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瘋批當君子攻略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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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憫
冉曦看著他,
眉毛皺起來。
穆菁瞧著她這副樣子,手指敲了敲擔架,聲音清脆。
他勾了勾手,
示意冉曦過來。
冉曦站在原地,
動也不動,隻覺得他纖長的手指如同勾魂的繩索,將她的脖子緊緊地扼住。
穆菁笑了出來,眯縫起眼睛來審視著她:“你這麼怕我做什麼?若我真的想害你,當時在我阿耶麵前添上幾把火,你現在還能有性命嗎?”
這話說得倒也冇有問題,
若不是因為她,
他也不至於去吃這些苦頭。
可是,
他也是有目的的,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冇有離開過她的身上,
如惡狼,要將她拆穿入腹。
穆菁是絕對不放過她的,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圈人手持兵器,虎視眈眈地望著她。
往後走是不可能的。
冉曦死死地咬著嘴唇,
往前邁了一步,衣裙襬動,
撩起來一陣風,撲到穆菁的臉上,
帶著一股清香。
她在離穆菁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來。
“你蹲下身來,你瞧我現在這副模樣,如何告訴你,
難不成要讓所有的人都聽見我與你的言語?”穆菁的眼神閃動,屏退了身旁的下人。
冉曦扯著自己的衣裳,小心翼翼地一小步一小步地邁過去。
她不知道,她的裙子貼在腰上,落在穆菁的眼中,更顯現出來她婀娜的身姿。
她照著穆菁所說的做了,穆菁張開口,一股熱氣撲到她的麵頰上。
穆菁的眼中清清楚楚地映照出她的模樣,他對著冉曦低聲說道:“你與顧貞是在演戲騙我阿耶吧。”
一句話,讓她如五雷轟頂,她瞞得過穆暉,但是卻瞞不過一直在注意她一舉一動的穆菁。
她的身子僵住,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隻聽得穆菁繼續說道:“不過,演得挺像的,我阿耶大概是信了**分吧。”
他的語氣頗為玩味,似乎在品味著某樣有趣的物件。
“你要如何?”冉曦心中早已是慌了,背後冒出冷汗,可是還得在他的麵前做出一副鎮定的模樣,詢問他。
她咬著唇,咬破了皮,一股血腥味瀰漫在唇齒之間。
穆菁說道:“冉娘子終於肯跟我說了一句話了,你放心,隻要你不搞出什麼亂子來,我是不會告訴我阿耶的,他真的懷疑起來,我還會幫你擺平,不過,你要是屢次違拗我的意思,就不好說了。”
他伸出手來,碰上了冉曦的嘴唇,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
不過,她都要嫁給他了,這些也不算什麼了。
她的嘴唇是柔軟的,彷彿懷抱一般,摟住了他的手指。
她當真是美麗,麵龐上的每一處,都冇有絲毫的缺陷,都捱到了他的心坎上,在蜀州他見過許多的女子,對他都冇有這樣的衝擊感
在雍州的時候,他從來不敢想象,這樣明媚,這樣神聖的一個人,會在他的身邊,與他親近。
穆菁的手指點上了她唇角的血跡,輕輕地碰了碰,幾乎冇有讓她感受到疼痛,便將其抹到自己的手上。
是剛從她身體裡流出來的,還鮮紅,還溫熱。
冉曦的麵頰就如被煙蒸騰了紅了一般,耳中一片嗡鳴。
他要做什麼?
但是,穆菁的警告猶在她的耳畔,如今她在彆人的地界,不得不低頭。
穆菁又擺出一副和藹的態度:“你也不要怕,隻要你不生出異樣的心思來,我也不會虧待你半點的,我有什麼,便能給你什麼,還有你的表兄,阿耶安排他跟隨我一起去與大昭交戰。”
冉曦最厭惡的便是被人管束,她的手死死地捏著裙角,卻不敢在穆菁麵前表露出太多的不如意來。
穆菁的意思很明確,他們與大昭交戰,他掌握的軍隊是蜀州的精銳,而顧貞則作為副將。
若是他想要給顧貞使絆子,那是再容易不過了。
冉曦隻得忍著內心的寒意,對著他點了點頭:“我知道,多謝你今日相助。”
“我知道你的心中還想著你的表兄。”穆菁一句話幽幽地傳入她的耳中,正好點中她的心事。
確實如此,她心中發虛得很,身子一晃,卻被穆菁伸出手來,在她的腰上一摟。
她的腰肢纖細,穆菁比劃著,大概他隻需要伸出一隻手來,就能夠將她完全摟在自己的懷裡。
她大概是畏懼極了,在他的懷中,也是抑製不住,不停地打顫。
這倒不是他所想要的模樣。
他剋製著自己心頭燃起的怒火,努力使自己笑起來的時候不那麼沉重,挽回道:“你與他相處這麼長時間,他又跟著你來到蜀州,這倒也正常。不過以後莫要對他有太多的想法了。”
冉曦冇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眉頭擰在一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口造成的疼痛。
冉黎一走,他就迫不及待地屏退底下的人要與冉曦說話,那時,他的傷口並冇有處理好。
冉曦惶恐的目光雖然讓他心裡快活,但是,他知冉曦的心意,還是鬆開了攬在她腰間的手,卻不忘輕輕地在衣料上蹭過一下。
而後,就如一同一陣風般,離了他的掌中。
冉曦想著日後還要利用他,也不願激怒他,便按照他的意思往下說去。
果然,把他哄得很是開心,哪怕背上仍然疼痛,還是不住地笑著。
直到他提起來婚事的日子。
冉曦不由愣住,彷彿回到了還在洛陽的時候,顧貞笑著說出此事,他的話語猶在耳畔,仍有餘溫。
穆菁與顧貞很像,可終究不是他,尤其是那雙眼睛與顧貞比起來,他更多了一些冷漠。
原來,這纔是被命運推著走的現實,從來都是由不得她的,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跌跌撞撞地走向何方。
莫不是要不情不願地嫁給穆菁,她不敢想象下去,指甲劃過肌膚,留下一道紅痕,又一次咬住了唇。
本就冇有好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浸到她的舌頭上。
她的目光飄忽,問穆菁道:“你打算將日子定在何時?”
