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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落星河[先婚後愛]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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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瀾城後,林允川的病情加重了,他和許星藝的關係似乎也緩和不少,好像又回答了最初的模樣。

許星藝此刻正在林允川的家,他們剛領證時生活過的那棟房子,隻不過那時他們一直隻是同居不同房。

推開林允川房間那扇厚重的胡桃木門時,許星藝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像是久未開啟的歎息。

灰藍色調的臥室像一幅被水洗褪色的油畫。深灰色的絲絨窗簾半掩著落地窗,將窗外透進來的光線過濾成冰冷的藍調。

林允川半靠在床頭,蒼白的臉色幾乎與灰藍的床單融為一體。聽到聲響,他睜開眼,額前的碎髮被冷汗浸濕,黏在皮膚上。他手裡捏著一張設計圖紙——那是從陳教授閣樓上找到的。

“方寧說你不願住院,非要在家打點滴,還讓我給你送藥。”許星藝放下手中的藥袋,聲音裡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其實是她自己關心過度,卻不願意承認,天知道方寧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她內心有多雀躍。

林允川搖搖頭,他知道好友的好意。指節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我冇事,先查清楚這件事。”

他擡眼看她,眼底泛著血絲,“周行確認了,周斌的老師王啟確實是我母親的同學,後來去了省設計院那位。他對比了一些王啟公開場合的照片,和這張照片上的駝背也對上了。”

許星藝在他床邊坐下,接過照片仔細端詳:“如果他們不是正當拿到設計圖的,那這張照片怎麼解釋?”

照片上的林月英神情嚴肅,手指點著圖紙某處,像是在強調什麼。王啟的背影站在她身側,微微駝背,目光卻緊盯著圖紙,而陳教也站立著,從背影裡看到他的手正背在身後,似乎在思索。

“有兩種可能。”林允川的聲音低啞,“要麼母親是被騙了,以為他們隻是參考她的設計思路;要麼”他頓了頓,“當年的林氏內部有人把圖紙泄露出去了。”

許星藝的指尖輕輕擦過照片邊緣:“如果是後者,誰會這麼做?”

林允川沉默片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許星藝連忙倒了杯溫水遞給他,手指不經意碰到他的手背,觸感滾燙。

“你發燒了。”她皺眉,不由分說地拿過體溫計。

林允川任由她擺佈,隻是低聲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有兩個人,一個是我的繼母劉娜,但是她當年還不在林氏,可是以她跟我父親的關係,是有可能拿到設計圖的,還有當年林氏的副總是我父親的弟弟,我的叔叔嶽鵬。”

許星藝的手一頓:“你懷疑他?”

“我母親一般會在辦公室畫圖,能進入她辦公室的,無外乎我父親,還有我叔叔,還有她的秘書。”林允川的聲音冷了幾分,“而我母親死後,他辭去了職務,而且他和我父親的關係很微妙。”

許星藝冇再追問,隻是將體溫計遞給他:“先量體溫。”

五分鐘後,電子體溫計發出\"滴\"的一聲——385c。

“去醫院。”許星藝語氣堅決。

林允川卻搖了搖頭:“先去找你父親的工友。”他撐著床沿試圖起身,卻因為眩暈又跌坐回去。

許星藝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躺下!”她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的嗔怪,“你這樣怎麼查?”

林允川擡眼看著她,渴望從她的眼睛看出什麼,突然輕聲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這句話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紮進許星藝心裡。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轉身拿出退燒藥:“你休息一小時。如果溫度不退,必須去醫院。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冇等他回答,她已經轉身走向廚房。推開門的一瞬間,許星藝愣住了——料理台上放著她以前最愛用的那個馬克杯,冰箱上貼著的便利貼已經泛黃,上麵是她潦草寫下的“記得早點回來”。

燒水壺的嗡鳴聲中,許星藝靠在流理台邊,看著窗外的暗沉的天氣,這個角度能看到後院的櫻花樹。每每天氣不好,尤其是陰雨季,林允川的身體就格外遭罪,這是她在他身邊小半年總結的規律。

許星藝端著熱水回到臥室時,林允川正對著筆記本電腦皺眉。螢幕的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將病容襯得更加明顯。

“先吃藥。”許星藝抽走電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滾燙的溫度讓她心頭一跳。

林允川乖乖吞下藥片,喉結滾動時牽扯到輸液管,他輕輕\"嘶\"了一聲。許星藝下意識伸手扶正針頭,卻在觸及他皮膚時想起什麼似的縮回手。

“周行剛發來訊息,”她轉身假裝整理藥盒,“王啟五年前就移民了。”

林允川閉上眼睛,後腦勺抵在床頭:“意料之中。”

雨開始下了,雨水敲打著玻璃窗。許星藝的目光掃過房間每個角落——一塵不染的書架,按顏色排列的檔案夾,床頭那本翻到一半的建築學專著。這個空間就像林允川本人一樣,嚴謹、剋製,冇有一絲多餘的裝飾。

一小時後,林允川的體溫總算降到了37度5以下,但蒼白的臉色仍讓許星藝放心不下。她又倒了杯溫水,看著他把退燒藥吞下,喉結滾動時牽扯到頸側繃緊的肌肉線條。

“還是我去吧。”她第三次提議,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杯沿。

林允川搖搖頭,掀開被子的動作牽動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透明的軟管裡立即回湧出一小段血絲。許星藝皺眉按住他的手腕,觸到皮膚下突起的腕骨。

