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20 章
包間裡服務員拿著點選單離開，黎野沒忍住再次開啟手機登入手機銀行，挨個檢視那幾張已經歸零的銀行卡餘額，反複確認，到現在還非常沒有實感。
“周轅，我們真的買房啦？”
黎野的聲音輕飄飄的，往上飛的同時好像一觸即破，周轅的回答暫時把人拉回地麵，他拍了拍放著購房合同的揹包，“合同在這裡。”
“要不是昨天你複盤的時候發現這兩套房一開始不在中介的看房名單裡，要不是今天我提前去請了位律師過來，”黎野猛灌一杯茶水壓壓驚，“那混亂的情況，光憑我們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怕不是被糊弄得團團轉。”
“看房的前幾天，錢中介帶著去看的房源都還很正常，最後簽合同時看不出情緒。”周轅做為提前發現不對勁的人，也是和錢中介認識時間更長的人，事後做出判斷。
“她和那個孫老闆很熟悉，應該是私下有交情，這次幾乎沒賺到中介費，她在幫私人。”
黎野聽得又往杯子裡倒滿茶水，這回小口慢慢喝，邊喝邊感歎：“正常交易下來，她的中介費得是這個數，今天可是隻拿那一點，中間差那麼多，幫個忙付出這麼大嗎？”
“不管這些，下次避開就好。”周轅表示不必理會那些雜七雜八的。
“一個月回來租房避開這家中介，之前看你找中介公司的資料，還是一家大公司。”
黎野當然也隻是感歎完就結束，對明顯撈不到後續的八卦沒那麼感興趣，話題又回到房子上。
“我們屬於買到期房了。開始聽到是還沒交房的房子，當時那真是心一下就給懸起來了，還好最後沒出什麼幺蛾子。”
“那個孫老闆絕對有問題，他在這一片分開成片的買期房，網簽卻遲遲沒有辦理，感覺像是隨時準備出手，接手的要是不夠聰明謹慎就趁機坑上一筆，反倒是開發商這邊算是小問題。”
周轅大膽給出猜想：“現金流。”
黎野被自己的腦補給嚇到，說出來好放寬心。
“那個孫老闆嘴上說著公司遇到困難，要賣房子解決問題，實際情況是連公司名都沒說。我們會不會碰上違法的事了，比如給非法途徑得來的錢轉手，又比如非法轉移公司財產什麼的，哪怕那個公司是他自家的。”
周轅放下茶杯，也抓著黎野放下她的茶杯，左手輕輕拍打幾下黎野的後背，“自己嚇自己。和開發商重新簽訂的購房合同是完全合法合規的，等三天後網簽備案就好。”
黎野還是很不安，從前那些錢躺在銀行卡裡時，她半年才清點一次，如今一下幾乎全部花出去，買的東西卻還沒完全到手，一時間情緒不穩定是十分正常的。
“一個月後交房，□□也要時間，至少要一個半月才能完全放心。”黎野的起伏情緒開始平息，“等網簽後我就出發去旅遊，時長從兩個月縮短到一個月，這期間你要記得多關注。”
“咚咚！”
服務員敲門上菜，周轅和黎野同步收起手機，放在揹包裡，收到新訊息和電話打進來會傳出不同的震動聲表示它在工作。
菜上齊後空間回歸安靜，黎野發現她沒記住哪些菜是她點的，試圖在腦海裡倒騰出十幾分鐘前點菜的記憶，從嘴裡蹦出來的話卻是上一場話題的延續。
“還有可能是聯合開發商卷錢跑路。”
周轅往他碗裡撈蝦仁的動作都停頓片刻，換成公筷給黎野夾一大塊烤羊排，先吃飯，有效緩解焦慮。
“開發商的企業規模比較大，以前都聽過名號，目前不會跑的，而且一時半會也跑不掉。”
今早開始重複太多次的說辭，周轅的焦急情緒沒那麼明顯，也可能是在一次次安撫中自己跟著一起相信了。
“先吃，補充體力，下午在仔細複盤。”周轅又往黎野的碗裡舀一勺八珍豆腐，吃飯時間就彆瞎想。
黎野左手舉起羊排啃著，右手給周轅比個ok，她也覺得腦子是在原地打轉，沒摸到事件核心的那個線頭，專心吃飯既補充能量，又放鬆大腦。
很可惜的是，這頓飯註定不會讓兩人平靜度過。
說明一下兩人的位置關係，包間裡擺著圓桌，周轅的座位正對門口，往裡空一個位子，然後是黎野的座位，中間不坐人的椅子上擺著兩人的揹包，兩部手機也在這裡。
開始隻是左手舉著羊排，現在是兩隻手抓住羊排撕咬，都是熟人，又是在包廂裡麵，黎野吃起來就顧不上形象。
介於黎野對海鮮的興趣一般，通常象征性吃上一點後剩下的由周轅愉快包圓，雖然點海鮮的人通常就是周轅。
比如現在，給黎野碗裡舀一大勺配料滿滿的八珍豆腐後，周轅幾乎隻盯著八珍豆腐這一個菜動筷，還隻夾裡麵的鮑魚、海參之類的海鮮。
