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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序之序[無限] 鬼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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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出租屋

走出幼兒園,那些詭怪再冇追上來。

時景煥吃力地拖著身後的人,轉過頭時才發現簡從生已經接近昏迷了。巨型藍環章魚毒性極強,主要靠咬傷人釋放毒素,他們隻能慶幸冇有被那玩意兒咬一口,否則分鐘後連跑的機會都冇有。

時景煥揹著失去意識的簡從生,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如今恐怖童謠的故事已經講完,幼兒園也坍塌成一片廢墟。

就在時景煥懷疑要無路可走時,街道儘頭走出來兩位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梳著同樣的髮型,還做著同樣的動作,就連長相都分毫不差。如果簡從生現在還清醒的話,必定會感歎一句“這雙胞胎怎麼這麼同質化”。

時景煥停下腳步,雙胞胎便同手同腳同步地走到他麵前。

雙胞胎張口說:“猜猜哪一個是真的?”

語調平平,冇有起伏。

這對雙胞胎憑空出現,大概與幻象出口有關。

如果不是事關性命的話,時景煥真的很想說“哪一個都不像真的”,這個幻象出現的npc都缺少自主意識,像是剛上任當npc的。

其實也就從側麵說明這個棧本身形成了冇多長時間。

雙胞胎兄弟手拉著手,一言不合就開始做“翻花繩”的動作,手指靈活地翻動紅繩,卻玩得亂七八糟。

時景煥仔細看,這才發現雙胞胎兄弟做的動作一樣,更準確地說,他們做的其實是鏡像動作。

他不死心地晃了晃背上的人,半天冇得到迴應。雙胞胎完美遵循鏡像原理,無論做什麼動作都大差不差,每個都不像真的。

“讓我想想,你叫什麼名字?”

時景煥揹著身後的人不放手,緊緊地托住他以免掉下來。被問的雙胞胎緩緩眨動眼睛,緩衝了幾秒鐘,左邊男生率先張口:“我叫謝天。”

“我叫謝地。”

“誰是哥哥?”

時景煥眯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說話的人。

左邊男生再次張口:“我是哥哥。”

“我是弟弟。”

時景煥兩個胳膊都隱隱發酸,他必須快點結束幻象。接觸藍環章魚的毒液危險性相對較低,可如果不及時采取措施的話,簡從生很有可能會呼吸衰竭至死。

時景煥下巴微微擡向弟弟謝天,語氣中帶著篤定:“你不是真的,對吧?”

時景煥清楚地看到,兩兄弟說話時哥哥眼瞳中有人像倒影,而弟弟的眼中灰暗一片,儘管月光直射也看不到任何影子。

雙胞胎兄弟又呆滯片刻,哥哥謝天眨眨眼睛,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隨後側過身子給時景煥讓路。

包裹全身的幻象漸漸退去,時景煥揹著簡從生,邁開大步地向前走去。

幾秒之後,兩人再次回到深夜電台。

轉椅保留著離開前的姿勢,歪七扭八的。時景煥儘量不移動簡從生,將背後的人輕輕放下來,轉椅不安分地原地扭動,躺在上麵的簡從生整個人意識模糊,好在還有呼吸。

他的腳踝被勒出青紫色,仔細檢查後並無咬傷的傷口。大概是巨型藍環章魚想先抓住人把玩,到最後關頭也來不及咬人,毒素隻是通過皮膚微小傷口或黏膜吸收,才導致簡從生意識模糊。

黑羽著急忙慌地跳出來,在轉椅靠背上跳來跳去觀察主人的情況。

它大聲地叫喚:“這下可怎麼辦,有冇有生理鹽水先處理一下?”

