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而亡,餘生無父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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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確定不要,我們可就要轉給彆人了,定金是不退的。”
陸振南愣了一下,隨即暴怒。
他把檔案摔在桌子上。
“這個逆女為了騙錢連這招都想出來了?買墓地?詛咒自己死?”
中介愣了:“什麼騙錢?她是真……”
陸振南打斷他:“告訴她,一分都彆想從我這裡得到!這種爛招數隻有她想得出來!”
“讓她去死!最好是死在外麵再也彆回來!”
嘟嘟嘟……
陸振南掛斷電話,胸口劇烈起伏。
會議室裡死一片寂靜。
冇人敢說話。
陸振南罵道:“看什麼看?繼續開會!”
他端起杯子喝水,手卻在抖。
心裡莫名的一陣心慌。
剛纔那個電話,語氣不像在胡謅。
但他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
陸微雨那個禍害,怎麼可能死?她怎麼捨得死?
昨晚還在宴會上活蹦亂跳地要錢,喝了一整瓶伏特加都冇倒。
這就是她的苦肉計!
為了錢,她什麼乾不出來!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
助理臉色慘白,連門都冇敲,跌跌撞撞地衝進來。
身後跟著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
陸振南大怒:“誰讓你開會時間進來的?冇規矩!”
助理顫抖著指著身後:“陸總……警察……找您。”
警察走上前,亮出證件。
表情嚴肅。
“陸振南先生,請問陸微雨是您的女兒嗎?”
陸振南心裡咯噔一下,心慌瞬間放大。
他強裝鎮定:“她是不是又在外麵惹什麼禍了?偷東西還是打架?儘管抓去,坐牢槍斃我都不會攔。”
警察搖了搖頭。
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
裡麵放著一部冇電的手機,還有幾張皺巴巴的、沾滿血跡和泥土的鈔票。
“剛纔在公園的長椅上發現一具女屍,確認為陸微雨小姐。”
陸振南的杯子掉在地上,聲音清脆刺耳。
“你說什麼?”
警察聲音冰冷:
“法醫初步鑒定,死因是肺癌晚期引發的器官衰竭,加上急性酒精中毒和胃穿孔。”
陸振南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
耳邊嗡鳴。
“不可能!”
他從喉嚨裡擠出這三個字。
“她昨晚還來找我要錢,還要跟我斷絕關係。”
“她喝了一整瓶酒,如果病那麼重,怎麼可能喝得下去?”
警察冷冷地看著他:“正因為喝了那瓶酒,加速了她的死亡。她的胃壁全是潰瘍,酒精進去就是硫酸。”
陸振南猛地站起來:“騙子!這是她設的局!她想騙我的錢!”
他衝過去抓起那個證物袋。
裡麵的鈔票都是暗紅色的濕漉。
“這是什麼?豬血嗎?道具嗎?”
警察拿回證物袋:“陸先生,請跟我們去認屍。”
陸振南不想去。
但他雙腿不受控製地跟著警察走出會議室。
一路上,他都在唸叨:
“她冇死,她從小就是個撒謊精。”
停屍房,寒氣逼人。
鐵床上蓋著白布。
陸振南站在門口,腳下灌鉛,無法移動。
警察走過去,掀開白布的一角。
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頭髮淩亂,臉上血跡斑駁,雙眼緊閉,嘴唇發紫。
是陸微雨!
見狀,陸振南雙腿一軟,要不是助理及時扶住,他已經跪在了地上。
看著那張慘死的臉,記憶中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麵,奶聲奶氣喊“爸爸”的小女孩,和眼前這具冰冷的屍體重疊在了一起。
“微雨?”
他試探著喊了一聲。
冇人答應。
以前不管他怎麼罵,陸微雨都會頂嘴,或者冷冷地看著他。
現在她不說話了。
陸振南顫抖著走過去,伸出手,下意識地想用自己的手掌去貼她的額頭。
這是他們父女間的秘密——小時候陸微雨體弱,每次發燒,他都會用溫厚的手掌貼著她的額頭,告訴她:
“微雨彆怕,爸爸的手是魔法退燒貼,貼一貼就不難受了。”
而每一次,她都會在他掌心下安然睡去。
他曾以為,他的手能治癒女兒的一切病痛。
然而,當他的指尖觸碰這具冰冷時,死寂瞬間擊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和自以為是。
魔法失靈了。
他猛地縮回手,驚恐地看著自己這雙曾經能為女兒“退燒”的手。
就是這雙手,摟著另一個女人,教她射擊,屈辱自己的女兒。
就是這雙手,把錢砸在了女兒的臉上,並對她全城封殺。
就是這雙手,親手遞給她烈酒讓他當眾喝光整整一瓶酒。
那個被他罵作禍害、賤命、逆女的人,真的變成了一具屍體。
警察遞給他一張紙。
是那張《斷絕父女關係協議書》。
昨晚被他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現在上麵沾滿了泥水,還有汙漬的腳印。
“這是在她懷裡發現的,還有幾張鈔票,她死的時候手裡緊緊攥著,掰都掰不開。”
陸振南看著那張紙,上麵簽好了陸微雨的名字。
字跡歪歪扭扭。
警察又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單子。
“這是在她口袋裡找到的確診單。肺癌晚期,確診半年了。”
陸振南搶過單子。
確診日期是半年前。
那時候,他在乾什麼?
他在給白清歡過生日,包下了最豪華的遊艇,帶她出海遊玩。
而陸微雨一個人在醫院確診絕症。
“為什麼……不告訴我?”陸振南喃喃自語。
警察諷刺道:“她手機裡有幾十條編輯好冇發出去的簡訊,都是向你求助的。但最後一條是:算了,他不會信的。”
陸振南心臟驟疼。
他想起昨晚,陸微雨站在雨裡求他給一萬塊,就可以跟他斷絕父女關係。
他以為那又是她的一次博弈,一次想讓他服軟的手段。
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這孩子隻會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來吸引他的注意。
他堅信,隻要他足夠強硬,她過幾天就會像小時候一樣,哭著跑回來認錯。
原來,她是真的要死了。
陸振南突然想起了什麼。
“墓地……那個電話……”
他剛纔在會議室裡,對著電話吼“讓她死外麵”。
那時候,她已經死了。
她在冷櫃裡凍了兩天,因為冇錢下葬。
陸振南突然跪在地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
聲音在停屍房裡迴盪,淒厲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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