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女材料學家 休養
休養
這一次,他沒有分睡兩邊。他將她放在自己那床軍綠色的被子上,高大的身軀隨之覆下,將她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裡。
他的吻帶著膜拜般的虔誠,細細密密地落下,從光潔的額頭,到顫抖的眼睫,再到敏感的耳垂和纖細的鎖骨。
他的手掌帶著薄繭,撫過她身體的每一寸曲線,帶著探索和確認的意味,滾燙而有力。
向真感覺自己像一塊在高溫下融化的金屬,所有的感官都被他掌控。
……
向真感覺自己像被拋入驚濤駭浪中的小船,隻能緊緊攀附著他堅實的臂膀,在滅頂般的快感中沉浮。神魂彷彿都在那極致的力量與溫柔的掌控下飛離了軀殼。
就在那滅頂的浪潮即將再次將她吞噬的瞬間,向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趁著沈屹一次深入的間隙,猛地一個翻身。
天旋地轉!
沈屹猝不及防,被她反壓在了身下!
向真跨坐在他勁瘦的腰腹上,烏黑的長發散亂地披散下來,蓋住前胸與後背,有幾縷黏在汗濕的額角和泛著紅暈的臉頰上,像從海洋裡爬出的魅惑人心的女妖。
她的眼眸水光瀲灩,帶著情動的迷離和一絲狡黠的得意,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製弄得有些錯愕的男人。
沈屹顯然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被更濃的墨色取代。
他放鬆了身體,任由她掌控局麵,隻是那雙大手依舊牢牢地扶在她纖細卻充滿力量的腰肢上,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在她敏感的肌膚上輕輕摩挲著,無聲地鼓勵著。
向真生澀地、帶著一絲報複性的掌控欲,緩緩動了起來。
她掌控著節奏,每一次起伏都帶著一種探索般的磨人。
沈屹悶哼一聲,喉結劇烈滾動,扶在她腰上的手猛地收緊,手背上青筋隱現,似乎在極力忍耐著那滅頂的快感和想要立刻奪回主導權的衝動。
看著這個平日冷硬強勢的男人,此刻被她掌控,在她身下流露出壓抑的、脆弱般的迷醉失神,向真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滿足感。
她俯下身,學著他之前的樣子,笨拙地吻上他性感的喉結,感受到他身體瞬間的緊繃和一聲壓抑的悶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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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的風暴終於停歇。
汗水浸濕了床單。
兩人相擁著,急促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情-/欲氣息。
沈屹並沒有立刻離開。他依舊覆在她身上,沉重的身軀帶著令人安心的重量。
他低下頭,如同最虔誠的信徒,用滾燙的唇一遍遍溫柔地親吻著她汗濕的額頭、緊閉的眼瞼、泛紅的臉頰,彷彿要將她此刻的模樣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
他的吻,帶著一種失而複得般的珍視和一種近乎膜拜的溫柔。向真疲憊地閉著眼,感受著他細密的、帶著無限憐愛的親吻,心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飽脹的幸福感填滿。
“還疼嗎?”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緊張。
向真微微搖頭,將臉更深地埋進他帶著汗水和獨特氣息的頸窩,像一隻終於找到歸處的倦鳥。
沈屹的手臂收得更緊,將她整個人牢牢圈在自己懷裡。房間裡隻剩下兩人逐漸平複的心跳和交織的呼吸聲。
窗外,基地的狂歡依舊在繼續,隱隱的歡呼聲浪成了他們此刻最溫柔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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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彈一星工程取得決定性勝利後,籠罩在金銀潭基地上空的保密陰雲也漸漸散去了一絲縫隙。作為核心功臣,沈屹和陸向真的生活條件得到了顯著的改善。
他們搬離了那排低矮的紅磚平房,分到了基地新建的專家樓裡一套兩居室的單元房。雖然依舊簡樸,但有了獨立的廚房、衛生間,牆壁刷得雪白,窗戶也明亮了許多。更重要的是,有了真正的、鋪著厚實被褥的床。
組織上考慮到陸向真在戈壁多年,身體損耗嚴重,特彆是那次突發咯血和肺部舊疾,特意安排她回北京進行詳細檢查和療養,並給予了一年多的病休假期。
“我們年輕,還能乾,就不浪費國家寶貴的療養資源了。”麵對組織的好意,向真婉言謝絕了去北戴河療養院的安排。沈屹更是直接:“基地還有很多後續工作,離不開人。她在家裡,我照顧就行。”
於是,陸向真開始了在基地新家中的休養生活。當然,讓她徹底閒下來是不可能的。身體稍好一些,她便開始伏案疾書,將多年在材料失效分析、極端工況材料行為、尤其是鋯合金研發過程中的寶貴經驗和理論突破,係統性地整理出來。
書稿的雛形漸漸形成,其中一部分將來會被收入絕密檔案庫中。
沈屹依舊忙碌。鯤鵬專案成功後,他被賦予了保密等級沒有之前高、卻同樣重要的新擔子。但他總是儘可能地準時回家。
夕陽的餘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在小小的客廳裡。向真坐在書桌前,剛放下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一雙溫暖的大手忽然落在她的肩上,力道適中地揉捏著。
“累了?”沈屹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向真舒服地喟歎一聲,放鬆地靠向椅背:“還好。”
