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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的囚徒 你又想拋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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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想拋下我

七喜落地的瞬間,江雲濤剛好從距離她五米遠的樓房出來。

七喜的臉歪到一邊,眼睛張著,身體抽動了兩下,血汩汩地從她身體裡不斷冒出。

江雲濤擡頭看了看被樓房圍起來的天空,又低下頭看著七喜,他靜默了幾秒,走過去,蹲下,用手合上了七喜的眼。

江雲濤的手上沾了血跡,他招手叫來手下的人:“擡出去丟車上。”

江雲濤的手下人一人一邊,擡著七喜的手和腳,把她扔在屍體堆疊的卡車上。

屍體層層疊疊地落在一起,他們的血液早就冷透,麵色灰暗。

他們曾經十足而絕望地努力著,如今大夢一場空,但蒲甘的天依舊晴得一碧如洗。

江雲濤往地牢走,他看見彪子的時候,並不感到意外。

彪子一個勁地向他求情,江雲濤隻是沉默著,不說話。

他冷著聲,說了句:“你沒看管好人,那就你吧。”

彪子嚇得尿濕了褲子,掙紮著爬到江雲濤身邊。他的頭砸在鐵製的椅子上,嗑得哐哐作響,連聲悲切地求著:“厲哥,我就一次,你放過我,我以後一定為你鞍前馬後。”

江雲濤不想再聽,這些人的承諾於他而言,並無任何價值和可貴之處,他看他們,猶如螻蟻。

江雲濤不耐煩地蹙蹙眉,招手,曾經和彪子稱兄道弟的人圍上前來。

彪子激烈地抗爭著,他的手抓住了江雲濤的一片褲腳。

眾人摁住他,在他的血管裡推著液體。

彪子的手慢慢地鬆了,他也從一開始的求饒,最後變成了絕望的呐喊:“你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

江雲濤睥睨著他,沒惱,發瘋般地大笑起來。

祝與淮沿著山路一直狂奔,一刻也不敢休息,七喜的手機還在他的身上。

他拿著手機給岑科和季柏青都發了一條資訊:我逃出來了,目前一切安好。

訊號斷斷續續的,資訊傳送的界麵一直在轉圈,祝與淮隻好暫時把手機收好。

儘管脫離了園區,但祝與淮一路都十分小心,以免遇上其它人。

炮火的聲音一直都未停歇過,祝與淮按著導航的方向儘量往中國的口岸走。

而岑科他們已經在口岸等著工作任務的分解。

祝與淮在茂密的山林中穿梭著,擱在口袋裡的手機轉著圈,竭力地尋找著訊號。

季柏青走著昨天走過的路,他的麵容沉靜,沉悶地加快著自己的步伐。現在,是他離祝與淮最近的一次。

他不自覺地生出許多後怕,戰場上的炮火他經曆過,上一秒閤家歡笑,下一秒天人永隔。

季柏青的人生已經經曆過太多失去,祝與淮是他為數不多擁有的美夢成真。

他撥開樹叢,腳底反複踩上鬆軟的土地,堅實地沉默地往前走。

他想再快一點,更快一點。

他們兩個人鉚足勁地翻山越嶺,有條線無形地在空氣中牽引著。

此時的園區裡亂成一團,四大家族在忙著轉移人員,他們不甘心自己建起的產業被輕易鏟除。

他們像黑白螢幕上的那隻貪吃蛇,張大著嘴巴,目之所及之處都想染指,都想一口吞下。

他們伺機趁亂,想趁火打劫,組建起來的散兵隊伍持槍對峙著,試圖搶回更多的人。

槍聲持續著,祝與淮和季柏青朝著自己的既定目的走著。

他們在山的兩邊向彼此的方向前進著,儘管他們毫不知情。

蒲甘的雨林密不透風,他們走到地勢沒那麼低矮的地方,轉著的圈停下,傳送了出去。

空氣中叮的一聲,福至心靈般,他們同時停下。

季柏青拿出自己的手機,他看著上麵的文字,不可置信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他的手輕微地顫抖著。

短短的幾個字無聲地擊穿著他,沉重的、龐雜的心事此刻像是沉到海底的船隻聽到嘹亮的號角,擠開浮力千噸的水,展露船身。

季柏青沒有更大的想法了,他想親耳聽祝與淮說一句話,就一句,確保他真的平安。

季柏青回撥電話的手還是抖著,他的心隨著撥通出去的第一聲就高高地被揚起。

電話那端的祝與淮,看著熟悉的號碼,靈敏的大腦一時宕機,但身體出於本能摁了接聽。

季柏青的聲音試探著,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他像是吐出一團氣,輕聲但不確定地說:“祝與淮。”

祝與淮宕機的大腦有了波動,一條弧線先是平緩著,然後逐漸地升高,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好好地應了:“我在。”

他們同時靜默下去,電流窸窣的聲音在兩端來回傳遞,像是一顆心走向另一顆心,來來回回。

他們各自的心臟在胸腔裡跳動著,踏實、有力。

季柏青問:“你在哪?”

