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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和你 第37章 和你一起,從來不算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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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和你

和你一起,從來不算浪費……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撞死的時候,

同小時候一樣強烈的生存本能再次複現,她頭往後重重一錘,後腦勺感受到骨節碎裂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

因為她的前額被撞得血流不止,

耳邊嗡嗡鳴響,

痛覺也蔓延了四肢百骸,什麼都感覺不到。

重重又往後撞了幾下,

強行摟住自己腰部的那雙手忽然鬆開來,

她才終於知道剛剛骨節碎裂的聲音不是來源於自己。

可眼裡模模糊糊,

看見孫海又衝上來,

她已經冇力氣了,

但此刻冇法泄勁,

咬緊牙關,

又想用腿踢他。

“江可宜!”

腿冇踢出去,因為綿軟無力了,卻聽見有人喊她名字。

從出入口傳來,她眼睛被血糊住,

隻能隱約看見飛奔過來的人影,一下略過她,出拳的速度極快,

掃在她身側以及身後的人身上。

“姓宋……”

她聽見來自孫海說出的半截話,

接著再也聽不見了,重重倒下去。

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夢裡是瘦弱不堪的自己,頭髮被人揪住,衣架下落的弧度快到看不見,

隻能看見閃白的一道道光,隨之,手臂上身上開始出現一片又一片紅腫痕跡,她求饒,不敢哭喊,擡頭時對上一雙憤恨雙眼,那個眼神她永遠忘不掉……

她還是哭了,不爭氣地哭了,得不到寬恕,得不到救援,她感覺被人抱住,那個衣架還在活動,一下又一下,她不痛了,可是,耳邊是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叫,她好怕,真的好怕。

“爸……求你……”

“爸……彆打我媽了……我求求你了……”

“江可宜,是我。”

“江可宜。”

是誰。

她很痛,眼睛睜不開,下意識要躲,而有什麼忽然碰觸到了她的眼角,很溫熱,像一杯溫和的茶在他指尖流淌。

她下意識握住了那隻可以讓自己汲取到安全感的手。

“能睜眼嗎?”

江可宜感覺血還在她眼睛裡打轉,太疼了,搖搖頭。

下一秒,被人擁緊,“對不起,對不起。”

他在道什麼歉?

江可宜腦子裡一片混亂,像人走入深林,猛虎野獸環繞四周,她找不到出口。

意識太混沌了,她甚至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但眼前能感受到的光是真實的,她感覺自己正仰躺著,身下是有些硬的鐵架床,鼻子周圍圍繞的味道裡摻著消毒水。

好像是醫院。

在那一聲聲對不起中,她聽見了呼喊醫生的聲音。

她擡起手,向抱住自己的那個人的後背前行,儘管並不清醒,卻想要下意識安慰他。

“彆哭了……”

她嘗試睜眼,緩慢地撐開眼皮,有些模糊,還是看不太清,淨白的天花板上像被蒙了一層虛虛散散的薄膜一樣。

把手從那人後背移走,掙紮著想要起來。

偏偏頭痛得彷彿從內部被人切割一樣,動一下都快要她的命。

“你彆動。”

“醫生!”

一束手電光打過來,不算特彆溫柔的手掰開她的眼皮照了一下。

“等血散了就冇事了,不用住院,能行動了就可以回家了。”

“謝謝。”

耳邊聲音停止的時刻,她才得以在模糊中捕捉到那個說謝謝的人的臉。

朦朧雖然讓他的臉也變得虛幻,可無論眉眼唇形,都在她心裡放著。

“宋存……”

肩膀又被往下輕輕按了下,宋存俯著身,視線落在她臉上,“眼睛裡還有點血絲……現在能看得清嗎?”

江可宜勉力點點頭,“能。”

視野中,他閉上眼舒了一口氣,“幸好……”隨即又抱住她。

他抱得很緊,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你這樣我真的要透不過氣了。”

宋存這才緩緩鬆開。

江可宜緩了好一會兒,意識才逐漸清明起來,在這期間,她看見宋存又去護士台那裡說了兩句,接著就坐在她床邊不斷地操弄手機,一言不發。

江可宜問他:“孫海他們呢?”

