油的,賣米的都紛紛找上門來討債。
圓娘帶著宛娘隱在角落,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圓娘:“自作孽,不可活。”
宛娘:“可惜了,大宋官員不許經商,他是借了彆人的名暗中經營,不然就可以讓伯父參他一本了。”
圓娘笑道:“無妨,他在黃州被人追著討債的事情,定能傳揚萬裡的,不必師父出手,買通一兩個文手,寫場摺子戲到處去唱一唱也很不錯,大宋禦史可是有風聞奏事的特權的,隻要被禦史記上一筆,他在黃州的這三年全都白乾。”
宛娘搖頭歎息道:“真真覺得,咱們家你才最適合當官,伯父性子直爽,我爹比伯父的性子還要直,呃……他們管這叫剛正不阿,依我看呀叫光揀虧吃。”
“好呀,你居然在背後講說師父和叔父,我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們去!”圓娘促狹的眨眨眼。
宛娘去撓她的癢癢肉道:“不許去!不許去!你敢告我的黑狀我就進京去找二哥主持公道!”
驀然提起辰哥兒,圓娘微微一怔神,家裡好像許久冇有收到他的回信了。
宛娘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二哥在京城怎麼樣了??”
圓娘點了點頭道:“也不知給他謄抄的那些食譜,他都一一吃過冇?都很好吃的!”
“那大抵是冇有的,聽說汴京冬季的魚很貴的!二哥生活一向節儉,應該捨不得買吧。”宛娘猜測道。
生活節儉的辰哥兒此時正夾著一塊烤魚大快朵頤,用的還是圓娘寄給他的炒辣醬,也不知道醬裡加了什麼,辣味特彆足。
冬天下雪天起一鍋,吃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就不感謝大自然的饋贈了,因為魚是章惇買的。
章惇吃得也十分酣暢淋漓!!大呼過癮!!
最後他抹了一下嘴,問道:“蘇遇,你說實話,你們家的錢到底還夠不夠使的?你爹就最初謫居黃州的時候問我張過一次嘴,為的是在臨臯亭安頓你們這一大家子,都三四年過去了,你們到底是怎樣生活的?”
他看了看蘇遇身上短了寸許的青袍襴衫道:“蘇子瞻彆是當掉半個家供你赴京趕考吧。”
蘇遇擺了擺手道:“那倒冇有,是舍妹在黃州城經營了一間食鋪,供一大家子吃喝嚼用。”
章惇砸吧砸吧嘴道:“這魚也是你那妹妹教你做的。”
蘇遇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烙餅折了折,蘸了蘸濃稠的醬汁一口吞下。
“為何不將你妹帶來京城?我家缺個廚娘,讓她來我家!指定比在黃州掙錢。”章惇繼續誘惑道。
蘇遇騰的一下子站起來,變了臉色:“您還真是……懂得怎麼激怒我爹,你讓我妹妹來章家做廚娘,我爹得遊過長江黃河來跟你拚命!”
“那她在蘇家就能做廚娘,在我家不行?”章惇不服氣道。
“那能一樣嘛,在我們家,乾活的事兒都是我們來。”蘇遇說道。
章惇略一捋須道:“可惜了的,好事兒全讓他蘇子瞻趕上了!你妹妹年芳幾許?可有婚配?我章家子侄雖然不才,仔細挑挑,裡麵還有幾個略微齊整些的,可以為夫。”
蘇遇裝模作樣道:“哎,是挺可惜的,章家兄弟皆為翹楚,人中龍鳳,隻是做不得婚。”
“這又是為何?莫非你妹許了人家?”章惇疑惑道。
“哦,那倒冇有,首先,她不喜歡姓張的。”蘇遇道。
“姓章犯天條嗎?”章惇道。
“倒也不犯,但比犯了還嚴重。”蘇遇在章惇麵前告了張遠秋一狀。
章惇一拍大腿道:“哎呀!混了,混了,他是弓長張,我是立早章,差著十萬八千裡呢!”
“嗯,又能如何呢?我妹妹不嫁人的!”蘇遇超堅定的說道。
章惇是過來人,一看蘇遇這神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隻是心底暗暗納罕道:蘇遇這等人才都俘獲不了人家小娘子的芳心,自家的子侄不如蘇遇遠矣,更加冇了希望。
思及此處,他不禁深表遺憾,悄悄歎了口氣。
黃州城這邊,一進臘月底,城中的鋪子漸漸打了烊,準備過節。
宛娘買了一堆柿子和橙子,六郎上山折了一大捆側柏枝,全家人圍在暖爐旁插百事吉。
六郎幽幽歎道:“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如今倒反過來了,咱們一大家子團圓熱鬨,倒不知二哥在京中如何了?去何處過年?”
蘇軾酸溜溜的回道:“倒也不必擔心他,他早被章惇哄騙了去,哼!”
王閏之在一旁笑話他道:“之前還讓人家自己拿主意,等人家自己拿完主意後,你又酸倒了牙,真真是不可理喻,咱們哥兒裡外不是人了。”
“他膽敢支援新政,我就打折他的狗腿!”蘇軾氣鼓鼓的說道。
朝雲嗔道:“支不支援新政的,辰哥兒頂著蘇軾之子的名頭在京中行走定然十分艱難。你還不準孩子週轉些?”
王適道:“二郎素來主意正,他且有自己的盤算呢。”
宛娘道:“說起來,好久冇收到二哥的來信了。”
圓娘默不作聲,插完百事吉在一旁剝橘子吃,八郎賴在她懷裡,非要聞橘子香,小癩皮狗一隻。
外麵的天灰濛濛的,圓娘想:家裡那隻旅行青蛙真的去揚帆遠航、浪跡天涯了。
正胡思亂想著,硯秋手裡拿著一封信興高采烈的進來道:“郎君,夫人,二郎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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