祝與淮不知道自己的準確方位,季柏青說:“我在朝你來的路上,等著我。”

季柏青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並不激烈,甚至尾音還帶著微微的低沉,可祝與淮還是覺得這比他聽過的任何誓言都動聽,更迷人,以至於他沒及時發現季柏青也在蒲甘。

他們的電話一直沒掛,季柏青奮力地往祝與淮那邊跑,周遭的悶熱被他掠在身後。

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快點見到祝與淮。

祝與淮聽著電話那頭快速奔跑帶來的風聲,他瞬間反應過來,他甚至沒問,就是堅定不移地確信了——季柏青在這。

他緊抓著手機,開始奔跑起來,林間的地不平,蜿蜒曲折,充沛的水汽讓泥土變得黏濕。

祝與淮在巨大的喜悅裡產生一種焦灼,怎麼還能更快點。

他們急促的喘息聲順著電流不太順暢地輸送給對方,他們在山間跋涉,林間的陽光慢慢變得昏聵,透過晃動著的綠色的枝葉往下漏,搖蕩著,變得斑駁。

祝與淮和季柏青的距離慢慢近了,他們心有靈犀地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他們一點點縮短著物理距離,等到近得能彼此看到對方模糊的身影,他們停下來,同時喊對方的名字。

他們直呼對方大名的時候很少,親吻時,季柏青總是會在他的耳邊輕吐氣息,滾燙地叫一聲“淮”。

此時此刻,祝與淮覺得這一聲,整個身子都酥麻著。

他們朝著對方慢慢靠近,季柏青在電話裡問:“還好嗎?”

這句話隔著時日詢問,在祝與淮的胸腔裡砂紙般磨擦著,他的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說:“我很好”,他頓了下,補充著,“但也沒那麼好。”

祝與淮在園區裡遭受的一切,他並不覺得不好,逃出來,活著,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但真正不好的,是他從季柏青麵前走掉。

他反芻著季柏青說的話,他知道,他必須活著。不然,季柏青的餘生都會活在無限的自責和愧疚裡。

祝與淮說:“我很想你。”

“特彆想。”

“非常想。”

他訴說著他的思念,走向思念著的人。

季柏青想過許多遍他和祝與淮再次相逢的情景,可真的發生,他所有積攢著的擔憂、不安,在見到人之後,都變成了慶幸。

季柏青不信神佛不信命,在他的過往裡,他隻在佛前求過兩件事。

一是十七歲那年,他為爺爺求的健康;

二是二十七歲這年,他為祝與淮求的平安。

隔著十年,他再次跪坐在蒲團前,仰望高高在上的神佛。少年單薄的背脊已經寬廣,可那些害怕還是壓在他脆弱的脖頸處。

他虔誠地祈求,祝與淮平安。上一次佛祖冷眼旁觀,漠視人間疾苦,爺爺沒有留下。

這一次,佛祖真的聽見了他的禱告。

季柏青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前方,祝與淮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他胸腔裡的那顆心開始叫囂起來,他為之悸動、為之瘋狂、為之無限**的那個人真的回來了。

祝與淮放下舉著電話的手,他們清晰地出現在彼此的視野裡。

季柏青的第一反應是,祝與淮瘦了,心疼密密麻麻地順著開心的裂縫攀爬進來,攪動著。

他們走到彼此麵前,四目相對,太多話想說,也太多話艱澀地堵在嗓子裡說不出來。

他們的眼睛一寸寸描摹著,柔軟、滾燙,像水一樣流經對方。

季柏青心中驚雷萬千,他壓抑著,等情緒過去,開口說道:“平安就好。”

祝與淮有許多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隻有你一個人嗎?

但他都沒問,他憑借著本能,張開雙手,做了一個想要擁抱的姿勢。

他知道當初他離開的那一幕,刺痛著季柏青,所以,他討要,他小心。

季柏青何嘗不懂,他沒多一秒思考,就把人攬入懷中。

他們兩顆心貼近了,齊聲共振著,他們無聲地擁抱,槍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劃破著一方平靜。

祝與淮感受著季柏青的溫度,他們抱了很久很久。

雨林裡濕熱,兩個人身上都出了汗,祝與淮好幾天沒洗澡,怕季柏青聞到自己身上的味,他掙紮著想要分開。

季柏青攬緊了,頭埋在祝與淮的肩窩,小聲地說:“再一分鐘。”

祝與淮就不動了。

一分鐘到,季柏青信守諾言放開了人,祝與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耳朵,笑了笑。

祝與淮以為季柏青是和專案組其他人一起來的,問:“他們人呢?”

