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蠱 第14章 夢中奇緣 清醒沉淪(三)
夢中奇緣
清醒沉淪(三)
清茶,桂花,青柚皮……多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令浮動在空氣中的氣味複雜難辨,一如沈觀南此刻的心。
其實他不是單純的生氣,他是突然對黎彧這個人失望。所以想冷靜一下,跳出來以旁觀者的角度認真辨彆他們兩個究竟合不合適。
說到底,
他還是那個冷心冷情的沈觀南。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想就此中斷這段曖昧不清的關係。
“黎彧,”沈觀南沒回握,但也沒掙脫。他用另一隻手接過雕花蜜餞,小聲回了一句:“我沒生氣。”
黎彧仍睨著他,似是不怎麼信。他握住沈觀南的手,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下。沈觀南的胳膊就被動伸直了,斜搭在黎彧大腿上。
他垂下頭,右手半握著沈觀南的手,左手摩挲著沈觀南的指尖,默不作聲地把玩了一會兒,才用散漫,低沉,隨意到有些稀鬆尋常的語氣說:“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聞言,沈觀南的心倏然一動。
“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你不喜歡的,我都會改。”
他猝然擡頭,緩慢地逼近沈觀南的臉,目光筆直地注視著沈觀南的眼睛,壓迫感十足地警告:“彆想動其他念頭。”
心臟重重地跳了一拍,有股電流迅速擊穿四肢百骸,令沈觀南頭皮顫栗,思緒都罕見地空白了一瞬。
“逗你的。”
黎彧在嗓子底笑了一聲。
他說完就抽身拉開了距離,坐直身體繼續把玩沈觀南的手,彷彿剛剛真的隻是在說笑。
沈觀南纖長的,微顫的睫毛蓋下來,拿著雕花蜜餞的手都滿是潮濕。
亥時將近,眾人如鳥獸散。族長單獨叫走了黎彧,沈觀南便徑自回房了。
江川盯著黎彧健碩頎長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問:“仔仔,我眼神應該挺好的吧?”
方清玨:“你?眼鏡挺好的。”
江川沒有任何調笑的意思。他緩緩轉過頭,透明鏡片下的眼睛微微有些失神,像是沒能從詭譎餘震中回過神來:“那孩子的眼睛會變色。”
方清玨腳步一頓,長身玉立在樓梯正中央。他腰細腿長,身段勻稱利落,簡單的黑t恤都能穿出不同尋常的氣質,是天生的模特坯子。
“沈老師給我發微信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江川並肩站在他旁邊,比他高出幾厘米,“眼睛有一瞬間是紫色的。”
“他戴美瞳了?”方清玨眉頭微皺,眼裡有幾分厭色,像是很瞧不上黎彧:“我看他天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銀鏈子全纏身上,活像個開屏的孔雀。”
他斟酌一番用詞才開口:“就好像沒有了意識,被他控製住了。但隻有那麼幾秒鐘,然後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這也太邪門了。”方清玨聽得臉都白了。他忽然擔憂起來:“你不會是中蠱了吧?”
“這族長天天跟傳銷似的催我們去上香,我總感覺那香不對勁,沒準就是蠱。”
江川:“可我們沒上香。”
方清玨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僵:“川哥,有沒有可能,你剛剛沒被控製就是因為我們沒給南疆王上過香?”
南疆王。
沈觀南垂眼看著手中的竹罐,也不知這酒好不好使。
幾秒後,他把遮在眉間的膏藥撕了下來,倒出一杯藥酒,一飲而儘。
戴好眼罩爬上床,他在一片漆黑中漸漸
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沈觀南聽見了很微弱的風聲,伴隨著樹葉簌簌顫動的響動。
空氣比往常更潮濕了,連床榻都彷彿在向外滲水汽。沈觀南感覺後背的衣服有點濕。他睜開雙眼,赫然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茂密叢林裡!
這裡的樹遮天蔽日,灌木綠植連成一片,薄霧氤氳久聚不散,連一絲天光都照不進來。
沈觀南能聞到潮濕泥土混合腐敗植被的氣味,能感受到凝結在肌膚上的清潤水汽,還有浮動在空氣中的草木清香。
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得令人不寒而栗。
簡繁有序的穿搭儘顯低調高貴,沈觀南一眼就看出,這是古時王室的裝扮。
他立刻摸了摸頭,果然摸到束在一起的長發和簪在頭頂的玉冠,心道,難不成我是穿越了?
最近的生活太過玄幻,沈觀南短暫地吃驚了一會兒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在大霧彌漫的山林裡走了走。可這地方連條山路都沒有,怕是根本沒人居住。
他正發愁該怎麼辦,就見前麵站著個人。
看背影是個少年。
他站在一顆巨大的古樹下,看著盤繞在樹乾上差不多有一米多粗的白蛇,一動也不動。
像是嚇傻了。
那蛇的眼是血紅色的,正盯著少年吐蛇信。沈觀南隻掃過去一眼,就也嚇得不敢動彈。
眼瞧那蛇向少年逼近,越湊越近,少年還凝固在原地,紋絲不動。沈觀南急得喊出了聲。
他本想喊“快跑”,但脫口而出的話卻非常詭異,不像人能說出來的,反而像電影裡的蛇佬腔。
鬼魅聲音一脫出口,白蛇就擡眼看了過來。沈觀南搞不清楚狀況,也不知到底哪來的勇氣,跑過去抓住少年的手,拽著他就往反方向跑。
“快跑!”