時景煥冇時間理睬它的話,快速翻著電台間裡的櫃子,可連個繃帶都冇有,更彆提用來急救的醫藥箱了。

“你看好他,有問題就叫我回來。”

時景煥對黑羽說。

黑羽答應一聲,連忙伸出翅膀探到簡從生的鼻子下麵,還不停用頭蹭簡從生。還好他呼吸平穩,目前看隻是陷入了昏迷。

靠外側的門不知何時被鎖上,時景煥冇有猶豫,砰的一聲將門踹開,走出電台間時走廊迴盪著門板撞牆的響聲,空無一人。

從-1801開始,每個房間都被鎖住,時景煥無意踹開房門摻和彆人的幻象,徑直向電梯方向走。

如果冇記錯的話,時景煥曾在電梯旁看見過類似醫藥箱的櫃子。

-1801距離電梯最遠,時景煥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直到聽到收音機斷斷續續的聲音,儘頭處的電梯門才暴露在眼前。

電梯門總是自動打開又合上,貼在牆上的小廣告不時被陰風吹起。時景煥轉開視線,看向收音機聲音的來源。

就在電梯旁,指示牌的對麵,早有準備似的放置了一箱急救藥箱。

急救藥箱被鎖在玻璃櫃裡,比尋常的便攜醫藥箱還要大兩圈,收音機的聲音大概就是從這箱子裡傳出來的。時景煥轉過身,將指示牌提在手裡,三兩下就把玻璃櫃砸得稀碎。

時景煥撥開碎玻璃渣,回到電台間時簡從生已經有轉醒的跡象,他打開急救藥箱,拿出一瓶生理鹽水:“可能有點疼,忍一下吧。”

這話昏迷的人能不能聽清楚不確定,倒是黑羽齜牙咧嘴蹦噠起來,堅持不懈地在傷患耳邊叫喚,簡從生轉醒也有它的一部分功勞。

急救藥箱大開著,時景煥用生理鹽水清洗他已經發烏的傷口,腳踝上被勒出的血呈半凝固狀態,也被一併沖洗乾淨。

“這感覺……我還以為又要被蜇了。”簡從生揉著太陽xue說道。

簡從生髮暈的腦袋總算好轉一些,一睜眼就看到他整個人坐在窗戶邊,外麵有一片黑色倒映出影子,他都冇感覺到時景煥什麼時候推著轉椅換了位置。

受傷的腳踝虛搭在窗台上,時景煥正坐在旁邊處理那塊地方。

“前被老鼠咬,後被章魚蜇,你這命到底還要不要了?”時景煥不鹹不淡地說道,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簡從生還是捕捉到了的話中的不開心。

鼠頭詭怪們咬過的地方隱隱作痛,簡從生不自覺地回想起樓梯間時的驚險,雖然現在活下來了,但他還是忍不住說:“能要還是要的,話說被那群老鼠咬不會得疫病吧,疼死我了。”

時景煥擡眼看他一瞬,又低下頭,拿出繃帶綁在傷口上麵。紮緊繃帶的手越來越用力,但簡從生也無話可說。

誰也不知道昏厥到底是因為章魚的毒素還是簡從生本身就身體虛弱,時景煥也是在以防萬一,用這種方法延緩血液迴流——儘管簡從生並冇有感覺到被蜇,也冇有中毒後肌肉麻痹窒息之類的反應。

他隱約感覺到這人是在“公報私仇”。

“基本不用擔心疫病,我看那些老鼠身上冇有跳蚤,攜帶病菌的可能性不大。”時景煥又將剩餘的生理鹽水倒在老鼠咬過的傷口上,兩個人傷口密集程度大差不差,都疼得屏住了呼吸,“倒是你,乾站在那裡等著它們咬,你不疼誰疼?”

“我那不是為了救你嗎?”簡從生隨口說道。

“……彆想那麼多,你自己好好活著就行了。”時景煥皺著眉說,“在棧裡從來不需要一命換一命,能活著出去纔是最重要的,你都瀕死幾回了?”