“隻有我一個。”

“你?”祝與淮才說出口,就反應了過來,季柏青是來救他的。

祝與淮又說:“他們在忙著轉移人,我是趁亂逃出來的。”

季柏青蹙眉,重複了一遍“轉移”,祝與淮和季柏青說了他大致瞭解的情況。

祝與淮說:“我後麵得回去,這些都是以後定罪的證據。”

季柏青沒猶豫,指了指自己的微型相機:“我和你一起,我想把事實告訴大家。”

季柏青先發製人:“這次,你又想拋下我了嗎?”

祝與淮到嘴邊的話默默地吞嚥了回去:“我們一起。”

他們兩個人在山林間找了個山洞,稍作休息,祝與淮在外麵地勢稍高的地方找到訊號,給岑科打了電話。

岑科聽見祝與淮的聲音,音調不自覺地拔高著:“我淮,沒事就好。”

祝與淮麵對岑科,要坦然許多,他笑著:“我能有什麼事,好著呢。”

現在不是閒聊的最佳時機,祝與淮和岑科說了蒲甘的情況,也說了自己的情況:“我和季柏青在一起,我們明天打算再回園區看看。”

“那你們小心,”岑科說,“我們在等最後的安排。”

祝與淮打完電話,看了看靠在岩壁一邊遠遠坐著的季柏青。

祝與淮把手機揣進口袋,走了進去。他走到季柏青旁邊坐下,兩條腿沒像平時那樣散漫地伸長,曲著。

為了防止野外的蟲蛇野獸,他們燒起了一堆篝火。

季柏青出聲:“把手伸過來。”

“嗯?”

“手伸過來。”季柏青見祝與淮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他的包裡帶了急救包,他想看看祝與淮的傷口。

祝與淮把手往背後縮,嘴上說著:“沒事,就是劃了個口子。”

季柏青不為所動,直直地看著祝與淮:“伸過來。”

祝與淮咬咬牙,見躲不過去,隻好把手伸到季柏青麵前。

季柏青輕輕地往紗布上倒了碘伏,祝與淮怕他擔心,一直撿著好玩的事和他說,季柏青的心思則全在他的手上。

祝與淮:“我小時候有一次淘氣,買了炮仗,我點了它半天沒響,我剛要過去,就聽見砰一聲,把我嚇得。”

季柏青“嗯”地應付著,他把纏繞在一起的紗布一層一層地繞著掀開。

在快要揭曉時,祝與淮的手往後一縮,季柏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祝與淮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商量道:“要不,我自己來,就一個小傷口。”

“小傷口,你躲什麼。”

祝與淮見躲不過去,認命地接受了,但還是在紗布被全部拆除的瞬間,把無名指、小指彎曲地折疊起來。

季柏青看清了,兩個手指的指甲蓋一整個不見了。

季柏青的心窩口尖銳地一陣刺痛,他輕輕地抓著祝與淮的手,讓他把指頭露出來。

祝與淮的手指瑟縮著,微微升起又落下,他找補著:“已經不嚴重了,七喜每天都來給我換藥。”

季柏青一言不發,他沉默著把碘伏倒在祝與淮的指甲上。

他左右翻看著,確定傷口沒有發炎和紅腫,再用乾淨的紗布一圈圈繞著包起來。

明天還要趕路,兩個人今天奔波了一天,季柏青收拾完,說:“睡吧。”

夜晚的雨林比起白天,少了很多嘈雜,槍聲和炮火聲已經停了。

季柏青枕在自己的手上,閉著眼。

祝與淮從剛才季柏青看見自己的無名指,就已經察覺到他心情不好,他躺到季柏青身邊,從背後抱住了他。

季柏青沒睡著,心緒的起伏攪著他,祝與淮靠過來,他就睜開了眼。

祝與淮的額頭抵在季柏青背上,他低沉的嗓音在濃鬱的夜色裡撞開個縫:“彆難過。”

難過是一個帶著許多含義的詞,比悲傷輕,比生氣重,它橫亙在兩者之間,恰到好處。

季柏青的手搭在祝與淮的手背上,他的胸腔裡長長地憋著一股氣,橫衝直撞地攪得他骨頭疼。

他看見祝與淮手指的那一刻,他覺得全身的骨血像是通了一個諾大的洞,嘶嘶地透著冷風。

季柏青不想祝與淮擔心,他捏了捏祝與淮的手,說:“睡吧。”

祝與淮說:“好。”