少年一聲未吭。
隻側眸凝望著他的側顏,眼睛一眨也不眨,顯得眼神有些癡,像是被驚豔到了。
沈觀南抓著他跑出幾百米,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白蛇沒有追上來。他這才停下腳步,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身後的少年好像體力很好,跑了這麼長一段路連喘都不喘。
沈觀南迴過頭,和少年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微微睜大了眼。
靠。
可真特麼陰魂不散。
眼前的南疆王看起來和以往都不太一樣,年紀也更輕一些,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
他依舊是太陽紋麵簾半遮麵的形象,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深刻的眉眼,但全包黑眼線不見了,眼瞼清爽乾淨,看著沒有往日邪魅。
沈觀南這才注意到,他眼尾的睫毛比其他地方更長,是很生動的狐貍眼。
和黎彧一樣。
南疆王望過來的眼神很陌生,似乎不認識沈觀南。
“會蛇語,你是南蜀的人。”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觀南,目光落在他衣領處的紋飾時微微挑起了眉,“金烏扶桑,你在假扮公子珩?”
他欠身逼近,直視著沈觀南的眼睛,冷聲逼問:“還是公子珩本人?”
沈觀南一句也沒聽懂,還感覺南疆王非常莫名其妙。他想問“公子珩是誰”,但話一出口,竟變成了:“你認識我?”
聞言,盈在南疆王眼裡的光倏然黯淡了,眼神變得複雜許多。他嗤笑一聲,緩緩站直了身體:“誰給你的膽子,敢一個人來這。”
沈觀南更聽不懂了。
一旁的古樹上探出一雙猩紅色的眼,那條白蛇竟然悄無聲息地跟了過來。沈觀南嚇得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瞳孔瞬間縮小好幾圈。
南疆王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覺得很有趣似的,再次嗤笑出聲:“你竟然怕蛇。”
沈觀南想說我一直都很怕蛇,就見南疆王收回了視線,興致缺缺地扔下一句:“真是廢物一個。”
沈觀南:“……”
“你走吧。”他擡起手,掌心驀然多出一隻藍紫色蝴蝶,“回去告訴你父王,再敢派細作過來,我就用他的腦袋做蛇窩。”
那隻蝴蝶直朝沈觀南飛過來,然後停在沈觀南麵前,像在催促他趕緊走。
沈觀南搞不清楚南疆王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入了他的夢,又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
可他再擡眼,南疆王不見了,那條白蛇也消失無蹤。密林裡雲霧繚繞,不見任何人跡,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沈觀南呆愣片刻才坐起身來,跟著蝴蝶往出走。走著走著,他就感覺光線愈來愈暗,四周也越來越靜,一點風聲都沒有。
身側的灌木叢動了動,忽然從裡麵竄出一隻大老虎。
領路的蝴蝶霎然消失,沈觀南眉心一跳,登時嚇得腿都有點軟。
“什麼人,竟敢擅闖蠱林。”
清冷的禦姐音從身側的灌木叢傳過來。沈觀南正想開口,就見一名身穿虎皮衣的女子,負著雙手,英姿颯爽地穿過半人高的灌木叢,緩緩走近了。
這人生得非常漂亮,一雙丹鳳眼淩厲逼人,右眼眼尾有個很漂亮的紅花刺青,頭上戴著花紋流蘇銀飾,但沒用麵簾遮麵。
目光和沈觀南對上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似是有些晃神。片刻之後,她才挪開視線,看向沈觀南衣領處的紋飾,半眯起雙眼。
“原來是公子珩。”
話音一落,沈觀南就聞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立刻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四肢都拴著鐵鏈,被關在一個陰森昏暗的山洞裡。
沈觀南大聲呼救,但沒人回應。他想從這莫名其妙的夢裡醒過來,就扇了自己幾巴掌,還用頭去撞牆,但費力折騰半天隻折騰出一身傷。
他好像被困在這裡了。
沈觀南不得不麵對這個事實。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終於被提出山洞,押進一棟外形和祆蠱樓很像的吊腳樓。
議事台的尊位坐著一名長者,臉上遮著麵簾,穿著打扮與苗疆王很像,但至少比苗疆王老四五十歲。
他下方跪坐著七男一女,都穿著苗繡長衫,似乎在爭論怎麼處置沈觀南。
長者以手扶額,表情甚是煩躁。沈觀南被提進去,他連看都沒看到就揮了揮手,“頭給蜀王送回去,剩下的扔進蠱池。”
話音一落,堂裡驀然安靜下來。
那個迷暈沈觀南的女人回頭看過來,眼裡有幾分不忍。
沈觀南摸不清這到底是做夢還是穿越,不敢再貿然尋死。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心跳快得要掉出來,魂都要散了,正琢磨著該怎麼辦,就聽身後傳來了丁零當啷的聲音。
廳堂裡,除了坐在尊位的長者,其他人全部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少酋”。
沈觀南心中一動,立馬回過頭,恰好對上南疆王森寒陰鷙的目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身體完全不受控製,竟直朝南疆王爬了過去。
他看見自己抱住了南疆王的大腿,還聽見自己顫著嗓音向南疆王祈求:“救救我,我不想死……”
不知誰倒吸了一口涼氣,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連長者都沒再發言。
南疆王垂下眼,與沈觀南四目相對時輕輕地笑了一聲,“救你?”
這語氣聽得沈觀南莫名絕望。他仰望著南疆王,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倏然發起了顫,瞧著甚是可憐,能輕而易舉地激起他人的淩虐欲。
南疆王微微眯起了眼,眼神有了很微妙的變化。眸色照比剛剛要晦暗許多。
“好啊。”
他俯下身來,曲指挑起沈觀南的下巴,用輕佻狎昵的語氣問沈觀南:
“我房裡正缺個暖床的,你可願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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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héng。
這個夢隻有四章,[奶茶]寶寶們不用擔心回憶殺又臭又長,很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