“彆動。”她熟練地調整針頭位置,指尖沾上了他皮膚上微涼的汗意。這個距離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藥味的雪鬆氣息,熟悉得讓人心尖發顫。

最終她還是妥協了,推著輪椅出了門。還好雨停了,初春的風捲著落葉擦過腳邊,許星藝彎腰蹲下,替他攏了攏西裝褲子的褲腳,西裝布料下的小腿瘦削得幾乎能摸到骨頭的形狀,卻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溫度。她飛快地縮回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彷彿這樣就能壓住心頭翻湧的酸澀。

“好了。”她站起身,聲音比想象中更啞。

林允川望著她微微發紅的眼眶,突然很想知道那雙替他整理褲腳的手是什麼溫度。那場車禍後,他的雙腿就像兩截冰冷的木頭,連最輕微的觸碰都感知不到。此刻他多希望神經能奇蹟般地甦醒,哪怕隻能感受到她指尖一瞬的暖意。

轉過街角時,一片櫻花落在林允川的膝頭。他盯著那抹淡粉看了許久,突然輕聲問:“這件事結束後,你最想去哪裡?”

許星藝的腳步頓住了。思索了很多想去的地方,卻都想到林允川冇辦法同行,就心生可惜。

“海邊。”她最終這樣回答,“去感受漲潮時浪花漫過腳踝的樣子。”

林允川笑了,眼角的細紋格外明顯:“那你要記得告訴我,海水是什麼溫度。”

城郊的老舊小區像是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斑駁的牆皮剝落成奇怪的形狀,還好張叔家住在一樓,冇有台階。許星藝推著進樓時,金屬輪轂在水泥地上磕出沉悶的聲響。

開門的老人身形佝僂,渾濁的眼睛在看到許星藝時突然亮了一下:“你是老許家的閨女?”

“張叔。”趙蓉已經提前聯絡過,許星藝熱情打了招呼。

老人的目光在林允川身上停留了幾秒,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進、進來吧。”

狹小的客廳裡堆滿了撿來的廢品,唯一的沙發上鋪著洗得發黃的毛巾被。許星藝注意到茶幾玻璃板下壓著一張泛黃的照片,一群頭戴安全帽的工人站在未完工的大樓前,她父親站在最邊上。

許星藝輕輕坐下,讓自己與坐在輪椅上的林允川保持同一高度。這個角度能看見老人舊得發白的工裝褲膝蓋處磨損的痕跡,像是常年跪在鋼筋水泥上留下的印記。

“老許的事”老人搓著佈滿老繭的手掌,指縫裡還留著洗不淨的水泥灰,“過去這麼多年了”

林允川微微前傾身體:“張師傅,當年京寧大廈用的建材,您還記得嗎?”

老人的眼神突然變得警惕,枯瘦的手指抓緊了膝蓋:“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許星藝從包裡取出父親的工作證,塑封表麵已經泛黃:“我爸死前那天,是不是跟您說過什麼?”

老人的目光在觸及工作證時明顯動搖了一下。

“老許他出事前一天,他好像拿了什麼東西去找了林氏建築的林總。”老人捏著黴變的菸捲,聲音沙啞,

“您說的是林月英?”聽到母親,林允川的聲音突然緊繃。

“對,她當年還在工地基層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合作,後麵她做大了林氏,我們那個施工隊還接過他們的工程。”老人劃了三次才點燃火柴,煙霧模糊了他皺紋縱橫的臉,“聽說……她也不在了。”

林允川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許星藝知道他身體還很虛弱,聞不得煙味,用手散了散煙味。林允川見狀,輕輕覆上她的手背,溫度滾燙。

“當年的建材”老人突然激動起來,菸灰抖落在褪色的工裝褲上,“那些鋼筋,比起之前用的,很容易就會變形!水泥裡摻的礦渣也不少,我們反映過”他的聲音低下去,“可工頭說,按圖紙來就行。”

林允川的瞳孔驟然收縮:“圖紙是林月英設計的?”

“最開始是。”老人搖頭,“後來換了設計師,可圖紙”他比劃了個相似的手勢,“看起來差不多。”

回程的車上,林允川閉目靠在座椅裡。路燈的光影透過車窗在他臉上流轉,勾勒出深邃的輪廓。

許星藝看著窗外飛逝的霓虹,突然開口:“按張叔說的,報告我爸交給了你母親,這個報告應該還在你媽媽手裡纔對。”

“嗯,可是她會放在哪裡呢?目前來看整件事就不僅僅是結構問題,周斌應該是無辜的。”林允川接上她的話,眼睛仍然閉著。

“而且如果圖紙是你母親這邊被內鬼泄露出去的能把懷疑對象鎖定在幾個人?”許星藝問道。

“你懷疑我叔叔,還是我爸爸?”林允川心裡一驚。如果是爸爸泄漏的,母親是不是受不了打擊才……

“不能輕易下定論,現在當務之急還要找到那個教材的檢測報告纔是。”許星藝歎了一口氣。

林允川想起周老說的“母親的書房可能有東西。”他讓司機把車開回老宅,一滴冷汗順著他鋒利的下頜線滑落,消失在挺括的襯衫領口。

許星藝下意識伸手,卻在即將觸碰到他時停住。她轉而按下車窗,讓夜風灌進來吹散車內凝滯的空氣。後視鏡裡,城市大樓燈火通明,玻璃幕牆反射的冷光像一座冰雕的墳墓。

許星藝轉頭看他,發現他正望著自己,目光灼熱得幾乎要將人灼傷。這場追尋不僅是為了真相,更是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在互相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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