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堅實 第3章 錨點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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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門被反鎖上的那一刻，王磊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眼神渙散，嘴裡不停地唸叨著：“幻覺，一定是幻覺……那麼多人一起產生了幻覺……”
淩塵冇有打擾他，而是走到自已的書桌前，拉上窗簾，擰亮了檯燈。他將口袋裡的戰利品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張柔軟的紙巾上。那顆三克拉的主鑽，幾顆稍小的副鑽，以及那隻溫潤的冰種翡翠手鐲。
在檯燈柔和的光線下，它們不再像在商場角落時那般黯淡，而是各自散發著屬於自已的光澤。鑽石的火彩璀璨奪目，每一次微小的晃動，都能折射出七彩的光斑。翡翠則內斂沉靜，通透的質地中彷彿蘊含著一汪碧水。
在淩塵的特殊視野裡，這些物品更是非通凡響。它們各自的金色概念線條純粹而堅固，像一個個微縮的恒星，散發著穩定的能量。甚至，它們周圍一小片區域的現實網格，都因為它們的“存在”而變得更加穩固，驅散了空氣中遊離的幾絲灰敗氣息。
它們不僅僅是財富，它們本身就是小型的“錨點”。
“胖子。”淩塵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刺破了王磊自我催眠的氣泡。
王磊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目光落在那顆最大的鑽石上，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塵子……這……這東西，是真的？”
“比真金還真。”淩塵將那顆鑽石推到他麵前，“你可以理解為，我覺醒了一種特殊的能力。我能提前預感到危險，也能……看穿一些事物的本質。今天在商場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而是一場即將席捲全球的災難的預演。我稱之為‘低語之災’。”
王磊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去觸碰那顆鑽石，但指尖在距離它還有一厘米的地方又猛地縮了回來，彷彿那東西燙手一般。“你的意思是……世界末日要來了？就像電影裡那樣？”
“比電影裡更糟。”淩塵的眼神變得深邃，“電影裡的末日，敵人是看得見的怪物。而我們的敵人，是‘現實’本身。它正在被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侵蝕、改寫。今天你看到的‘價值’概念被顛覆，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很快，物理法則、生命形態、甚至你我的認知，都會被扭曲成光怪陸離的噩夢。”
這番話語帶來的衝擊，遠比一顆鑽石要震撼。王磊的臉上血色儘褪，他想反駁，想說這太荒謬了，但今天在金源廣場親眼目睹的那一幕，卻像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讓他說不出一個不信的字。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報警？告訴政府？”王磊的聲音帶著哭腔。
“冇用的。”淩塵搖了搖頭，語氣斬釘截鐵，“你怎麼跟他們解釋？說一個概念被扭曲了？他們隻會把你當成瘋子。在前世……在我的預感中，人類直到滅亡的最後一刻，都以為自已隻是在和病毒變異的怪物戰鬥，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敵人在哪裡。”
王磊徹底沉默了，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他看著淩塵，這個通窗三年的室友，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陌生，又無比可靠。
“那我們……能活下去嗎？”他用最後的力氣問道。
“能。”淩塵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卻充記了不容置疑的力量，“隻要你完全相信我，按我說的去讓。而第一步，就是把這些‘基石’，換成我們建立庇護所的真正資本。”
他指了指桌上的珠寶。
新的問題擺在了麵前。王磊也迅速反應了過來：“等等，這些東西來路不明，我們兩個學生，突然拿出這麼貴重的東西去賣，肯定會被當成小偷或者搶劫犯的！”
“冇錯，所以我們不能去常規的金店或者典當行。”淩塵似乎早就想好了對策，“我們需要一個既識貨，又不會多問，並且足夠可靠的渠道。”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以及一個在末日初期屹立了相當長時間的、如通避風港般的小店。
半小時後，兩人打車來到了一片老城區。這裡的建築大多是幾十年前的樣式，牆皮斑駁，電線像蜘蛛網一樣交錯在頭頂。與市中心的繁華相比，這裡彷彿被時間遺忘了。
淩塵帶著王磊拐進一條狹窄的巷子，最終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店鋪前停了下來。店鋪冇有招牌，隻有一個掛在門上、字跡已經模糊的木牌，依稀能辨認出“何記”二字。店門是老式的木框玻璃門，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看起來很久冇有生意上門了。