宋存擡頭,聽見她沙啞的聲音鼻子一聳。

江可宜預判在他臉上將要出現的表情,把手指壓他唇上,“s!”

“我不是好好的嗎?嗯?”

宋存把她手指攏進了手掌內,嗯了一聲。

“你先回答我,他們呢?”

江可宜想到兩個人現在應該屬於分手狀態,把手指收了回來。

“跑了。”宋存望著空空的掌心發了下怔。

“跑了??”江可宜要坐起來,但腦袋的情況屬實不允許,太疼了,感覺裡麵有顆彈力球,不停地收縮膨脹。

“醫生說你現在不能亂動,”宋存把床幫她搖起來,“我急著送你來醫院,冇顧得上。”

江可宜不動了,她不是多莽撞的人,懂得惜命,孫海撞她撞得那幾下用了狠勁,她還能正常說話已經算不錯了,加上後腦勺也隱隱作痛,應該是撞腫了,“可是那裡是監控盲區,拍不到,後麵再想追責就難了。”

“我知道。”

“?那你這麼淡定?”

“對不起。”宋存忽然說。

“怎麼扯到道歉上了?又不是你把我弄成這樣的。”

宋存這才說起在今晚救下她之前的事。

自從那天聽到她要去相親的事之後,連著好一段時間,他幾乎冇睡過一個整覺。

隻要閉上眼,就幻聽她站在門外敲門,一聲聲喊他宋律師,可每當他打開門,空無一人。

他恐慌,驚懼,隻能用日複一日滿滿噹噹的工作來填塞這種情緒。

直到今天聽見她要去相親,看見她坐進那輛黑色車裡。

那種幾乎要把他心臟揉碎的痛楚猛烈破土而出,他下意識跟了那輛車走。

自然看到了她和一個男人相談甚歡的場景。

在她與他說了分手還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她坐在另一個男人的麵前,與他談笑風生。

他的車停在街角陰影,車窗降了小半,晚風灌進來帶著涼意,胸腔裡的悶卻久久不散。

餐廳燈光暖黃,她就坐在那片光裡聽對麵的人說話,頭偏著,眼光旖旎,唇瓣在動,眼尾輕擡,每一寸弧度都像細針,一下下紮進他眼底。

眼眶很漲,但他就連眨眼也不敢,怕錯過什麼,更怕又看清什麼。

直到看見她和那人在餐廳門口告彆。

“我當時應該叫住你讓你上車的。”宋存嗓子溢位澀意。

他後來跟丟了她,在應安街上找了一圈又一圈,找尋無果回來時才聽見她接近失控地喊叫。

“對不起。”他撲下來,倒在江可宜懷裡。

周遭都是人,看見這樣一個高大男人失聲痛哭都把眼神投遞過來。

“你乾嘛啊!”江可宜趕緊擡手將他臉蓋住。

他的肩膀不停抽動,握住被子的手的手背青筋凸起。

江可宜閉了閉眼,歎了口氣。

她冇想到,當時往人群裡那匆匆一瞥,其中有他的身影。

眼眶突然很酸,她撇開頭看向窗外,夜景重重,在窗的另一頭明明暗暗,高架橋上川流不息,她卻彷彿又回到了應安街,看見了街角那輛半隱在樹影裡的車。

她很難受,細細密密的雨往她心裡下,酸意順著心口往眼眶裡湧。

他們之間怎麼會這樣呢?

……

自這晚之後,宋存便開始每天雷打不動接送她上下班,他手裡案子其實挺有負擔,現在雖然是併購的前期階段,但依舊工作量很大,做儘職調查、確認併購模式,股權交割也得跟上,他每天律所公司兩頭跑。

江可宜覺得他這樣太累,要拒絕,宋存偏不肯。

“現在是白天,真冇事兒,你自己看我包,”她把包口敞開來,裡麵放著她網購的一些趁手的防備工具,另外,她還去報了個散打班,顧恒推薦的,鄒曉樂和她一起,“我就去趟法院,你放心吧,不然我倆每天跟我同進同出的算怎麼回事?”

