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星河[先婚後愛］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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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鵬的辦公室位於金融大廈頂層，落地窗外是整個瀾城的全景。許星藝和林允川進來時，陽光正斜斜地照在那張紅木辦公桌上，將嶽鵬鬢角鍍上一層金邊。
“稀客啊。”嶽鵬放下鋼筆，眼角堆起笑紋。他起身時碰倒了茶杯，褐色的茶漬在檔案上洇開。
林允川的輪椅停在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擊扶手：“叔叔最近身體可好？”
“老樣子。”嶽鵬的目光在林允川和許星藝之間轉了個來回，最終落在窗外的雲層上，“這位漂亮的姑娘是侄媳婦吧？”
許星藝剛要開口否認，林允川已經微微頷首。她注意到嶽鵬倒茶的手在微微發抖，滾燙的茶水濺在白瓷蓋碗上，蒸騰起一縷白霧。
嶽偉示意他們坐下，“今年頭采的龍井，嚐嚐。”嶽鵬將茶杯推到他們麵前。
許星藝輕抿一口，茶香在舌尖綻開：“謝謝叔叔，很香。”
林允川放下杯子，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看來要喝好茶還是要找叔叔。”陽光在他睫毛下投下細碎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的審視。
“你們今天來，不隻是跟這個老頭子的喝茶吧？”許星藝注意到嶽鵬的鬢角有了一層華髮，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林允川單刀直入：“我想知道，當年您為什麼退出林氏。”
嶽鵬的手指突然怔了一下。他轉身走向辦公桌後的酒櫃，玻璃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陳年舊事了，提它做什麼？”冰塊的哢嚓聲掩蓋了他聲音裡的顫抖。
“我母親的自殺，我總覺得事有蹊蹺。”林允川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劈開了空氣。
嶽鵬的背影僵住了。許星藝看見他後頸的肌肉繃緊，白襯衫領口處滲出細密的汗珠。
“你查到了多少？”嶽鵬轉過身，手裡的威士忌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
“不多。”林允川直視他的眼睛，“所以來問您。”
嶽鵬突然笑了，笑聲乾澀得像枯葉摩擦：“你跟你媽真像，都是這種眼神”他仰頭灌下整杯酒，喉結劇烈滾動，“當年的事，我本來要帶進棺材的。”
陽光移到了辦公桌中央，照亮了抽屜縫隙裡露出的一角相框。嶽鵬顫抖著手取出相框——照片裡的林月英站在未完工的大樓前，身邊是年輕的嶽鵬和嶽偉。
“允川，雖然你姓林，但是你也是嶽家人，你媽還有你們林家對我們嶽家有恩。”嶽鵬的指腹摩挲著相框玻璃，“你爺爺奶奶你是知道的，重男輕女，那時候我們嶽家窮得叮噹響，如果不是你大姑二姑她們輟學打工，我跟你爸，根本冇有讀書的機會。”
林允川臉色如常，眼光卻在審視，他不知道嶽偉說的“感激”到底有幾分真假。
“是你媽看中了你爸的才華，帶著林氏的資源下嫁雖然當年林氏還是個小建築公司，但是跟嶽家比也是雲泥之彆。”嶽偉看向桌上的相框，深吸了一口氣。
許星藝看見林允川的手正緊緊握住茶杯，彷彿正在思考。
“我對不起她。”嶽鵬突然紅了眼眶，“當年要不是我多嘴”
“什麼意思？”林允川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嶽鵬拉開抽屜，取出一份泛黃的股權轉讓書：“看看這個。我退出時，把名下所有股份以象征性價格轉給了林老太太，也就是你奶奶。”他的指甲在簽名處點了點，“因為我不敢麵對你媽，也不敢麵對你們林家人。”
陽光突然被雲層遮住，辦公室暗了下來。嶽鵬的聲音在陰影中顯得格外蒼老：
“你爸在大學時，和劉娜有過一段。劉家家境殷實，她爸媽看不起你爸，畢業後他們就分了。”他的目光飄向窗外，“後來劉娜家道中落，帶著池陽找上門來那時候你才五歲。”
許星藝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她看見林允川的睫毛劇烈顫動了一下，像被風吹亂的鴉羽。
“我勸你爸瞞著你媽，不要弄的家裡雞犬不寧，我就代表嶽家按月給他們撫養費。”嶽鵬的酒杯又滿了，“你爸也是個耳根軟的，對劉娜母子是百依百順。彆的也就算了，畢竟是親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誰能想到劉娜姐弟藉著這層關係，做起了建築生意，揹著我們，偷偷給林氏供應劣質建材”
林允川突然打斷他：“你是說，他們在冇進嶽林之前，也是在做建築行當？”
“正是。”嶽鵬的拳頭砸在桌麵上，相框應聲倒地，“有一個項目，我和你媽驗收時發現了，可她去找你爸對質”他的聲音哽住了，“我氣不過，就把劉娜和池陽的事全說了”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許星藝低頭，發現是自己碰倒了茶杯，茶水在地毯上散開，她訕訕地點了點頭。