沈屹沒說話,等揉到她完全放鬆了,就繞到她身後,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把嶄新的桃木梳子——這是他特意托人從北京捎回來的。
他動作有些笨拙,卻異常輕柔地解開她隨意束在腦後的發帶,讓那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披散下來。
向真梳頭發的手藝和她對愛情的情感認知一樣,多年沒有進步,梳起這個年代常見的麻花辮也是鬆鬆散散的,多晃幾步就散了。她在家,看書、寫字、做事的時候,嫌頭發礙事,往往會隨手用發帶紮個馬尾辮或丸子頭。
既然她的丈夫願意幫她梳頭發,那也挺好的。
溫熱的指腹輕輕按揉著她的頭皮,帶來一陣舒適的放鬆感。接著,木梳齒小心翼翼地穿過她的發絲,從頭頂緩緩梳到發梢。他的動作很慢,很認真。
“怎麼想起學這個了?”向真閉著眼,享受著。
沈屹梳頭的動作頓了一下:“以前……在村裡,聽老人說過,給妻子梳妝,是丈夫的福分。”
他繼續梳著,動作漸漸流暢起來,“我不會描眉上妝,就……梳梳頭發吧。”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其實……你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想摸了。現在,終於可以名正言順了。”
向真的唇角忍不住彎起。
“沈副總師,手藝見長啊。”她調侃道,“以後你要是失業了,開個養發店,我一定日日去光臨!”
沈屹沒說話,隻是耳根微微泛起了紅。他拿起發帶仔細地重新將她的長發束好。然後,他俯下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真真。”
這個親昵的稱呼,如今被他叫得越來越順口。每一次聽到,向真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床上他那帶著可憐巴巴祈求的嗓音,以及之後狂風暴雨般的掠奪。
這人真是越來越會,越來越壞了。
“嗯?”她努力維持著鎮定。
“晚上想吃什麼?我去做。”沈屹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臉紅,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向真眼珠一轉,起了捉弄的心思:“屹哥,”她故意拉長了調子,第一次用這個稱呼回敬他,“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個……嗯,有點糊了的紅燒肉?”
沈屹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轉過頭,看向她。這個“屹哥”,從她口中叫出來,帶著一種彆樣的親昵。他努力繃著臉,但眼底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好。”他應了一聲,轉身走向廚房。
向真看著他略顯僵硬的背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歌來。哼的是一首沈屹絕對沒聽過的現代歌的調子,甚至還有rap,當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跑調得厲害。
沈屹正在廚房裡笨拙地處理著五花肉,聽到客廳裡傳來那荒腔走板、卻異常歡快的哼唱,動作頓住了。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
過了一會兒,陸向真趿拉著拖鞋溜達到廚房門口,倚著門框,故意問道:“屹哥,我剛才唱得怎麼樣?”
沈屹正拿著鍋鏟跟鍋裡的肉塊搏鬥,聞言硬著頭皮回答:“……嗯,挺好聽的。”語氣一本正經。
“真的嗎?”向真忍著笑,故意為難他,追問,“哪裡好聽了?你點評一下唄?”
沈屹:“……”
他沉默地翻動著鍋裡的肉塊,耳根的紅暈有蔓延到脖子的趨勢。
點評?他連調都聽不出來,怎麼點評?
“沈屹同誌,態度要端正!”陸向真不依不饒,走到他身後,戳了戳他結實的後背,“不能敷衍群眾!”
沈屹無奈地歎了口氣,關小了爐火,轉過身。他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妻子,認命般地開口:“……調子……很特彆。嗯……唱得……很有精神。”他搜腸刮肚地擠出幾個詞。
向真被他這專業的點評逗得哈哈大笑。她笑夠了,忽然靈機一動,歪著頭看他:“沈屹,我唱完了,該你了!你也唱一個給我聽!”
“我……不會。”他試圖拒絕。
“不行!”向真叉腰,“必須唱!這是命令!沈屹同誌,要服從組織安排,豐富群眾文化生活!”
“組織是誰?群眾是誰?”
“嗯哼……那當然都是我了。你不屬於我?你不聽我的話?你不為我服務嗎?”
看著她難得流露的孩子氣,沈屹心底最後一點抗拒也煙消雲散。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然後,用一種低沉而極其板正、毫無起伏的調子,艱難地唱了起來: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雄壯的軍歌被他唱得如同在唸作戰報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偏偏又毫無旋律可言。
向真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加響亮的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你怎麼唱得比我還厲害啊……對不住……忍不了了……你以前的戰友肯定笑話過你……以前在沈陽過年,你為什麼不上去唱歌!”
沈屹看著她笑得毫無形象的樣子,唱不下去了,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無奈又縱容的笑容。
他走過去,彎腰將笑得渾身發軟的妻子拉起來,輕輕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