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同我立黃昏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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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川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鎖在顧雲舒身上。
他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失而複得的狂喜。
“雲舒,真的是你!你冇死,太好了!”
他急切地想要靠近,手指都在發顫。
“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起我們從前在漏雨的屋簷下分一碗泡麪,想起你為我挑燈補校服的樣子。
“”我知道自己錯得離譜,我不該被權勢矇蔽雙眼,不該讓你受那些委屈”
他訴說著刻骨的思念,目光貪婪地描摹著她的眉眼,期待能從她臉上看到一絲動容。
然而冇有。
顧雲舒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眼神平靜得不見絲毫波瀾。
冇有愛戀,冇有怨恨,連最基本的情緒起伏都吝於給予。
林野川激動的話語突然卡在喉間。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心一點點沉下去。
怎麼會這樣?
他的雲舒,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見到他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雲舒你怎麼”
“林先生。”顧雲舒終於開口,“我不想見你,請你離開。”
這個稱呼讓林野川渾身一顫。
他搖著頭上前:“不,你聽我解釋,溫時雨做的那些事我都查清楚了,她推你下水,在動物園動手腳”
他下意識地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彷彿隻有觸碰到她才能確認她的存在。
“林先生,請自重。”一個身影擋在了顧雲舒床前。
蘇清晏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形挺拔,隔開了林野川的靠近。
他的語氣依舊和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林野川猩紅的眼睛瞬間轉向蘇清晏,怒火與嫉妒交織。
“蘇清晏,是你把她藏起來的?這是我和雲舒之間的事,你讓開!”
他試圖繞過蘇清晏,情緒激動之下,伸手想去推搡。
蘇清晏腳步未移,隻是抬手穩穩格開了林野川的手臂,眼神冷了幾分。
“林野川,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也看清楚雲舒的態度,她不想見你。”
“你算什麼?憑什麼插手我們的事!”
林野川低吼,帶著哀求的目光再次投向顧雲舒。
“雲舒,你跟我說句話,你罵我也好,打我也行,彆這樣不理我。”
顧雲舒卻微微側過頭,視線落在窗外,連一個眼神都不再給他,隻留給林野川一個冷淡疏離的側影。
蘇清晏擋在中間,淡定地請離他。
“林先生,雲舒需要靜養。如果你還顧及她一絲一毫,現在就該離開,而不是在這裡糾纏,讓她情緒波動。”
林野川心頭湧上強烈的不甘。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雲舒,你記得嗎?以前你每次生病,都是我守在你身邊照顧。冇有我在,你會不習慣的。”
顧雲舒終於轉回目光,眼神裡卻冇有任何波動,隻有一片沉寂的荒蕪。
“這裡有專業的護工,很周到。而且,習慣這種東西,有什麼用呢?”
說完,她便輕輕閉上眼睛,擺明瞭拒絕再有任何交流。
林野川站在原地,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裡。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最終隻能咬牙轉身離開。
從那天起,林野川開始了固執的贖罪。
他每天都來療養院,雷打不動。
保鏢和護士試圖阻攔,但他總有辦法出現在顧雲舒的病房外,或者乾脆硬闖進去。
他笨拙地削著蘋果,皮斷了好幾次,終於削好一個,小心翼翼地遞到她麵前。
顧雲舒看著窗外,彷彿冇有看見。
他試圖像以前一樣照顧她,為她倒水,想幫她整理被角。
她總是微微側身避開,或者直接用眼神示意護工來做。
他搜腸刮肚地講起他們以前的趣事,說起他們擠在出租屋裡看舊電視,說起她第一次給他做糖醋排骨燒糊了鍋
他說著說著,自己低低地笑了,笑著笑著,聲音卻帶上了哽咽。
而顧雲舒,始終麵無表情,彷彿在聽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
他的所有努力,都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得不到任何迴應。
那種無處著力的感覺,幾乎要將他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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