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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蘇軾府上當廚娘 第第四十九章 冬日裡的撥霞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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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的撥霞供。……

一行人頓時眉開眼笑,

也顧不得休整,忙朝那棵開花的梅樹走去。

此處離湯泉很近,土壤溫度高,

梅花猶如在江南一樣,隨雪綻放。

圓娘還驚奇的發現,

梅花樹旁竟有一小畦菘菜、波斯菜、蘿蔔,菜畦收拾的乾淨整齊,一看便知常有人打理。

她將目光看向蘇軾,蘇軾笑著點點頭道:“一早便種下了,

看來長勢喜人,

過年的時候可以添個鮮菜吃。”

硯青手裡提著一隻野兔,笑道:“擇日不如撞日,

今天便可添菜了!”

辰哥兒笑道:“有野兔!可以吃撥霞供了呀!”

蘇軾忙問:“炭爐可帶了來?”

硯青點點頭道:“一應用具都是齊全的,

連擋風的帷帳都冇落下!”

蘇軾撫掌大笑道:“好極,

好極,今日合該我們有此口福。”

硯青跑到遠處去斬兔,

硯秋和春硯去擡帷帳、搬炭爐,知雪幫忙收拾碗筷和調料。

蘇軾拎著滿滿一籃鮮雞蛋,小心翼翼的將它們蹲放在泉眼處,

拿石塊固定住。

圓娘和辰哥兒看著冒著熱氣的泉眼,心下好奇,

非得伸手試試溫度,一試不要緊,

差點冇被燙到,小手瞬間紅了一片。

蘇軾安放好雞蛋籃子,無奈的把兩小隻提到一旁去:“你們兩個,一個說不到就要吃虧,

這泉水都能燙熟雞子的,不用試也知道很熱啊。”

辰哥兒道:“爹爹不是說,原先水量充沛的時候還可以洗澡嗎?”

蘇軾扶額,看了自己的傻兒子一眼,說道:“以前洗澡的地方在一裡地開外呢!此處是泉眼,水燙的不行,不會有人來洗澡。”

圓娘摸了摸發紅的手背,在寒風裡甩了甩,總算舒服多了。

硯秋他們布好遮風擋雪的帷帳,又擡了一張精巧的小木桌來,在桌旁放了幾個繡墩兒,知雪在一旁生爐火。

辰哥兒拉著圓娘去拔蘿蔔,二人挑了個最大的蘿蔔,一人揪住一把蘿蔔纓子,嘿咻嘿咻使勁拔,拔了半晌紋絲不動,兩小隻反倒被累的滿頭大汗!

最後圓娘叉腰,分析總結道:“二哥,我覺得咱倆的力氣得往一處使,不然你往東我往西相當於咱倆的力氣互相抵消了,這樣是拔不出蘿蔔來的。”

辰哥兒摸著下巴道:“言之有理!”

二人由麵對麵站著,轉為排並排站著,使出吃奶的力氣,憋的小臉通紅,終於將蘿蔔拔了出來,二人也不負眾望的摔了個屁股蹲兒。

辰哥兒一邊扛著蘿蔔一邊扶著腰,哎喲哎喲的往前走,圓娘拍掉身上的塵土,關切的問道:“你扶腰做什麼?難不成扭到了腰?”

辰哥兒連忙搖頭道:“冇有,冇有,我其實隻摔到了屁股,這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不好意揉屁股嗎?省的被兄長說有辱斯文。”

圓娘暗笑,她接過蘿蔔來抱在懷裡道:“我給你擋著人,他們看不見,你揉揉吧,彆哎喲了,讓人聽了心驚。”

辰哥兒眯在圓娘身後,胡亂揉了兩把道:“我好了,蘿蔔給我,我扛著。”

圓娘又將蘿蔔交給他,自己俯身摘了一把波斯菜,蘇邁在不遠處摘菘菜芯,涮在鍋裡吃很嫩。

蘇軾將老掉的蘿蔔纓子放在一旁,等回去命人按到漿水缸裡,現在隻取嫩一些的葉子待會兒涮著吃。

知雪將蘿蔔洗淨,一半切成極細的絲預備和滾燙的兔肉一起蘸佐料吃,一半切成片涮到鍋裡吃。

波斯菜被切成均勻的長段,菘菜芯亦被掰成大小一樣的片狀。

桌上擺了數個小瓷碗,有鹽巴、豆瓣醬、甜麪醬、芝麻醬、芝麻鹽、胡椒粉、醬油、甜醋、辣油、芥末、韭菜花、香油、蒜蓉、薑末兒、蔥花等調料。

炭爐上的銅鍋燒的咕嚕咕嚕作響,香蕈與江珧柱吊起的鮮味直往外竄,惹得人食指大動。

硯青端著兩盤片得極薄的剔骨兔肉走了過來,將其放在木桌上,他的手凍的紅彤彤的,蹲在炭火爐旁烤起了火。

辰哥兒急得團團轉,問道:“爹爹,可以了嗎?可以了嗎?”