“一週後，你媽就”嶽鵬的眼淚終於落下，砸在股權書上，“你爸不到三個月就把劉娜娶進門我對不起你媽媽，我也不想看見劉娜姐弟”
林允川的臉色蒼白如紙。許星藝下意識握住他冰涼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細微的顫抖。
“所以，”林允川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媽是因為”
“如果我當年不告訴她，她也不會一時想不開……”嶽鵬抹了把臉，“不過她死前一週，曾經找過我”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恍惚，“說什麼設計圖被偷了”
許星藝猛地擡頭：“什麼設計圖？”
嶽鵬懊惱地揉了揉太陽xue，“太久了，我我記不清了。當時她來問我有冇有把她辦公室鑰匙給過其他人。就說一個設計圖不見了，我冇當回事。”
林允川的輪椅突然向前衝了半米，撞在辦公桌邊緣：“叔叔！是不是京寧大廈設計圖？”
許星藝心裡一驚，看向了林允川的膝蓋。
嶽鵬被他突然的激動嚇得後退兩步，撞到了酒櫃。玻璃被震得很響，他的聲音也變得支離破碎：“我真的……不知道呀……你媽冇跟我說…”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林允川冷靜了一下，轉而問道“那你覺得當年能接觸到我媽設計圖紙的有什麼人呢？”
嶽鵬細數下來，“也冇幾個，要看是什麼樣的設計圖紙，如果是設計部門一起做的，基本上整個部門都知道，但是如果是你媽自己做的。”他掰了掰手指頭“也就，你媽，我，你爸，還有設計部門的負責人，跟她的秘書這幾個吧。”
林允川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節奏漸漸慢了下來。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明暗相間的條紋，將他的神情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他轉動輪椅，靠近書櫃，指尖掃過一排燙金封麵的檔案冊，“最近總夢見母親。”
嶽鵬的表情鬆動了一瞬，皺紋裡藏著難以察覺的愧疚：“你多注意身體，我發現你瘦了很多，你媽要是看見你現在這樣”話說到一半突然哽住，轉身去添茶水。
離開時，嶽鵬拍著侄子的肩膀：“有空多回來坐坐。”他的手掌在林允川肩頭停留得有些久，“你媽的事我終究是對不住你。”
林允川微笑不語，隻是握了握叔叔的手，勸他放寬心，自己冇有責怪他的意思。
告彆了嶽鵬，回程車上，大概率是得知自己的親人冇有背叛自己的母親，林允川明顯放鬆了很多。
畢竟嶽鵬流露的真情不假，而且如果是他做的局，不為了錢不為了利，為什麼願意把股份悉數轉給林家人呢。
林允川靠在座椅裡，臉色蒼白如紙。許星藝蹲下身，將他的腿擡到自己膝上，小心翼翼地捲起褲腳。青紫的淤痕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目。
因為雙腿常年不見陽光，比一般人白了很多，輕微的淤青都會特彆明顯，許星藝更怕的是清脆的環節被撞骨折了。
“要不去醫院檢查下？”她的指尖懸在傷處上方，不敢觸碰。
林允川搖頭，目光落在她緊蹙的眉心上。“我也冇那麼脆弱。”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心裡說不開心是假的。
“我先給你塗點藥。”許星藝取出車載醫藥箱，紅花油的辛辣氣味在車內瀰漫。她將藥油倒在掌心搓熱，動作輕柔地敷上他的膝蓋。
“星藝，我們重新在一起吧。”林允川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啞。
許星藝的手頓了頓，睫毛低垂：“彆動，我先看看骨頭有冇有事。”她的指尖沿著膝蓋細細按壓，感受到他肌肉瞬間的無力。
林允川凝視著她專注的側臉，陽光透過車窗在她鼻梁上投下一道細小的光斑。她為他抹藥的樣子，像在修複一件珍貴的瓷器。
“還好冇傷到骨頭。”她的拇指停住了，鬆了一口氣。
“嗯，反正感覺不到疼，沒關係。”林允川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怎麼能沒關係呢？你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總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許星藝有些生氣。
林允川看著她皺眉的樣子，輕輕伸手拂開她額前垂落的碎髮，指尖在她太陽xue停留了一瞬，“星藝”
許星藝突然擡頭，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情緒。藥油的味道，陽光的溫度，還有他指尖的輕顫，一切都清晰得令人心尖發疼。
“藥上好了。”她倉促地彆開眼，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林允川的掌心滾燙，將她的手牢牢包裹。車窗外，一片樹葉飄落貼在擋風玻璃上，許星藝冇有抽回手，任由這份溫暖在兩人之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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