彆人的命我也不稀罕救啊,簡從生暗自這麼想。

簡從生冇說話,他知道多說多錯,再頂嘴隻會越描越黑。他指尖輕輕拍打黑羽光滑的背毛,黑羽舒服的眯起眼睛,這傢夥也擔心得不得了,但實在是插不上話,隻好乖乖呆在簡從生的腿上。

兩個人沉默間,戲曲聲突然變大。唱戲的角聲音響亮得讓人難以忽略,黑羽被嚇得一哆嗦,差點飛到房頂上。

「麵具遮蓋,高低貴賤,眾生都在,笑啊——」

“這哪來的收音機?”簡從生擡起頭來,看著收拾急救藥箱的時景煥轉移話題。

收音機放在急救醫藥箱裡麵,占了很大位置。那是非常老的款式,邊邊角角破舊不堪,需要用磁帶才能發出聲音,聲音也忽大忽小,斷斷續續的,仔細聽才能辨認出播放的是戲曲。

「祭地祭天,身著紅袍,如雷貫耳,叫啊——」

時景煥收起急救藥箱,順手將收音機拿出來,回答道:“不知道,醫藥箱拿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裡麵了,應該是特意安排的。而且這些藥也像是有人故意送到我們手上的。”

他提起藥箱子,手上還拿著一根針管。

“尋常的藥箱裡麵怎麼會有電解質液體?”時景煥甩甩手上的注射針管,“呋塞米倒還能說得過去,這可是專門用來解毒的,就像是知道有人會被章魚蜇一樣。”

“還挺人性化的啊,居然還會救人。”簡從生用雙腿拖動轉椅,還冇走兩步就被折回來的時景煥推到了電台前。

時景煥說:“不算救人,我剛看所有藥品都是過期的,藥效也不一定管用。”

簡從生:“……”

時景煥說著,也回到了座位,麻利地戴上耳機:“所以這藥就先不注射了。另外,我還不確定你有冇有中毒,在出棧之前儘量不要有太多動作。”

他將針管放在一旁,正如所說的那樣,上麵還特地被人用筆標註了「電解質液體」與「呋塞米」字樣,不出所料應該都是用來排毒的。

簡從生收回目光,倚在轉椅靠背上。他現在什麼異樣都冇有,頂多比平常人更虛弱一些。

「社裡堂外,納首遍拜,遊過人潮,開壇——」

收音機不知疲倦地叫喊著,磁帶走得異常不順,連帶著戲曲聲也變了調,唯獨唱戲人詭異的聲音傳出來,誰都不知道唱得到底是什麼。

在一片嘈雜聲中,電台天音也冒出來湊熱鬨,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宣佈:[好的,主持人已就緒,接下來讓我們接聽下一位聽眾的來電]

「踩梯刀啊,香紙蠟頭燃硃砂——」

自收音機進入電台間後就一直冇停過,雖說聲音不至於擾民,但聽起來總感覺像是蚊子哼哼,擾得人心煩意亂。時景煥也曾嘗試過關閉收音機,非常華麗地失敗了。

簡從生左看看右看看,收音機兩邊大喇叭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開關旋鈕和磁帶開關像是被膠水粘住,任憑手指都掰紅了也無濟於事,最後他的手停留在掰扯天線這一塊,不得不臣服於頑強的收音機。

“又來了。”時景煥眉眼低垂,在紙上胡亂寫了幾個字,連筆得簡從生也看不清。

簡從生將收音機放到電台旁邊地麵上,眼不見心不煩,又轉著轉椅回到控製檯前,小心翼翼地避開各類複雜的按鈕,也拿一張白紙開始寫寫畫畫。

“喂喂,能聽到嗎?”聽眾扯著大嗓門說道,“哎怎麼冇聲音啊,不會是電話也出問題了吧……能聽到嗎?”

“能聽到能聽到,這位聽眾說一下你的訴求吧。”時景煥見簡從生正忙著低頭寫東西,便擔任起與聽眾交流的責任。

這次來電的聽眾聽聲音是一位中年大叔,還是粗獷了半輩子,桀驁不馴的大叔,講電話的聲音能蓋過兩個人。

“能聽到就行,你們聽我好好說啊。我這個出租屋子啊,不知道怎麼回事,三天兩頭的老是出毛病,這不欺負人嘜。”中年大叔說話時抑揚頓挫,還喜歡說兩個字就賣關子,“你看,要麼就是前幾天屋頂漏水了,要麼就是呃,今天那馬桶堵了水不迴流,我修都修不過來,這可給我愁的啊。”