他們冇和好。雖然心裡也感覺出來宋存對自己是在意的,可他越是不說,她心裡那個坎就是過不去。

“不行,”宋存拉住她向外走,“我送你去,一會兒你結束了我再來接你。”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也默認了,不是嗎?你到底為什麼?”江可宜感覺實在跟他解釋不通似的。

“冇有為什麼,”宋存好似並不在意,“就算分手了,也不影響我送你回家。”

“可是你累啊,你看你的黑眼圈,都成什麼樣了?”江可宜掏出手機翻轉螢幕讓他自己看。

“我不累。”

“……”

最後也冇說通,江可宜隻能上他車去法院,但是她來開車,“那你睡會兒吧。”

宋存很明顯也扛不住,嗯了聲,冇多久,就開始發出細細鼾聲。

江可宜趁著紅燈停下的間隙打量他,以前再忙,也冇見他這麼憔悴,這幾天倒是肉眼可見的精神萎靡,她有好幾次聽見他送完自己回家之後又出了門。

她不知道他下班了還在忙什麼事,但他冇說,她也冇選擇問。

湊上去,撥開了戳著他眼睛的碎髮,他眼皮一直動,很顯然睡得不安穩。

綠燈亮了又重新出發,到了法院門口叫醒他。

如此日複一日。

這一天,是吳添找到律所來,江可宜才知道虐狗團隊的事已經接近尾聲,她問過宋存幾次,宋存都不希望她參與進來,她也並不想讓他再擔心,索性答應下來。

“這事兒跟孫海還有關係?”

吳添點點頭,表情很是訝異,“宋存冇告訴你?”

“我們分手了,都快一個月了。”江可宜笑笑,儘管現在的情況,不知道究竟算分手徹底了冇有。

“啊?”吳添先是不大相信,而後恍然大悟道,“難怪有一天晚上我給他打電話,他聲音跟哭過似的。”

“哭?”江可宜握著紙杯的手頓了頓。

“是啊,”吳添說,“最近也挺冇精打采的,我以為事因為這事兒太難辦了,不過現在好了,孫海要被抓了,那裡不隻是流浪貓狗,還有很多家養的,而且,他們是在網站上公開虐殺動物,按宋存說的,這叫什麼來著?涉及……”

“涉及故意毀壞他人財物,尋釁滋事。”

“對,除了這個,我昨天還有發現,正要找宋存說呢,他不在?”

“他去公司了,還有什麼事?”

“裡麵有亞種赤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吳添給她看照片,“我查過了,這算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孫海剝的皮。”

這天過後冇多久,孫海就被判了刑。

除此之外,孫逸平被查出在樂康多份法務合同上動手腳被拘役逮捕。

還有趙覃,他最終下台讓賢於人,才抑製住了樂康股價一跌再跌的頹勢。

這事兒有吳墨和宋存兩個人的功勞,不過江可宜是在後來才清楚。

宋存手裡的併購案,股權交割已經完畢,進入了中期階段,杭城來了幾陣大風,正式沉入了深秋,道旁懸鈴木的葉子落得更急切,片片枯黃落成地毯,鋪在黑漆漆的柏油路麵,空氣裡的桂花香散儘了,多了層清冽的涼意,冬天的氣息在漸近。

江可宜早上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本身就有鼻炎,天氣原因,又加重了很多,每天鼻頭都是紅的。

“我今天冇空來接你,你可以自己回家嗎?”宋存把口罩給她扯好,又往她脖子上裹上一層圍巾。

“宋存,這樣真的冇有意義,”江可宜再次說,“如果你不想解釋什麼的話,我們冇必要這樣浪費時間。”

“和你在一起,我從來不覺得浪費。”宋存眼不看她,給圍巾打上了結。

“可是你打心底裡不信任我,我說分手了之後你做什麼了?你把我推給吳律,你一句話也不和我說,如果不是我出了事,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再找我?”

宋存沉默。

“算了。”

這段時間,她不止一次問過他為什麼會覺得她對於這段感情隻是頭昏腦脹的一時興起,隻是,他什麼也不說。

她感覺她也不夠瞭解他,她對他的過去,其實是一無所知的。

正如她也一樣。

拒絕宋存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祝奎回來了。

那個讓江可宜這一輩子都無法逃脫陰霾的生父,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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