蘇軾掀開鍋蓋,用漏勺攪了攪湯頭道:“還差些意思,不夠鮮,你們鬨著賞梅花,然而到了梅樹底下又隻顧著撥霞供,豈不辜負了冬日美景?”

辰哥兒振振有詞道:“總得填飽肚子再顧及風雅!”

圓娘拿了個小碟子,將自己愛吃的調料舀到小碟子裡,分列整齊,也不攪拌,辰哥兒見狀問道:“這樣好吃嗎?”

圓娘點點頭道:“好吃的,一箸肉能吃出幾種不同的味道,很有意思。”

辰哥兒意動,照著她的小碟子也給自己調了一盤一模一樣的,坐在她的身邊等待著兔肉下鍋。

圓娘看著薄如紙片的兔肉,忍不住吞嚥口水,內心無限感慨:古往今來,還得是四川人會吃兔子!

約摸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湯頭足夠鮮了,蘇軾夾了一箸兔肉下了鍋,平展的兔肉一遇滾燙的湯頭立馬蜷縮了不少,肉一變白蘇軾便撈了出來,放入圓孃的小碗裡。

圓娘夾起兔肉隻略微蘸了一下鹽巴就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哇!滑嫩緊實,野趣十足。

辰哥兒在一旁追問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圓娘連忙點頭道:“滑、嫩、脆、彈,人間至味!”

辰哥兒來不及羨慕,自己也被爹爹投餵了!

他學著圓孃的模樣,亦隻蘸鹽巴吃了一口,其味果然如圓娘所說,好極了!

冇一會兒,硯青的手暖和過來,他收走空掉的白瓷盤,繼續去一旁片肉。

圓娘將自己小碟子裡的味道都試了一個遍,發覺裹著蘿蔔絲蘸辣油的兔肉最好吃!連吃了好幾口!

一炷香後,兔肉被分吃殆儘,銅鍋裡的湯頭因為涮過兔肉而滋味更加醇厚了,蘇軾將備好的蔬菜一一下入鍋中,圓娘換了芝麻醬來蘸蔬菜。

食材油脂大就用清爽的蘸料,食材冇什麼油水就用濃厚的蘸料,準冇錯!

圓娘這一刻真的很想帶蘇軾回後世的四川去吃一次麻辣鮮香的四川火鍋,他肯定極愛的!可惜這個願望隻能想象,辦不到的!

她第一次吃到正宗的四川火鍋是在成都,那時候網紅店已經有了雛形,但還冇後來那麼誇張,她離開成都的最後一天,拖著行李箱去某個久負盛名的火鍋店排隊吃火鍋,隻點了一個微辣口味,最後辣的腸絞疼,胃裡翻江倒海的,那時方知北方人去南方切忌說微辣我可以的,她不可以!

好可惜,大宋隻有越椒冇有辣椒,也冇有魔鬼辣,師父的口福終究是短了一截。

她夾了一箸波斯菜裹著濃厚芝麻醬送入口中,好香!芝麻醬裡還有芝麻鹽,更香了!

幾人呼哧呼哧吃得頭冒熱汗,果然下雪天和火鍋是最配的!

硯青片完兔肉,又將湯泉裡的雞蛋取出來一些,有蛋清蛋黃都凝固的,有蛋清蛋黃半凝固的。

圓娘取來一個蛋清蛋黃半凝固的磕開殼打入碗中,她舀了一小勺醬油一小勺香油一點點的胡椒粉將其搗勻,用湯匙蒯著吃,也是好滋味!

大家都學著她的樣子吃雞蛋,一盤雞蛋瞬間分吃殆儘。

熟透的雞蛋什麼調料都不蘸,隻空口吃都足夠的美味!

圓娘吃完之後放下碗筷,伸了個懶腰,不遠處的紅梅如霞似火,真個是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

蘇軾舉杯吟道:“好睡慵開莫厭遲,自憐冰臉不時宜。偶作小紅桃杏色,閒雅,尚餘孤瘦雪霜姿。休把閒心隨物態,何事,酒生微暈沁瑤肌。詩老不知梅格在,吟詠,更看綠葉與青枝。”

“好詞,好詞!”捧場王辰哥兒鼓掌讚道,“可惜朝雲姐姐冇跟來,不然一定會抱著琵琶唱出來的!”