此時從揹包裡傳來震動聲，開始沒人在意，或許是誰人發的訊息。但這就像一個引子，之後震動聲響個不停，開始帶著揹包緩慢挪動，等周轅覺得不對勁去撈手機，距離揹包掉出椅子隻差一點點。
拎起兩人的包重新往椅子的最深處放好，周轅拿出他的手機檢視訊息，黎野剛啃完一根羊排，眼睛盯著這邊，正猶豫要不要看情況把手上的油汙搽乾淨。
“是之前加的物業，剛被拉進小區業主的聊天群，新加的群聊還沒設定，訊息提醒一直響。”
黎野點頭表示清楚，隨後向周轅展示她沾滿油的雙手，微笑著衝他眨眼睛，周轅準備重新拿起碗筷的手又回到椅子處，拿起黎野的小動物揹包掛在椅背上，期間新訊息的提示震動一直不停。
手機的震動提示讓包廂裡“嗡嗡嗡”不絕於耳，黎野也覺得很吵，但是很好的中和她的焦慮感，讓她花出去的錢在一疊薄薄的紙製合同外又一處切實的體會。
周轅隻給他手機裡的群聊改了設定，神情上看不出像是被吵到，倒是夾菜的動作放緩一些，也是這餐第一次把筷子伸向羊排。
“也算是對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麵跑的犒勞，同時也是專案初步達成的獎勵。”
洗去油汙後擦拭乾淨雙手，黎野才把揹包從椅背上放下來，掏出手機和護手霜，一邊圍觀手機裡多出來幾個群聊，一邊往手裡塗滿水蜜桃味。
圍觀半天，發現有點內容的是已經住人的一期業主，黎野和周轅買的是二期，實際上樓盤在售的是三期，從小區規劃上看，一期和二期是最合理的。
“隻要後麵沒誰來找麻煩，那這次可以算做撿漏？”
剛吃完飯，血液優先往胃流動，大腦智商上和沒吃飯前比，很難說什麼時候的更高，黎野又是話說出來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
“以後不止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吃飯前後也最好彆說了，腦子完全是擺設。”
周轅適時在嘴巴處做出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不會說出去的。
黎野作勢踮起腳要去敲周轅的頭，這時候要表示沒聽見。
氛圍整段垮掉，黎野背起包，拖著周轅離開餐館，哪怕她對下午要去哪裡完全沒想法，最後是周轅帶人去琴行約了間練習室。
“約好時間，沒其他人打擾。”這是周轅的理由。
黎野對地點無所謂，她隻想等會兒會住處時表麵看上去和以前差不多，“要不你現在拉一段給我聽？”
這次來琴行屬於臨時起意，周轅並沒有帶他的小提琴過來，好在琴行老闆和他認識，借了一把琴過來。
一番調弦後，黎野近期最常聽到的旋律在周轅指尖流淌，她晚上回去後有在看探戈的教學視訊，舞蹈音樂就是和舞蹈同名的《一步之遙》。
她好像在新年那段時間和周轅提起過想學探戈，那麼準的就挑中這首曲目，還是平時的喜好表現得太明顯。
一曲終了，沒完全讓黎野沉浸到樂聲中，周轅都有點懷疑自己，直接問：“是練習不夠？還是整體水平下降？”
“是我在想你怎麼會選這首，以及應該是兩者都有，你把練琴時間縮短啦？”黎野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問題直接說真是太好了。
“黎喜歡那部電影，很好猜。”周轅停頓片刻，給不同問題的回答做出區分，“在轉型，從半演奏半創作到完全創作。”
黎野想到周轅預定好要去的公司，又想起她也是從事一半和專業相關的工作，感慨道：“工作要求，那你不是要補很多課，雖然學校方麵幾乎沒課，但是音樂學院蹭這方麵的課要容易很多。”
另一邊，周轅已經放下琴，從揹包裡掏出紙和筆開始他說過的複盤，黎野見狀湊過去，同時心裡又一次驚呼，周轅這個超絕行動力。
“在……找中介看運氣，下次換……”
“房屋的具體……簡單模擬……”
黎野看了半天，選擇坐在周轅身旁等結論就好，隻不過頭一回這樣感歎：“周轅，還是早點有自己的地盤比較好，有事不用像今天這樣臨時找地方。”
周轅沒有回話，隻是在重點圈住的“裝修”二字上又加了層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