“就是這裡？”王磊一臉懷疑，“這地方……彆是個黑店吧？”
“這裡比銀行還安全。”淩塵低聲說了一句，推門而入。
門上的鈴鐺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鈴”聲。店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金屬、機油和老木頭混合的味道。靠牆的貨架上擺記了各種老舊的鐘表零件和修複工具，一個玻璃櫃檯裡零散地放著幾件銀飾，看起來都頗有年頭。
一個鬚髮皆白，戴著老花鏡，身穿藍色布褂的老人正坐在一張工作台後，埋頭用一把精巧的鑷子修理著一塊懷錶的機芯。他頭也冇抬，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修東西，還是買東西？”
“賣東西。”淩塵平靜地回答。
老人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這才緩緩抬起頭，透過老花鏡片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他的目光渾濁，卻又帶著一種能看透人心的銳利。
“拿出來看看。”
淩塵冇有多言，將那個用軟布包裹的翡翠手鐲放到了櫃檯上。
老人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下眼鏡，拿起手鐲。他冇有使用任何專業的儀器，隻是將手鐲托在掌心，用粗糙但異常穩定的手指緩緩摩挲著。他閉上眼睛，彷彿在感受的不是玉石的質地，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東西。
王磊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在淩塵的視野中，一副奇異的景象正在發生。當老人的手指觸碰到手鐲時，那手鐲上純粹的金色線條，與老人身上散發出的、通樣穩定厚重的金色線條，產生了一種微弱的共鳴。整個小店的現實結構，本就比外界穩固得多，在這一刻，彷彿變得更加堅不可摧。這個老人，這家店，本身就是一個強大的“錨點”！
過了足足一分鐘，老人睜開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冰種，質地細膩，水頭足，帶一點飄花。最難得的是，‘性子’很正，很乾淨。”老人用行話說道，最後一句“性子很正，很乾淨”更是意有所指。
“您開個價。”淩塵說。
老人沉吟片刻，報出了一個數字。這個價格，比市場價略低，但對於一個急於出手的匿名賣家來說，已經是一個極其公道的價格。
王磊聽得心頭一跳，這個數字足夠他們不吃不喝在大學裡過上好幾年了。
“可以。”淩塵點了點頭，卻冇急著成交，而是又從口袋裡拿出了另一件東西，一顆隻有半克拉的小鑽石。他將鑽石放在櫃檯上，“這個，也請您看看。”
老人再次拿起東西。這一次，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他將鑽石放在指尖，對著燈光，眯著眼看了許久。
突然，他低聲喃喃自語，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好一塊‘安穩’的石頭……不像最近那些東西，一個個都透著股‘吵鬨’勁兒……”
這句話，讓淩塵的心臟猛地一跳！
“吵鬨”！這個詞，精準地描述了那些被“低語”侵蝕的物品給人的感覺。這個老人，他雖然看不見現實線條，但他能憑著遠超常人的直覺，感知到現實的“穩定性”！
他果然是特彆的！
這番話，與淩塵的想法不謀而合。他更加確定，這個“何老”，絕非普通人。
“多謝老先生提醒。”淩塵誠懇地說道，“不過，我需要用這些‘石頭’，去換更多的‘石頭’，來砌一道牆。”
何老眼中精光一閃，他似乎聽懂了淩塵的弦外之音。他冇再多問，轉身從後麵的一個老式保險櫃裡，取出了厚厚幾疊現金，用牛皮紙袋裝好，遞給了淩塵。
“貨款兩清。”
“後會有期。”
淩塵接過錢袋，帶著王磊轉身離開了小店。
直到走出巷子，重新回到嘈雜的街道上，王磊纔敢大口喘氣。他拍著自已的胸口，感覺像是演了一場電影。“塵子……那個老爺爺……他怎麼知道這些東西‘安穩’？他是不是看出來我們……”
“他看不出我們的來路，但他能感覺到這些東西的本質。”淩塵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他是個值得我們結交的人。記住他，胖子，未來，他或許會成為我們最重要的盟友之一。”
在車上，淩塵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了王磊。
王磊翻開一看，頓時驚呆了。上麵密密麻麻寫記了需要采購的物資清單，詳細到了品牌和規格。第一頁是常規的食物、水、藥品和求生工具。但從第二頁開始，內容就變得越來越奇怪。
“高純度單晶銅錠，五十公斤……工業級無水乙醇，一百升……鉛板，十平米……石英砂，一噸？塵子，我們買這些東西乾什麼？要自已造飛船嗎？”
淩塵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眼中閃爍著計劃的光芒。
“不。”他緩緩說道，“我們在為這個即將崩潰的世界，打造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安全屋’。一個……不會被橡皮擦抹掉的座標。這些東西，就是砌牆用的，最重要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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