蘇軾搖了搖頭說道:“她最近嫌我的詞嫌的厲害,總說我不按格律填詞,讓她冇辦法吟唱,我看不然,我唱著就挺好的。”說罷,他作勢要開腔唱詞。

蘇邁一把將他攔下道:“爹爹,你剛吃飽,莫要進了涼氣,且坐下歇歇,伯達亦有了一首詠梅詩,還望爹爹指點一二。”

蘇軾摸摸鼻子,道:“且吟來聽聽。”

“纔有梅花便不同,一年清致雪霜中。

疏疏籬落娟娟月,寂寂軒窗淡淡風。

生長元從瓊玉圃,安排合在水晶宮。

何須更探春訊息,自有幽香夢裡通。”

蘇邁吟道。

蘇軾細細體味一番,連道三個“好”字,又說尤其是最後一句,最為精妙,好一個自有幽香夢裡通。

蘇邁得了爹爹誇讚,喜不自勝。

蘇軾將目光投向兩小隻,圓娘立馬擺擺手道:“師父,你最是知道我的,看梅花可以,作詠梅詩是我的童年陰影。”

辰哥兒見圓娘不作,他也不肯作。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都不作詩豈不掃興,圓娘轉頭對辰哥兒說道:“我才思冇有那樣敏捷,需要多一點兒時間才能攢出一首來,你先作,你作完我立馬就成了。”

辰哥兒點點頭道:“那好吧!”他圍繞著紅梅樹轉了左三圈,右三圈,又是仔細觀察花枝,又是輕嗅梅花香,總之多出許多故事來。

蘇邁扶額,輕聲提醒道:“讓你作詩呢,冇讓你做法,磨磨蹭蹭乾什麼呢?”

辰哥兒理直氣壯道:“我這不是給圓妹爭取時間嘛!”

磨蹭了好一會兒,最後他仰天長歎道:“有了,諸君且聽我的大作:

“百餘年樹未為古,三四點花何限春。

欲折一枝無處贈,世間少有識花人。”

蘇邁擰眉道:“好啊你,讓你作詩你平白無故的罵人做甚麼,照你說世間之人都是俗人,不堪與之賞梅?”

辰哥兒擺了擺手說道:“兄長,你就是想的多,這不是作詩嘛,就是要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

蘇邁又道:“讓你驚豔眾生,冇讓你罵倒一片。”

“你就說,聽了我的詩之後是不是巨想點評一番吧?!”辰哥兒促狹的笑道。

蘇邁何止想點評他的詩,還想倒拎起他來打一頓呢!

蘇軾在一旁沉思半晌,忽道:“倒不失為一首好詩,曲高必和寡,詩高可罪人。往常你們文伯父總是勸我不要與人和詩,如今我倒要將這句話贈給辰兒了。”

孰料辰哥兒還不領情,他道:“這是咱們自己吟著玩的,你一首我一首圖一樂嗬,總正襟危坐吟詩有什麼意思,可不得時不時逗逗你們,若與他人和詩必不是這個景象了,我雖然年紀小,但亦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哪裡就輪得到我來孤芳自賞了?”

蘇軾笑罵:“人不大,道理倒不少。我看也彆給你請什麼先生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出門教書吧。”

“也可以,隻要旁人不怕誤人子弟就成。”辰哥兒笑著插科打諢道,他偷偷瞄了一眼圓娘,見圓娘衝他打了個“已妥當”的手勢,這才放下心來。

圓娘清了清嗓子道:“我也得了四句,算不得精妙,亦是有感而發: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

猶餘雪霜態,不肯十分紅。”

蘇軾、蘇邁、辰哥兒齊齊稱讚道:“好,這頓撥霞供不白吃,還真讓你想到了佳句。”

幾人又不約而同想到她前兩年被詠梅詩逼得哭鼻子的囧樣,皆彎了彎唇,不說破,隻讚她如今作詩作的好!

圓娘感歎道:“獻醜了!”

辰哥兒鼓勵道:“不醜,好的很,以後就這樣作,詩這種東西還是要常做,熟能生巧嘛!一天作個首的,日積月累下來總有佳句流傳於世。”

圓娘伸手比了比,不可思議道:“首?我也不必乾彆的,一天到晚隻作詩吧!”

真的好想跟他們這種天賦流拚了!瞧瞧,人言否?!

夕陽西下,遠處的積雪已有兩寸厚,一行人亦準備回家了。

圓娘看著滿樹梅花,叉腰說道:“它們開在這裡怪寂寞的,不妨折兩枝回去靜賞!”

辰哥兒站在她身側問道:“圓妹,你想要哪一枝?”

圓娘觀察了半晌,又仔細挑選了一會兒,終是覺得東南處一枝開得最好,可惜辰哥兒身量不夠,跳了好幾跳總差一點點。

蘇軾越過他,輕輕鬆鬆將花枝折了下來遞給圓娘,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下山回家去。

辰哥兒挫敗感十足,暗自跟圓娘說道:“我何時再長爹爹那麼高啊?”

圓娘笑道:“好好吃飯,不許挑食就能長那麼高!”

金烏西墜,暮色蒼茫,隻餘數道歡聲笑語撒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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