“大叔,要不你找物業看看。我們這邊兒都是紙上功夫,說不定還冇您厲害呢。”簡從生依舊低著頭,筆下飛速。

時景煥抽空瞥了一眼,a4紙上已經初具人形。黑羽在紙邊走來走去,恨不得召告全天下人它已經看出主人描畫的是誰了,昂首挺胸,轉悠得像是個無良甲方,而另一邊焦頭爛額的聽眾大叔與他冇一毛關係。

時景煥放下紙筆,手邊儘是他“任職”電台主持人以來做的手稿,上麵記錄的是所有接聽聽眾的關鍵詞資訊。

目前他能提煉出來的詞不過幾個,電梯殺人、幼兒園詭怪、複仇章魚、時間之鏡……還有現在擺在麵前的出租屋建築問題,零零散散,找不到任何共同點,這也意味著棧源躲藏得十分嚴密,看不出有何端倪。

“哎呀,不是物業的問題啦。”中年大叔帶著口音,有些急躁地說,“我們這邊物業可不管事,我都租這房子多少年了,房東非要我給他們物業交那個物業費,那憑啥子嘞?我纔不交!物業根本就不管我們好的吧?”

時景煥理理頭緒,眉宇間一籌莫展地說:“那有試過找房東解決嗎?”

“房東也不管嘞!”中年大叔高聲嗬道。

時景煥捏捏鼻梁,短時間內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最不擅長處理這些家長裡短的瑣事,尤其還是彆人家的,看到就頭疼。

礙於這個棧界內的npc比較危險,一言不合就把人拉進幻象裡親自體驗詭異事項,時景煥保持著好聲好氣的態度,說道:“我們首先講點常規的解決辦法啊,你說的這些肯定是出租房屋的質量問題,房東是有義務出麵解決的。那如果不解決的話……”

“不是啊主持人,可不止這些問題噻。”中年男人打斷了他的話,“我那個屋子啊,門也不好,每天晚上睡前鎖好的門第二天又自己打開了。鏡子也有問題,我老感覺照得我動作慢了幾秒,那鏡子還能有延遲咋的。”

時景煥:“?”

簡從生:“???”

可能在晚上有東西進出的門,鏡中總是慢半拍的人像,這已經不是出租房的問題,成功讓時景煥接下來的話都咽回肚子裡。

“你這個情況……”簡從生剛想說兩句,眼前的景象就模糊起來。

中年大叔大手一揮,在電話那頭豪放地說:“哎呀,我這張嘴也說不清楚,要不你們還是來家裡看看吧。”

“一定要把我屋子裡的那些整好啊,晚上我還要回去住的。”

說完中年大叔就冇了聲音,簡從生與時景煥站在這大叔的破舊出租房裡麵麵相覷,潮濕的味道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誰都不想說話。

簡從生走到時景煥旁邊,兩指夾著創作了好半天的a4紙,塞到他懷裡,漫不經心地說道:“送給你的。”隨後無情地將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簡而言之就是全是感情細節冇有的作品出手給畫像本人。

時景煥不明所以,低頭看向邊角處有些皺巴巴的a4紙。上麵是一張背影速寫,邊界模糊,起筆也很隨意,重要的是那背影手中還提著一瓶滅火器。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聲,無奈地將簡老師的大作折起來,慢慢放進外套內口袋裡。

“……你說,這算不算強買強賣。”

簡從生擡頭看了看滲水的屋頂,又低頭踩過略顯粘膩的瓷磚地板,他擡起一隻腿微微彎曲時,地板還對鞋底生出不捨之情,黏得人無從下腳。

一根粗線懸掛在空中,時景煥的身體稍微偏向一邊,躲開身旁四處搖晃的燈繩,不得不彎腰走向緊鎖的房門。

在晦暗不明的房間裡,燈繩上長年累月積累了許多油汙黑垢,牆紙失去粘性耷拉下來,竭儘全力也擋不住爭相掉地上的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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