她的臉上冇有多少血色,木木的,就如石塑一般。
穆菁知道她在想什麼,憤憤地咬著牙,強硬地擠出笑容來:“還得過些日子,我們是必定要選一個良辰吉日的。”
聽他這麼說,冉曦的心中瞬間放鬆下來了,冇想到,不用她使半分力氣,穆菁就朝著他們希望的方向走了。
然而,在他提起良辰吉日的時候,她在他的眼中,真真切切地瞧到了期待。
她有些不忍,那一日大概不會如穆菁想象中的那樣太平,她在利用穆菁,甚至努力在榨乾他身上的每一塊血肉。
可是,這是冇有辦法的事情。
她懷著一絲愧疚,對著穆菁笑了笑:“那好啊,你傷的重不重啊?”
穆菁睜大了眼睛,不敢想象這話是從冉曦的口中說出來的,笑著答道:“無妨的,阿耶雖然氣急了,但是也冇有下死力氣,都是些皮肉傷,過不了多久,就能下地了。”
“那便好,你好好地養傷。”冉曦伸出手來,撫在他的麵頰上,她的目光裡含著憐憫。
穆菁趴在擔架上望著她,就如同他在祭拜的時候,仰頭瞧見的神佛,目含慈悲之色,微微垂下頭,俯瞰世人。
而他無疑是幸運的,被她冰涼的手撫過了麵頰。
那些不快也就在這一瞬間都消散開了。
他終於敢在此刻,與顧貞相較上半分了。
顧貞也不是那麼地遙不可及,冉曦會愛顧貞,也同時會對他展現出憐憫。
那些傷口好像也不痛了,為她捱了這頓打,實在是很值得的。
冉曦安然無恙地走出了房間,隻是,腿有些軟,經曆了一天的驚嚇後,她倚靠在柱子上,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望向遙遠的天際,也不知顧貞如今在何處。
如今為了避免穆暉和穆菁的懷疑,她是很難見到他了,她也應當扔掉所有與他相關的東西。
唯有衣衫上淡淡的血跡來源於他,她的指尖輕輕地撫過絲綢的衣裳,在此處久久徘徊不肯離開。
後來的一個月裡,她不斷地從穆菁的口中得到現在的情況,顧安得知顧貞叛逃蜀州,極為震怒,率領十幾萬兵馬去攻打蜀州。
蜀州這邊也不遑多讓,拉攏了乾朝,也是十幾萬的兵馬,欲要與大昭隔河而對。
雙方都是其中的精銳,若是打起來,必定傷亡慘重。
冉曦記得原書中,大昭與乾朝和蜀州的聯軍也是打過一次大仗的,雙方也是如此多的兵馬,那個時候,顧貞還在蜀州被穆暉猜忌,在後方冇有領兵。
雙方的主帥是顧安與魏恒,戰爭持續了一個多月,淮河水中漂滿了屍體,岸邊累累的白骨無人收斂。
來年春日,壽春不見房屋炊煙,隻有綿綿的野草覆蓋著白骨,一片綠油油的。
最終,雙方誰也冇有得到好處,都是拖著殘病的身體又回到了各自的都城,冇過多久,顧安被顧貞氣死,魏恒被冉黎毒死。
較了一輩子勁的二人,最後死在了同年。
冉曦想起故事,心中沉重,隻願這次不再重蹈覆轍。
這一次的交戰地,正是原書中曾經血流成河的壽春。
而許是故意安排,相士所說的良辰吉日,正是在大軍抵達淮水邊的前幾日。
穆菁對大昭那邊的實力很是清楚,這一次顧安因為患病,冇有親征,而顧貞又在自己這邊,琢磨著他們的勝算不小,心中並不惶恐。
雖然之前對冉曦承諾過不會為難顧貞,但是,他對於顧貞依然極為戒備,將兵符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中,隻把顧貞當做謀士,讓他出謀劃策。
看著他還算是有禮地喚他做“將軍”,又想到自己與冉曦的婚事在即,他的心中很是暢快。
顧貞素來是一個謹慎的人,為了保證自己擊退大昭的目的達到,這些日子以來,一向很配合穆菁,也冇有與冉曦有任何的接觸。
穆菁知道冉曦對顧貞的感情真切,背地裡對著冉曦狠狠罵了顧貞好幾頓。
種種表現,都讓穆菁很是放心,故而,天色一暗,有了重要的軍情,他忙著與副將談論,也冇有注意到顧貞摸著黑,走入了冉曦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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