季柏青沒再背對著他,轉回來,和他麵對麵,抱著睡了。

第二天,他們循著山路往園區的方向走,祝與淮的宿舍裡放著重要的東西。

原本裝滿人的建築裡如今人去樓空,電腦、手機都被帶走。

祝與淮想看看有沒有其它的蛛絲馬跡,他推開江雲濤的辦公室,裡麵的所有檔案都被清空。

季柏青拿著相機不停地拍攝著園區內部,他們在園區裡搜尋,推開一個個房間的門。

祝與淮在推開一個房間後,一股惡臭撲麵而來,裡麵的蒼蠅被驚擾著盤旋飛了幾隻。

季柏青順著看進去,孤零零的床上躺著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他身下深褐色的血跡像冬天被凍僵的瀑布一樣凝固了,結成板塊,鋪滿雨布。

他身上心臟的位置被劃開了,無數的蒼蠅圍繞著他開膛破肚的身體,奮力爭奪。

有幾隻停在沾滿血的手術刀和冰冷的儀器上,旁邊的椅子上還擔著象征聖潔純白的白大褂。

他的眼睛不甘地看著窗的方向,那扇窗被封死了,破損的地方用薄薄的木板釘上,膠帶沿著拚接的地方纏裹上。

外麵的太陽明媚,有薄到絲絲縷縷的光順著縫隙滲進來,但太微弱了,房間裡還是昏聵,白熾燈照著,冷冷淡淡的。

季柏青在戰場上見過炮火襲擊之後的斷臂殘肢,但也還是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到。

如果戰場是地獄,那這裡就是第十八層煉獄。

人為了利益,殘忍地剝奪著同類生而為人的權利,他們把人肆意地當做動物屠宰,奪取著他們賴以生存的器官。

祝與淮不忍他繼續看下去,走過去,擡手遮住他的眼睛。

季柏青的睫毛上下龕動,他問祝與淮:“這個人,你認識嗎?”

祝與淮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說:“認識。”

出於道德直覺,祝與淮的底層深處仍舊保留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想法。原本屠殺他人的人,最終死在自己的刑房內,被昔日同伴挖去重要器官。

但作為一個擁有人性的人,祝與淮沒有“大仇得報”的欣喜。

祝與淮心裡說不清,是唏噓更多,還是悲涼更甚。

季柏青伸手握住了放在自己眼前的手,他看向祝與淮:“走吧。”

他緊緊牽著祝與淮的手,遠離身後的修羅。

他們身後的門“咯吱”著慢慢關上了,整個園區都空了,祝與淮帶著季柏青找到監控室,發現所有監控都被江雲濤刪除了。

七喜的手機也沒電了,祝與淮帶著季柏青回宿舍,把手機衝上電,順帶刷個牙。

季柏青則站在窗邊,謹慎地觀察著樓下。

祝與淮簡單收拾了下包,往裡麵放進去了一些食物和衣物,把重要的東西放好,他剛想說,好了,季柏青就走了過來。

季柏青沒有猶豫,他攬著祝與淮的腰,把人帶入自己懷裡,唇貼上去。

祝與淮撲閃著,愣了一瞬,隨即也抱緊了季柏青。

季柏青的手摁在祝與淮的後脖頸處,把人更深地納入自己,一隻手攬在腰處。

他們撬開彼此的唇齒,凶猛地、激烈地汲取著對方口腔中的氧氣,他們釋放著自己的本能,不留情地掠奪著。

他們在唇間輾轉,在舌尖留連,交換著洶湧愛意,傾吐著深厚思念。

他們舔舐著對方口腔中的每一寸角落,交換著呼吸,直到兩個人都缺氧。

他們頭抵著頭,相擁在一起,靜了片刻,睜開眼,眼前人是心上人,眼前人仍在自己懷中。

他們飄蕩的、不安的靈魂在看向對方時,落了地,他們像是諾大宇宙裡,漂泊在星際中的兩片小小孤舟,此刻,終於找到屬於他們的星軌。

他們又像是冰冷末世裡,絕望出逃的人類,從鋼筋森林裡一躍而下,被一張網包裹住,陷進一張又輕又暖的羽絨被子裡。

季柏青臉頰上的小小酒窩袒露出來,他注視著祝與淮的眼睛,說:“找到了。”

他們待各自的喘息結束,背起包,祝與淮去拿充著電的手機。

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有未接來電和傳送過來的簡訊,祝與淮開啟,是一張圖片。

祝與淮的心臟猛地收縮到一起,圖片上清晰地看到一層一層堆疊在一起的屍體,他甚至看到受了傷,掙紮著想從屍堆中爬出來求生的人。

七喜被放在最上麵,她的頭倒垂著,瞳孔睜大,黑色的頭發蓋住了下麵人的臉。

祝與淮的臉色一陣慘白,胃裡那隻嫩紅色蚯蚓翻拱著往上擠。

江雲濤:又是一個因你而死的人。

祝與淮緊握著手機的骨節用力到發白,他背脊上的錚錚鐵骨像是被千斤重的鈍器猛砸著。

季柏青察覺到不對勁,他走過來,看見了圖片和資訊,臉色變冷。

他看向祝與淮,祝與淮咬著牙:“我一定要抓住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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