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321章 歸途裂隙
回家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艱難。
沿著嫣然以“可能性”星塵勾勒出的那條纖細光路前行，周遭的法則亂流並未有絲毫減弱，反而因為有了明確的方向，其狂暴與混亂顯得更加清晰、更具壓迫感。無數扭曲的色彩、破碎的規則碎片、湮滅的能量餘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瘋狂衝擊著“我”以力量構築的防護。
維持著對清霜冰棺的微弱牽引，保護著雪兒的光繭，還要護住虛弱的嫣然，同時抵禦亂流，“我”感覺剛剛因煉化部分舊神本源而穩固一絲的平衡，再次變得岌岌可危。體內的力量如同被放在砂輪上打磨，飛速消耗。
嫣然緊靠著“我”，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她必須全神貫注地維持那條指引之路，稍有分神，光路便會劇烈波動，甚至有斷裂的危險。她周身的星塵明滅不定，彷彿隨時會因過度透支而徹底黯淡。
“……還能堅持嗎？”
“我”傳遞出意念，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可以……”嫣然的回應微弱卻堅定，“方向……沒錯……阿紫的波動……更清晰了……”
這大概是唯一的好訊息。隨著不斷前行，那條連線著阿紫呼喚的“可能性”之線確實變得越來越凝實，傳遞來的斷斷續續的意念也似乎……更加焦急，甚至帶上了一絲絕望的哭腔。
“……撐不住了……‘門’在……哀鳴……”
“……他們……無處不在……”
“……快……”
每一次接收到這些碎片資訊，“我”的心就像被無形的手攥緊一分。雲頂天宮到底在經曆什麼？阿紫和君君他們……
就在“我”心神因擔憂而出現一絲漣漪的瞬間，前方那相對“平穩”的亂流光路，猛地發生了劇變！
毫無征兆地，光路前方的一片區域突然向內塌陷，如同被無形巨口吞噬，形成了一個不斷旋轉、邊緣閃爍著危險黑紫色電弧的……巨大裂隙！
裂隙之中，並非更加深邃的黑暗，而是流淌著一種無法形容其色彩的、粘稠的、彷彿由無數破碎幾何圖形和扭麴生物輪廓構成的詭異光流！一股強大的、混亂的吸力從中傳來，瘋狂地拉扯著“我”們所在的這片區域！
“小心！”嫣然失聲驚呼，周身的星塵瞬間紊亂，指引的光路也變得扭曲不定！
“穩住！”
“我”低吼一聲，強行壓下體內的氣血翻湧，將更多的力量灌注到防護之中，試圖穩住身形，對抗那股吸力。同時，“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道裂隙——
這不對勁！普通的法則亂流崩塌，絕不會有這種……彷彿連線著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規則都截然相反的“世界”的感覺！
就在“我”全力對抗吸力，試圖帶領團隊繞過這道危險裂隙的刹那——
或許是受到裂隙中那詭異規則的影響，或許是“我”體內那初步煉化的舊神本源與之產生了某種難以理解的共鳴，“我”的“視線”竟然短暫地穿透了裂隙邊緣那狂暴的能量亂流，窺見了裂隙另一端……那驚鴻一瞥的景象！
那並非預想中的、更加狂暴的法則真空，或者某個破碎的星球殘骸。
那是一片……“星空”。
但絕不是“我”認知中的星空！
無數巨大的、散發著蒼白或暗紅色光芒的“星辰”，以一種極其怪誕、完全違背任何已知物理規律的方式排列、執行著。它們有的彼此纏繞，如同扭曲的dna鏈；有的靜止不動，卻散發出吞噬一切光線的力場；更多的，則是組成了某種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散發著冰冷惡意的……幾何圖案？
那圖案，像是一隻巨大的、沒有瞳孔的眼睛，又像是一個不斷自我複製、蔓延的詭異符號，靜靜地懸浮在虛無之中，散發出一種令靈魂凍結的秩序感——一種與舊神本源相似，卻更加宏大、更加冰冷、更加……非人的秩序！
在這詭異的“星空”背景下，“我”彷彿還看到了某些更加巨大的、難以名狀的陰影在緩緩蠕動，它們的輪廓超越了理解，僅僅是其存在本身，就散發著令萬物歸寂的氣息。
這不是宇宙！這更像是一個……工廠？一個……祭壇？或者說，一個正在被某種意誌強行塑造、改造的……半成品？！
這驚悚的一幕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我”的意識深處！
……不……不可能……
燭龍意識那一直帶著冰冷與算計的聲音，此刻竟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震驚，乃至……一絲極其細微的、彷彿源自古老記憶深處的……恐懼？
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它的反應比“我”窺見景象本身更讓“我”心驚！燭龍，這古老的存在，竟然在害怕？！
“那是什麼？！”
“我”在意識中厲聲追問。
……閉嘴！快離開這裡！
燭龍意識的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急促與慌亂，它甚至不再掩飾，主動調動起被“我”約束的寂滅之力，協助“我”對抗裂隙的吸力，想要儘快遠離此地。
那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東西！快走！
它的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讓“我”脊背發涼。
不敢再有絲毫猶豫，“我”爆發出全部力量，混沌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強度亮起，強行掙脫了那道裂隙的恐怖吸力，拖著冰棺與光繭，護著嫣然，如同逃離洪荒巨獸的追捕般，沿著那重新穩定下來的光路，瘋狂向前衝去！
直到將那可怕的裂隙遠遠甩在身後，直到那令人窒息的詭異秩序感徹底消失，直到周圍再次隻剩下“熟悉”的狂暴亂流，“我”纔敢稍稍放緩速度，心有餘悸地回望。
那道裂隙已經消失在混亂的色彩之後，彷彿從未出現過。
但“我”知道，剛纔看到的絕不是幻覺。那驚鴻一瞥的詭異“星空”，那非人的秩序圖案，還有燭龍意識那反常的恐懼……
這個宇宙，似乎遠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瘋狂。
阿紫的呼喚，雲頂天宮的危機，古神的瘋狂……是否都與剛才窺見的那恐怖一隅有關？
“我”看著前方依舊漫長的歸途，心中沒有絲毫即將到家的喜悅，隻有沉甸甸的、如同深淵般的寒意。
回家的路，或許也是通往更大真相與恐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